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
山鷹國術館關了門!
今天是週六,明天沒有課,晚上程子衣留在武館裡沒有走。因爲下午的事情,顯得整個人都有心事一樣。
“是害怕了嗎?”崔山鷹坐在武館地板上,問身邊同樣坐着的程子衣。
從武館開業那天起,武館基本上就沒關過門,就算關也是晚上很晚,玻璃門纔會上鎖。因爲武館裡長有人在,不離開人,關不關門都沒太大關係。但今晚上不一樣,門被砸了,窗戶也碎了,大冬天的,不關門呼呼的往裡灌冷氣,凍死個人。
程子衣搖頭說:“也不是害怕,就是,感覺挺嚇人的。我們好好的開武館,他們幹嘛要來砸咱們的門呢,有些想不通!”
崔山鷹忍不住笑了聲,說:“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人都是有攀比心的,對吧?你比別人強,人家就會嫉妒你。開武館也一樣,我纔多大,太年輕了,年紀輕輕就開武館,做師傅,人家嫉妒我,所以纔會來找我的麻煩,跟槍打出頭鳥,拔尖的木頭先爛是一樣的道理。”
程子衣扭頭看着崔山鷹問:“那你幹嘛還要出頭呀?”
崔山鷹仰頭躺在地板上,地板上撲了一層厚厚的膠墊,膠墊上面還有一層毯子,在加上是地暖,所以也並不涼。
把手放在頭底下,說:“水總是往低處流,但人卻是往高處走的,面對挑戰,選擇退縮,第一次退縮了,第二次你就會猶豫,第二次猶豫了,那第三次在碰到難題的時候,想的不在是如何面對挑戰,而是怎麼樣才能保全自己,人生一次次退縮,會再無成就,人生是有終點的。
挑戰不可怕,我甚至可以不乎輸贏,不在乎勝敗,但是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有所遺憾,等老的時候再回想,會嘆息當年自己如何,到那時候就太晚了。
我十八歲面對挑戰,跟我二十八歲,三十八歲,四十八歲在迎接挑戰,有什麼區別嗎?練功講究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覺得做人也是,老爺子常說,練拳如做人,什麼事情都退縮,拳永遠打不直,人永遠也出不了頭。
人會說怕,但是這個‘怕’字,往往不是輸給敵人,是輸給了自己。連試試都不敢的人,沒有臉提‘勇’字。
我不怕,練拳不怕,打人不怕,挑戰也不怕。
這輩子,平平淡淡也好,轟轟烈烈也好,我都不怕。我打小練拳,練功,夢想就是做個拳師,能教出一羣厲害的徒弟,讓形意拳發揚光大,讓國術從落寞走向輝煌,對很多人來說,我的夢想也許很可笑,但是對我自己來講,傳承國術,讓形意拳名震山河,是我畢生的追求。
有人活着爲了名,有人活着爲了利,名聲讓人着迷,利益讓人迷失,可不圖名,不圖利活着,生活還有趣嗎?
是人就做不到無私,沒有一點私心,那也不叫人。
我也喜歡名聲,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名揚武林,世人傳送,成就一代宗師,這就是我想的。
有夢想的人,都不會害怕!”
程子衣坐在崔山鷹身邊,靜靜聽着他說,沒有打斷他,崔山鷹說話的時候,她也在想,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如果自己碰到了困難,腦子裡第一個想法,是解決困難,還是逃避困難,很多東西,很多道理,大家誰都懂,可真讓人做,好難好難,會說的人很多,能坐到的人很少!
有時候,她覺得崔山鷹好單純,一輩子只爲了‘拳’活着,很瀟灑,也很灑脫。有時候,她卻覺得崔山鷹活的好累,人被名聲累,沒有這身功夫,沒有拳,他可以像普通的年輕人一樣,吃吃喝喝,打打鬧鬧,甚至去泡妞,去玩樂。
可崔山鷹現在不能了,因爲他是師傅,爲人師表,得有表率。很多時候,在程子衣眼裡,崔山鷹不在是個少年,而是個老練的江湖人,一個武行裡的師傅。
“你不覺得累嗎?”程子衣合上腿,兩手抱着膝蓋,輕聲問。
崔山鷹笑了笑說:“累啊,好累的,但是誰又不累呢。做名人要注意影響,做商人要會經營,做男人要賺錢養家,做父親要讓妻兒幸福,大家都好累,誰又能沒有壓力,可累又如何,天黑躺在牀上會想很多,早上起來出門又要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沒辦法猶豫。”
“其實你也可以活的輕鬆點呀!”程子衣想了想說。
崔山鷹笑着搖頭:“我也知道,自己可以活的輕鬆點。但是我不敢,我這身東西,大小就練。我爺爺那身東西,從活着一直練到死,到死的時候,還念念不忘,在我身上,老爺子寄託着太多東西,如果我輕鬆點,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或許不會說什麼,但肯定會嘆氣吧。既然扛了,那就一直扛着吧,輕鬆點和累點,仔細想想,區別也不是太大的。”
崔山鷹和程子衣在武館裡聊到半夜,講了好多,裡面有人生,有夢想,有對拳術的執着,對名聲的渴望,唯一沒有聊的就是感情!程子衣沒有問他,崔山鷹也沒主動講。
過了一夜,程子衣好像解開了心結,把肖穎,吳靜,劉媛媛她們打電話從學校裡喊過來,一門心思投到武館宣傳上來。
上午,李玉龍找人把武館的玻璃門和窗戶從新按上,學校山鷹社也有人過來玩!
崔山鷹在三樓,沒下來。站樁,練拳,看書,沒人打擾時間也過的挺快,王小軍聽到風聲,專門打電話過來問了下,在崔山鷹看來,踢館並不是什麼大事,三言兩語帶過,並未往心裡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誰想踢館來就好了,別說是砸個門,就是把整個武館裡裡外外都砸個遍,有錢有命陪就好!
崔山鷹在武館裡過完週末,回了學校。武館裡有魚頭坐鎮,出不了事情,有急事給崔山鷹打電話,三公里的路程不遠,崔山鷹也能急時趕過去。
魚頭的功夫不差,不敢說有多高,但是對上誰,都有一戰之力。
夢飛舞週一帶人去了武館,沒見到崔山鷹的人,不過跟程子衣他們講也是一樣,同時辦了二十幾訓練卡,用她的話說,以後山鷹國術館就是他們警局定點的訓練單位了。
程子衣高興壞了,賺不賺錢先放到一邊不說,以後有夢飛舞這些同事們在,那些找麻煩的人,可就要多想想了,他們可是警察。
“老五,你那武館怎麼樣了?”老大李勇打籃球回來,看着牀鋪上躺着的崔山鷹問。
崔山鷹笑着說:“還好,現在程子衣是大總管,經營方便的事情她在負責。”
“你小子真厲害啊!”李勇意有所指,笑着朝崔山鷹豎了豎大拇指,崔山鷹說跟程子衣是單純的朋友,幾乎宿舍裡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話。
“這樣,學校籃球隊裡,也有幾個人想學點功夫,不管是爲了耍酷,還是爲了防身健身,總之是想學,到時候我領着他們去武館裡瞅瞅,另外,程子衣不是弄了個寒假特訓班嗎,你回頭也都給宿舍哥幾個報上名,這事別忘了啊!”
崔山鷹放下手裡的書,苦笑着說:“老大,你們想去武館玩,就去玩,沒必要這樣吧,咱們是兄弟!”
李勇道:“對啊,咱們是兄弟,怎麼你那武館地方小,容不下哥們們啊?”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崔山鷹搖頭,李勇他們應該是聽蘇鵬說了崔山鷹武館的情況,不是很景氣,他們又不好意思直接給錢,也知道崔山鷹不差那點錢,無非是想幫忙,多給崔山鷹武館裡拉些人過去。
“不是就好,我的意見代表大傢伙,你最好還是別拒絕。對了,劉媛媛也在山鷹社裡給你做了宣傳,報名參加的人數大概有上百。”李勇岔開話題說。
說心裡話,崔山鷹真不想從學校,從山鷹社成員身上賺錢,他雖然不是出生在什麼富貴之家,卻也不是多缺錢。武館雖然不賺錢,可房子是買的,各種器械也都是一次性投資,不是說今年賠了,明年就要關門。
“你有情有義,別人就沒有?大家同學一場,你心裡清楚就成。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對了,聽說你那裡又被人踢館,你把踢館的人打的都進了醫院?說真話,我是真相跟你好好練練,以後興許說不定打架啥的,還能用的着!”李勇笑着說完,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對有些人來講,拳是男兒夢,可對有些人家講,‘拳’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現如今的社會,也不是誰拳頭大,誰就能說算的時候了,要講法制。
國術沒落,是不爭的事實!
崔山鷹皺眉想了想,拿出電話來給程子衣打過去,劉媛媛在學校山鷹社給崔山鷹武館宣傳,程子衣肯定不會不知道。
“我知道這件事呀,山鷹社的同學來武館習武,這不挺好的嗎?”
“我在學校裡不也教嗎?”崔山鷹皺眉說,他在學校裡免費教的東西,和在武館裡教的東西,很多都是一樣的,本質上沒有區別。
練武,教是一回事,練是一回事。
師傅帶你進門,卻不能把功夫給你加身。
“花錢學的東西,跟免費學的東西能一樣嗎?你說你教的是一樣的,可他們不這麼認爲呀。”程子衣理所當然的說。
崔山鷹皺眉問:“那你準備怎麼收費?”
“一個月三百塊!”程子衣想了想說。
一個人一個月三百塊?對於學生來講,哪怕是大學生,一個月三百也不少了吧,有人家裡富裕或許會多給些零花錢,很多學生還是靠着勤工儉學賺生活費的。有人來崔山鷹武館學武是爲了愛好,有些人卻是因爲義氣不得不幫忙。
崔山鷹說:“三百塊太多,如果山鷹社的人想來武館習武,就讓他們來,一個月三十塊,當然吃住肯定是不會管的!”
“多少?”程子衣瞪着眼睛問。
“三十塊,就這個價格。咱們山鷹社和山鷹國術館算是一脈相承,有便宜當然是讓自己人佔了,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啊,價格不能改!”崔山鷹笑着說完,不等程子衣說話,就把電話掛了。
程子衣拿着手機,一陣無語。三十塊?都不夠武館僱人打掃衛生的吧?
“怎麼了?”王露看着程子衣,疑惑着問。
程子衣把剛纔崔山鷹的話又從頭講了一遍,苦笑着說:“你說,咱們館長是不是傻?”
王露沒笑,崔山鷹傻嗎?肯定不傻,他這樣做,無非是考慮到了同窗之誼,學校裡山鷹國術社與山鷹國術館一脈相承,好一個一脈相承,做大事的人有度量,是在下一盤大棋。
“既然館長說三十塊,那就按這個收費好了,不過,如果你們學校山鷹社的同學來武館,不但要交錢,還要承擔各種義務。”王露考慮了下說。
“義務?什麼義務?”程子衣不解問。
王露笑着道:“比如說,輪值打掃衛生,洗衣服等等!”
程子衣皺眉:“這樣行嗎?”
王露反問:“爲什麼不行?三十塊,多嗎?”
“不多!”
王露笑着說:“那不就是了嗎!你們都是同學,又都是山鷹社的成員,何必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