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腳步剛動,高德馨已經笑着向他招手道:“大哥,落座啊,你的位子在這裡。”
說完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子,唐睿明遲疑了一下,只好轉身坐在他旁邊,高德馨見衆人都已經落座,便站起來笑道:“各位朋友,在這裡我首先感謝大家能夠參加這次宴會,大家可能都知道,這個宴會,既是我們的一次聚會,也是爲兩位公子接風,所以我希望大家今天都能盡歡而散,這樣方不負我們相聚一場。”
這時那位穿休閒裝的年輕人站起來緩緩地說道:“感謝各位的盛情,既然大家坐在一起,那就是好朋友,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隨便一些,不要拘束纔好。”
“對,”那個衣着光鮮的年輕人也不站身,向衆人擺了擺手道,“隨便些,隨便些。”
“多謝兩位公子,”高德馨向兩個年輕人拱了拱手,轉頭向內面喊道,“開宴了,上酒。”
酒上來以後,高德馨拎着酒瓶笑道:“這是正宗的82年拉菲,不過我得聲明一下,這是我從舅舅那裡悄悄弄來的,我爸可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那個衣着光鮮的年輕人擺了擺手笑道,“誰不知道令尊大人是有名的清官,難道我們喝了你的好酒,還去誣賴他不成?”
“實話對你們說,這酒舅舅弄來已經藏了八年了,前些天我去找他要,他給是給了,可是肉痛了好一陣子。”高德馨得意地笑道。
“不肉痛纔怪呢,”穿休閒裝的年輕人笑道,“這種陳年好酒,喝一瓶就少一瓶,以後你就是有錢也沒處買去。”
“正是這個話,所以我們今天定要一醉方休,”去接兩位公子的那位年輕人笑道,“反正不管我們怎麼喝,德馨是從來不心痛的。”
“古人常說,千金散盡還復來,我雖然比不上古人的豪情,但既然各位兄弟肯賞光,我是絕對不敢小氣的,哈哈。”高德馨大笑道。
這時調酒師已經開始醒酒了,唐睿明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專業的調酒師就是不一樣,從開瓶到醒酒,手法都非常嫺熟,不但每個細微的動作很到位,而且舉手投足之間,還有一種因協調而產生的美感,看得唐睿明頗爲眼熱。
82年的拉菲確實不一樣,當唐睿明拿着自己的酒杯輕輕搖動時,那種幽遠綿長的香味,已經慢慢地飄入他的鼻孔當中,好酒啊,確實是好酒,唐睿明暗暗讚道,難怪有錢人一定要喝這個,這不要說口味,光是香味就已經比那天在段正雄家裡喝的醇正多了。
唐睿明擡頭看了一眼,只見大多數人捧着酒杯,都是一幅驚喜的樣子,看來這種酒他們也是很少嘗過,甚至是從來沒有嘗過,只有那個穿休閒裝的年輕人,輕輕地晃着酒杯,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看來他對這東西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唐睿明在這種場合,當然不能象上次那樣,炫耀自己搖酒的功夫,再說柳霏霏又不在這裡,即使搖出好酒,又有誰來品嚐?所以他也只是低着頭漫不經心地搖着,但是因爲他已經得了搖酒的真髓,所以他越是這樣隨意,反倒顯得更加協調自然。
所以那個穿休閒裝的年輕人不住地用眼睛打量他,俗話說慧眼識英雄,唐睿明現在雖然還算不上什麼英雄,但是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卻是普通人沒有的,所以只要是稍有眼光的人,和他見過面後,都會對他留下比較深的印象。
這個穿休閒裝的年輕人姓凌,他確實不是普通人,除了他的家庭背景之外,也因爲他自身有頗多的不凡之處,這倒並不是說他的學問有多高,而是因爲他的見識和胸懷,深具政治家的底蘊,所以在新一代的阿哥當中,他是呼聲很高的一個寵兒。
當然,提到他就不能不提一下跟在他一起的那個騷包,那個衣着光鮮的年輕人姓倪,從他的曾祖父上個世紀二十年代跟着鬧革命開始,到他的父親已經三代軍方背景,可謂是故舊門生遍天下,現在他的老爺子發句話,那也是地面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至於這個倪公子,初初看起來象是個草包,不但爲人粗鄙,而且非常莽撞,那麼凌公子和這個姓倪的怎麼會搞到一起呢?這除了他們上輩的淵源,更重要的是因爲凌公子暗底裡看重他,因爲凌公子知道,姓倪的莽撞之所以莽撞,一半是他的性格,一半卻是裝出來的。
因爲他莽撞,所以別人不敢惹他,因爲他莽撞,所以有時候事情做過了頭,別人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當然他也是一個有眼色的人,該惹的人才去惹,不該惹的從來不動,這也是凌公子看重他的原因之一,一個人喜歡扮豬吃老虎卻又識得進退,對他將來當然有大用。
而令人不解的是,這個倪公子有時候在他老子面前都敢頂撞,但是對於凌公子卻是唯命是從,甘願充當他的打手,因爲凌公子是個有涵養的人,也是長輩都很看重的人,所以有很多事他雖然想做,但是卻不方便出手,這時候多半都是倪公子幫他代勞。
所以京城裡的那些阿哥,對他們這一對組合,通常都是敬畏三分,輕易不敢捋他們的虎鬚,當然,這些都依賴於他們深厚的家庭背景,但是和他們一樣具有深厚背景的阿哥也不在少數,他們又是什麼樣子呢?這就叫做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其實這個凌公子在進門時就注意到唐睿明瞭,這主要是因爲兩點:一是因爲他的衣服,二是因爲他的表情,因爲今天來參加宴會的都是高幹子弟,但是唐睿明的一身裝扮雖然不是地攤貨,但是在行家的眼裡,比地攤貨也強不了多少。
但就是這樣一個衣着不入流的人,在這些小衙內面前,一點威懼的神色都沒有,凌公子還看見唐睿明臉上有一絲不屑之色,似乎是嫌他們排場太足,所以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開始觀察唐睿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