白白被天羽哥看穿了心事，表情有些慌張地低下了頭，“哪……哪有心事……”
“我都聽說了。”天羽哥忽然說道。
白白心頭一顫，擡頭吃驚地望着正仰頭喝啤酒的天羽哥，“你聽說了？什麼……”
天羽哥灌了一口啤酒，用小臂擦了擦嘴角，淡淡地說道：“我聽說你們白式武館的事。”
然而天羽哥的這句話，卻讓白白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跳動。
他本以爲可以瞞住飯館裡的這些人的，想不到還是被天羽哥知道了。
“哦。”此刻的白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嗯……或許這樣，纔是最好的選擇吧。”白白心情有些低落，手指緊緊的捏着手中那裝滿啤酒的易拉罐。
或許是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喝點酒或許會好受一些，隨即便仰頭灌了一口。
可是那苦澀的味道，卻讓他直咧嘴吧。
天羽哥靜靜地注視着白白，“這樣，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
“啊？”白白看向了天羽哥，可是卻發現他現在那認真的眼神，竟有點讓他覺得像是自己離家出走的老爸在看着他。
他的眼神有些銳利，而且充滿自信。
“難……難道不是嗎？”白白結結巴巴地說道，又喝了一口氣就，把扭到了一邊。
“你在逃避！並沒有真正的做出選擇。”天羽哥直言不諱，正中白白的要害。
然而這一句話，卻讓白白受到了很大的觸動。
他轉過頭吃驚地望着天羽哥，完全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平時吊兒郎當不思進取的天羽哥嘴裡說出來。
他，真的是過去那個不着調的天羽哥嗎？
“我，我沒有逃避！”白白仍然抱着一點自尊心辯解道。
“你就是在逃避。你以爲，只要你放棄了，一切就會便會從前的樣子嗎？有些事發生了，就永遠變不回去了。”天羽哥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臉上閃過一絲落寞的神色，彷彿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一段往事。
白白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樣去反駁天羽哥的話。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辯解的權利。
因爲天羽哥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要害！
他就是在逃避！
天羽哥仰頭將第二罐啤酒喝光，隨即又打開了第三罐，“我過去也想你一樣，以爲只要自己選擇的妥協，事情就會向着自己想象的方向去改變。可是到最後我才發現，是我自己太幼稚了。”
“天羽哥，你的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白白覺得，天羽哥從前似乎是經歷過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以至於他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窩在飯館兒當一個不思進取的小老闆。
天羽哥一口氣喝光了第三罐啤酒，又打開了第四罐。
或許喝慣了濃烈的紅酒，所以喝啤酒就會讓天羽哥舉得像是在和黑咖啡一樣，只是有些苦罷了。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看到現在你的這幅樣子，就像是看到當年的我一樣。如果我當時能夠強硬一點，堅持到底的話，絕對不會是那樣的結果。所以，我想要告訴你一句話。一旦你選擇了一條路，就算死，也要讓別人把你的屍體拖到終點去，就算你的結局很慘，至少還有塊墓碑，可是如果你中途放棄了，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天羽哥說話的時候眼神一隻流露出些許的哀愁，似乎他在對白白說出最後那句話的同時，也在揭開自己的傷疤。
“死無……葬身之地嗎……”白白從來沒有想過，天羽哥會用這種口吻對自己說出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話來。
如果中途放棄了，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難道這就是武林中人要走的路，必須要堅持到底的理由嗎？
“天羽哥，你的話，我有點聽不懂。”白白怔怔地望着天羽哥說道。
忽然間，天羽哥的右手按在了白白的頭頂上。
只是白白第一次被天羽哥這樣用力的按着腦袋，而且與平時那嬉戲打鬧的樣子感覺大不相同。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原來天羽哥的手這麼大，這麼溫暖。
接着，天羽哥把臉向着白白湊了過來，將白白的額頭頂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一股濃濃的啤酒味噴濺到白白的臉上，讓他的心裡有些驚慌。
“這個天羽哥，不會喝多了就開始改變性取向吧！我可不好這口兒啊喂！”白白心裡咆哮着。
然而下一刻，天羽哥那雙銳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白白，說道：“記住，只要你還想要回頭，一切就都還來得及。如果你放棄了，不只是你自己，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以爲自己得到了救贖，其實是在將別人和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
白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天羽哥那有些嚇人的眼神，讓白白心裡發慌。
就這樣，白白一聲不吭的盯着天羽哥的眼睛足足有十秒鐘，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可是下一刻，天羽哥突然畫風突變，身體離開了白白，嬉皮笑臉地說道：“哈——哈哈哈！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到？”
“嚇到？”白白當場傻掉，“難道你剛剛是在嚇唬我嗎？”
只見天羽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嘿嘿，最近我報名了無線演藝訓練班，打算找夏慧的經紀人幫幫忙，看能不能當個演員什麼的！哈哈哈！”
“哈？”白白就知道，這個沒正經的天羽哥，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那麼深沉起來，現在的畫風纔對路嘛！
“哎呀，不過剛剛的情緒似乎沒有掌握好，應該在傷感一點的！哎！如果我能夠應有發哥和華哥那樣的演技，那可真是太讚了！”天羽哥一臉得意忘形的樣子，真相讓人在他的臉上狠狠來一腳。
白白的心情被天羽哥弄得像是做過山車，這下得知真相，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立刻緊張感全無。
“無聊！”他推開了身邊的天羽哥，從一堆倒在地上的易拉罐上跨過去，離開了廚房。
白白背後的廚房裡依然傳來天羽哥那不着調的大笑聲，甚至聽到了他笑到咬了舌頭的慘叫，額頭流下一大滴汗珠。
然而就在白白離開飯館兒之後，那廚房裡面才又漸漸安靜了下來。
天羽哥依舊坐在冰箱旁邊的角落裡，被一堆啤酒罐圍在中間。
隨即他從一堆啤酒罐裡面又摸出了一罐沒有開過的啤酒，打開喝了一口。
當他放下啤酒罐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和銳利的目光，有變成了剛纔與白白對話時的模樣。
隨即他嘴脣微啓，喃喃自語道：“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了，白白……”
今天京都的夜風很冷，身邊不時有亮着大燈的懸浮式汽車從白白的身邊駛過，響起令人心煩的喇叭聲。
白白獨自一人沿着街道向着商貿區新公寓的方向走去，背影蕭索，就像是一個被趕出家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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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知道剛剛天羽哥說道那些話只是臺詞，可是如同魔咒一樣，在他的心裡留下了痕跡。
如果中途放棄了，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白白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卻隱隱覺得，自己做出的選擇，最後一定會發生些什麼。
“咳！咳咳！！”
突然間，一陣劇烈咳嗽聲從白白的對面傳來。
白白擡頭看向前方，卻見一個披着京國風長袍的男人，正從他對面的人行道上迎面走來。
那個男人留着一頭稍顯凌亂的長髮，有幾縷髮絲在他的眼前飄擺，稍稍擋住了他的眼睛。
“是他？”一見到這個男人，白白立刻就把他認了出來。
因爲他曾經在白白的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引向，而他，就是酒仙葉無涯！
只不過他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似乎酒喝得太多，就要失去意識了。
“嘭！”
葉無涯並沒有注意到面前的白白，撞着他的肩膀從他身邊走過。
白白默立在原地，轉頭看着路都走不穩的葉無涯，一臉的好奇。
“這個傢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怎麼醉成這個樣子？”白白不禁搖了搖頭，也不再去管那葉無涯，繼續想和回家的路走去。
可是就在十分鐘之後，當白白路過京國十大武館中排名第三的“普度靈閣”時，卻完全呆住了！
“這……這裡是……”
白白一臉震驚地站在招牌已經歪到一邊的普度靈閣武館門口，看着院子裡橫七豎八躺着一百多個人，嚇得全身都在打顫！
只見那些人似乎各個身受重傷，有的靠在旁邊的柱子上，有的乾脆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表情痛苦，身上有些地方的骨頭出現了輕微的彎曲，似乎已經斷掉了。
而就在這些倒地武僧所圍繞的院子正中央，坐着一名衣衫襤褸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花白的鬍子上有一行粘稠的血液拉成了長線，慢慢的滴落在身下的木雕平臺上。
他右手拄着一根純金色佛頭禪杖，氣喘吁吁地癱坐在那裡，似乎只有靠它才能夠勉強坐直身體。
看到這一幕，白白立刻就想到了剛纔與自己擦肩而過男人。
隨即他一臉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自己來時的路，嘴巴微微打顫道：“是……是葉無涯……做的嗎……”
普度靈閣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一百零八大羅漢陣”……
居然被葉無涯一個人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