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龍的一根菸頭,點燃了商貿區國王酒吧的暴亂之夜。
而在城市另一半已經陷入沉睡的角落裡,卻有人也正徹夜難免,心緒煩亂。
白白安靜的側臥在病牀上,看着牀頭櫃上石英鐘的秒針一下一下的轉動着,似乎那秒針每轉動一次,都會將一些過往的畫面浮現在白白的眼前。
或許是白白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再被動搖,便索性將腦袋縮進了被子裡。
轉眼間一夜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可是一大早,當琴墨菲來到病房爲白白送早點的時候,卻發現那張牀是空的。
畢竟認識白白很久了,所以琴墨菲只要看到他的東西還在病房,就知道他絕對沒有離開,而且一定又是跑到了那個曾經在醫院裡常去的地方。
此時此刻,白白正坐在醫院的天台上,迎着微涼的晨風,俯瞰着腳下車流稍顯凌亂的街頭。 шшш▪ тт kǎn▪ ¢ o
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麼了,總是有一輛輛的警車鳴着警笛從醫院的樓下風風火火的飛馳而過,那刺耳的警笛聲,讓白白的心裡有些亂亂的。
“白白!”琴墨菲的聲音從白白的背後響起。
然而白白卻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望着醫院下面的街道,彷彿在享受着晨風拂面,安靜的清晨。
琴墨菲走到了白白的身邊,身體隔着天台的圍欄看向了遠處警車穿行的街道,“天台上的風很冷,我們下去吧。”
“嗯……”白白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在琴墨菲的攙扶下離開了天台,向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然而在白白和琴墨菲剛剛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正好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從對面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嗯?是他們……”白白有那麼一瞬間愣住,但並不是因爲那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而是他們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看上去十分狼狽。
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札龍依舊是那一副死樣子,黑着臉,雙手架在脖子後面的棍子上,看上去就像是個麥田裡的稻草人。
弗裡克倫臉上有幾處擦傷,嘴角上一片淤青,但看上去還算是狀態最好的。
至於跟在最後面縮頭縮腦,懷裡捧着一個黑色布袋的景嵐,卻是鼻青臉腫,連那一副圓框眼鏡都有一半的鏡腿斷掉,斜掛在臉上,很是滑稽。
看到這幾個人一大早的這幅造型出現在醫院裡,白白的心裡不免有些觸動。
札龍一看到白白的身影從對面走來,便咧開嘴角,露出了一絲頗具神秘感的微笑,對着他打招呼,“HELLO!白白同學!早上好啊!”
白白在病房的門口停下,詫異的目光盯着他們說道:“你們這是怎麼了?跟別人打架了嗎?”
弗裡克倫嬉皮笑臉地抓了抓沾着一點血跡的金色頭髮,“哈哈哈!昨天遇到一些不開眼的傢伙,所以就順便教訓了他們一頓,小事情啦。”
“小事情?我看你們的樣子可不像是小事情啊!景嵐,你老實說,你們究竟都幹了什麼?”琴墨菲小臉兒陰沉下來,犀利的目光盯住了縮在最後面的景嵐。
“哈?”只見景嵐愣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右手扶了扶臉上歪掉的眼鏡,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正黑口黑麪,用餘光瞪着他的札龍和弗裡克倫的臉色。
然而在同伴們的淫威之下,景嵐只是嘿嘿傻笑了兩聲。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病房的門打開,兩名護士從裡面捧着裝有空藥瓶的托盤走了出來。
但就在她們開門的瞬間,正巧裡面傳來的電視新聞報道,清晰地響徹在醫院的走廊裡。
“昨天夜裡,京都商貿區國王酒吧發生了一起惡性暴力鬥毆事件,導致16人重傷,32人輕傷,參與鬥毆的總人數多達124人。目前情況已經得到警方控制,據瞭解挑起鬥毆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三名青北高中的學生,具體姓名警方爲保護當事人不便透露。”
“喂,你們幾個一大早的堵在走廊裡幹什麼?馬上回到病房去。”從對面病房裡走出來的護士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臉上掛彩的札龍,隨即一臉嫌棄的從他的身邊擦身而過,並且與同伴不時回頭張望。
病房的門慢慢閉合,而電視播報員的聲音也漸漸消失在了走廊裡。
事到如今,不用他們自己說,白白和琴墨菲也明白他們昨天晚上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這一刻,空氣彷彿瞬間凍結,整條走廊都顯得寒氣逼人,快要讓人窒息了。
“哈哈!哈哈哈!這麼巧啊!昨天晚上竟然有我們青北高中的學生去酒吧鬧事,真是太巧了!哈哈!哈哈哈!”弗裡克倫企圖用牽強尷尬的傻笑化解緊張的氣氛,笑得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白癡。
白白默默的看着對面表情有些尷尬的札龍,眼神中有一種異樣的目光在閃爍。
只見札龍破不耐煩地一聲冷哼,“切!那兩個護士出來的還真是時候!算了,我想你剛剛也聽到了,我們也不隱瞞了!喏!這個東西,你拿回去吧。”
說着,札龍便伸手從身後抓起了景嵐懷裡抱着的黑色布袋,扔向了對面的白白。
白白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那個東西,在碰觸到那熟悉的重量之後,心裡便已經知道那是什麼了。
“真是的,這種吃飯的傢伙怎麼可以亂丟?這次兄弟們幫你討了回來,再有下一次你可得自己去解決!給我振作一點,別像個沒骨頭的蟲子。”札龍把臉扭到了一邊,神色看上去有些尷尬。
畢竟對於這種從來不會安慰人的傢伙,即便是鼓勵的話語,也只能說的像是在數落別人一樣。
可是過了許久,札龍都沒能聽到對面白白,對他們幾個兄弟如此的拼命換來一句的謝謝。
札龍皺了皺眉頭,餘光瞄向了白白,嘀嘀咕咕地說道:“這個傢伙,腦袋壞掉了嗎?怎麼不說話?”
“啪!”
下一刻,白白所做的事情竟然讓札龍三人大跌眼鏡,不可置信!
白白竟然將手裡的長生劍仔細撫摸了片刻之後,卻忽然眼神一變,將它丟到回到札龍的面前。
札龍有些詫異地伸手接住了裝在黑色布袋裡的長生劍,詫異地說道:“喂!你這傢伙,在幹什麼?”
只見白白將臉埋在了劉海下面,看上去一副低氣壓的樣子,“你們拿去扔掉吧。我已經不想再拿起它了。”
“喂……白白……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札龍有些不敢相信剛剛那句話是從白白的嘴裡說出來的,額頭上流下了一滴驚慌的冷汗。
“哈哈!白白同學!你是一大早上起牀氣還沒散嗎?怎麼跟我們開這種玩笑。”弗裡克倫的臉上也掛着尷尬的笑容,表情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了。
景嵐也被白白的樣子嚇到,小心翼翼地說道:“白白哥,你究竟怎麼了?”
然而白白卻低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平靜地說道:“因爲我已經厭倦了戰鬥,它只會讓我失去更多東西。我已經感覺到太累了。所以以後,我不想在當一名武者,我想要繼續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當一名廚師。至於學校,我想我也不會回去了。謝謝你們爲我做的一切。”
這一句話對於白白的兄弟們札龍三個人來說,就如同一記晴天霹靂!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一向堅強自信的白白,今天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且他們很清楚,現在的白白是非常認真的再跟他們說話。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白也沒有擡頭再去看對面三個人的臉,舉步走向了病房。
或許是沒有勇氣擡頭面對他們失望的眼神吧。
“嘭!”
就在白白右腳剛剛要跨入病房門口的一刻,札龍突然衝過來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按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你這個傢伙!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不想要當武者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嘛?”札龍瞬間暴怒起來,氣憤的喊叫聲立刻響徹走廊,引得許多經過的醫生和病人轉頭張望。
“我沒有開玩笑……”白白將臉歪到一邊,仍然不去注視札龍的雙眼。
札龍看着白白一副沒有鬥志的樣子,內心的怒火瞬間燃燒起來,捏着他衣領的左手也微微有些顫抖,“究竟是爲什麼?就因爲家裡的武館被青龍會奪走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陪你把它再搶回來不就完了!走!我們現在就去!!”
札龍不由分說,用力地拉扯着白白的衣領,拽着他就要去青龍會討回公道。
或許是因爲心底的羞愧感佔據了白白的心,也刺激到了他強烈的自尊心,竟然讓他下意識的揮手推開了札龍的拉着他衣領的胳膊!
“沒用的!!青龍會不是個簡單的地方!我連人家一個看門的傢伙都打不過!你們去了還不是一樣!!”白白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札龍回過神吃驚地望着白白,他從沒見過他這樣激烈的反應。
或許是這句話也刺激到了札龍的心,隨即嘴角浮起了一絲失望而又心痛的冷笑,“呵呵……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去了只會給你拖後腿嗎?”
“對!沒錯!就算你們去也於事無補!所以還不如不要去送死!!反正我也不喜歡武館!那不如就不要了!大不了回來被老爸罵一頓!大不了被他打死!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要在做一名武者了!我不想在經歷伊蘭的那些事情了!你們就當我是個膽小鬼好了!我只想做回一個普通人!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啊!!”
“嘭!”
白白的臉上突然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覺整個腮骨都快要移位一樣的劇痛。
脾氣火暴的札龍終於無法再忍受白白現在這副樣子,揮起了拳頭,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臉上。
只見札龍因憤怒和失望而身體微微發抖,咬牙切齒地說道:“白白……你這個沒骨氣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