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破城湊熱鬧地說道:“先生,我這個兄弟什麼都懂,你眼光真好。我這裡有些酒和靈果,都是小世界買的,品質不好。不嫌棄的話,大家也可以喝兩口。”
吳先生看着刻意討好的獨孤破城,呵呵一笑,“好好,有什麼都擺出來,丫頭,等下你去叫前面看店的虎子,晚飯時節去菜館買幾個菜來。”
丫頭當然是指鍾珍,她立刻站了起來。“嗯,吳爺爺,我這就去。”
李懷虛插嘴道:“老吳,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這閨女,她鬼精靈得很,保證幫你做好。”
鍾珍聽得分明,她還沒走遠,馬上回過頭道:“吳老爺子你別聽杏花瞎說,最精靈古怪的就是他本人呢,真是坑人得很。”
此刻並未到晚飯時間,再則修仙者其實並不吃飯。
等鍾珍通知了虎子後,回來見大夥兒已經聊開了,她正好聽到吳先生在說話。
“......原來你們都是小世界中的小世界裡來的,人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卻覺得杏花你似乎不大討喜啊!”
李懷虛嘿嘿笑了兩聲,“我經常忍不住乾點天怒人怨的事。”
坐回到石頭長凳子上,鍾珍接下話頭,“咦,我還以爲你不曉得呢!”
獨孤破城笑道:“已經揍過一次了。”
閒扯了一陣,鍾珍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說到正題上。
“先生,我聽杏花說了,您懂得煉器,因此特地來求助。最初我們四人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小世界,是一面鏡子,好死不死的,不小心讓我弄成了本命法寶。”
她直言相告,本來就是想尋找契機解決這事。
吳先生的修爲,她根本看不出來。
雖然沒見過煉虛期的修士,不過總覺得這位說不定是個合體期的都不一定。
有這種好事,簡直求都求不來。面對這樣的老前輩,什麼花樣都不用耍,直接將心中所求說出來最好。
沉吟了半響,吳先生便道:“本命法寶,這年頭許久沒有人使用本命法寶,尤其是將空間法寶認主......你將法寶給我瞧瞧。”
手按在丹田上,鍾珍將乾坤鏡和乾坤山河圖一併取出。
鏡子有些大,她直接拿着,繞過坐在先生身邊的杏花,擺到人家跟前,方便他查看。
“竟然是血煉之物!”吳先生的臉上露出驚異之色。
他略皺着眉頭以神識仔細查探。
“好邪氣的空間寶物,規則極其混亂,煉製者修爲不夠,最終竟然以身殉了此寶。你給我說說此物的來歷。”
果然是大師,鍾珍心中一喜,忙將乾坤鏡的來歷,一五一十絲毫不漏的講述了一遍。
“......據那位苦茶大禪師說,煉器的歐陽前輩最終渾身是血,最後連屍首都融化了。”
面色動容,吳先生良久說不出話來,最終長嘆了一口氣。
他默默思索着。
果然是最極端的血煉之法。並且那位煉器師對空間規則的理解不足,這卻是無法可想,因爲小世界中的規則原本就不完整。
大部分被圈禁的活人應該全部死光了,卻有一部分人生魂未滅,活在鏡中世界。
極陰之地的生魂,漸漸有了魂體,後來又有外界修士的干預,出現衆多的魂修。
魂修一道,吸收靈氣與極陰之氣,還有各種不爲人道的邪門方式,比如說吸收活人生魂陰魂。
一般來說,很容易走火入魔,金丹者萬不存一。只有到元嬰期,魂修纔算真正步入正堂,由虛化爲實。
可是並無什麼人能走到那一步。
能夠活到現在,眼前的幾人心智可謂堅定。
這位道號杏花的修士,早年在杏花村住過一些日子,吳先生記得他每天什麼都不做,讀大量的玉簡,無論是看着多麼荒謬的玉簡,都會一字不漏地讀完。
此人性情如少年,十分跳脫,根本坐不住,然而一旦思考一些事,卻能一坐就是數天。
正因爲這人的奇思妙想頗多,反而能讓他得了些好處,想明白從前沒有想通的事。
杏花的經歷,可謂神人也。從死到生,並且天魂至今不滅,不是區區香火供奉能做到的。
其他的三人,修爲最低的元嬰中期的子陵,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多思多疑,卻不是多慮之人。
無論從神態還是坐姿,還有眼神,透着些疏離冷漠,然而面對兩位友人之時,卻好似變了個人。
無情卻是有情。
此子一看便知,他與杏花並非朋友。
那位體型高大一臉鬍子的破城,卻是顯得有兩分傻氣。魂修之道,最適合這樣的修士。
無心插柳,纔會柳樹成蔭。
不過大部分魂修,均是身懷血海深仇,資質不佳者。執念極深,成者已經是人中之魔。
吳先生最後將目光放在鍾珍的身上。
這位女修纔是他最看不透的。
執念深,重情義,放不下,擺脫不了。
紅塵之氣撲面而來,別說做魂修,就算是修仙,也絕對不合適。
試問這樣的一名女子,如何沒走火入魔。
吳先生忽然笑了笑,他在杏花村住了幾千年,這紅塵之氣,恐怕與這位姑娘不相上下了。
紅塵中自能悟得真義。
大家均不敢打斷吳先生的思考。
尤其是鍾珍,手握得緊緊的,心也彷彿被什麼無形之物握住,呼吸有些不暢通。
這是她的本命法寶,如果能解除這道枷鎖最好。解除不了話,只能將這東西打造成一個萬年烏龜殼,牢不可破。
然而吳先生最終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她失望之極。
“這面鏡子補起來不容易,如果重新煉製,恐怕會改變其規則,裡面的活人會死去。如果仍舊以血煉的方式去補,我卻哪裡去找那麼多活人。”
她面色慘然,真要被這東西埋進棺材了。
對方的言下之意,此物原本就是個邪法煉製出來的東西,修無可修,改無可改。
爲了她一人的命,尋上百萬大活人去煉製這東西,顯然不可能。
如果改了規則,鏡子中的人卻要死得乾乾淨淨,仍舊是不可能。
“先生,我明白了。不過我最後想問的是,此物到底是不是我的本命法寶,我能不能解除與它的關聯?”
“你將此物握在手中,讓我再看看。”吳先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