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宏站穩身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楊浩龍,似乎很是不解。
楊浩龍冷哼了一聲,一臉鄙夷的表情朝着王嘉宏的方向冷笑着說道。
“快點好起來?恐怕你沒那麼好的心腸吧!你不是早就想要殺了我的侍衛嗎?這藥裡面肯定也被你動了手腳了吧!”
這一次的藥湯跟剛剛的那份完全就是不一樣的味道,真把她當傻子了?若是連這個都區分不出來,她還要這個鼻子幹什麼!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謀害她的人,可惡!
看着楊浩龍一臉的憤怒,王嘉宏更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要不是因爲楊浩龍固執的非要等到那個侍衛的傷好了才能離開,他纔不會管這個侍衛的死活。
爲了能夠讓楊浩龍早點離開這個男人,他甚至不惜在湯藥里加入了魔宮最爲上等的療傷藥,雖然這樣做他也很是不願意,但是隻要楊浩龍能夠開心就好了,自己委屈一些也沒有關係。
只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自己明明是好心想要幫助那個侍衛快點好起來,怎麼會被誤解成現在的樣子?
王嘉宏緊緊地皺着眉頭,看着眼前一臉憤怒的小女人,有些不明所以,就算是知道自己往裡面加了什麼東西,也不至於這麼說吧!
“你是什麼意思?”
王嘉宏有些氣憤的問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有哪裡做錯了嗎?難道自己想要去幫一下這個侍衛也不對嗎?能夠讓那個侍衛儘快的恢復,這不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我什麼意思?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纔對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麼想要害死我的人,欺負我看不見,就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了?”楊浩龍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反擊道。
原本還以爲自己也依着那個男人的意思待在他的身邊,他就能善待阿嶽了,誰知那些都是騙人的,竟然還敢當着自己的面來害阿嶽!
是故意羞辱自己嗎?
心中如此想着,楊浩龍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十分的鄙夷和憤怒。
明明是一番好意的王嘉宏,此時卻被如此橫眉以對,他實在是有些委屈。
“我沒有……我沒有欺負你眼睛看不到,我只是……”
看到楊浩龍如此難堪的臉色,王嘉宏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立場,有些着急的去解釋,但是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解釋的。
他那引以爲傲的口才和邏輯,只有面對着這個女人的時候,纔會變得如此的蒼白和無力。
而他的反應,則是更加讓楊浩龍確定了他就是想要趁機加害阿嶽,頓時語氣變得極爲的不客氣,每一句話都像是帶着傷人的暗箭,朝着王嘉宏一股腦的傾瀉而去。
“你不知道什麼?真的以爲我看不到,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在這湯藥裡下毒了嗎?我一直以爲我只要按着你說的做,你就會善待我的侍衛,可是現在看來,是我看錯你了!不,是我從來就沒有看對過你!”
“對於你這種陰險狡詐的人,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你會好好的照顧阿嶽!若不是我這次見到了阿嶽,我還不會知道原來你會是如此的齷齪的一個人!如今你證明給了我,你確實是這樣齷齪的人!”
“除了這種下作的方式,你就不能選一個稍微能夠見得光的手段嗎?如同一個躲在地縫裡的老鼠一般,用盡一切骯髒的手段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你不覺得噁心嗎?”
“如果不是爲了阿嶽,你以爲我會願意待在你的身邊嗎?我告訴你,那比殺了我還要難受!如果不是因爲阿嶽,我寧可去死,也絕對不會在你的身邊待上一秒鐘!”
“想要殺了我的侍衛是嗎?行啊,有種你先殺了我啊!”
“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麼的噁心你,厭惡你嗎?早知道重生一世還是會遇到你,我寧願去下地獄,永生不再輪迴!”
“王嘉宏,難道你還想再毀一次我的人生嗎?你來啊!”
一聲聲幾乎要撕破喉嚨的怒吼聲,在這略顯空曠的房間裡顯得越發的淒涼和突兀,那被怒火燃燒的理智早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原本白皙的小臉,因爲情緒的激動直接便是漲的通紅,一雙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也早已被怒火燒的通紅,連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凸了起來,在不斷的跳動着,像是在表達着主人的憤怒。
如果說對於之前幾次,王嘉宏出手打傷阿嶽,楊浩龍還能爲了保護阿嶽而暫時忍氣吞聲的話,那現在也該到了爆發的時候了。
當初與徐嫿分離的時候,她答應過徐嫿要好好的照顧阿嶽,哪怕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這個承諾她一直緊緊地記在心裡,不敢忘記。
所以,在面對王嘉宏的威脅的時候,她選擇了妥協,只是爲了能夠保住阿嶽的性命,能夠將他好好的帶回到徐嫿的面前,告訴徐嫿她完成了這個承諾。
而王嘉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打傷阿嶽,爲了不再次激怒他,楊浩龍只能忍氣吞聲,只想着能夠用自己的忍讓和妥協換來阿嶽的安穩。
可是這一次,王嘉宏竟然還想着就在自己的面前給阿嶽的湯藥裡下毒,早已經突破了她忍受的上限。
爲了能夠保護阿嶽,她什麼都可以忍讓,但是這一次,王嘉宏的行爲直接踩在了她的底線上,她忍不下去了。
他都要當着她的面殺了阿嶽了,如果不能夠再繼續保護阿嶽,哪怕能夠一起赴死也算是沒有辜負了自己當初的承諾了!
阿嶽若是死了,她也就沒有臉去見徐嫿了,既是逃不過一死,那還不如索性一起上路得了!
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
一連串的指責夾雜着熊熊燃燒的怒火,直接便是朝着王嘉宏狠狠的甩了過去,而此時的王嘉宏也終於是明白了楊浩龍話中的意思。
她認爲自己剛剛端去的藥裡面下了毒,要毒殺她的侍衛?
看着那因爲生氣咆哮而滿臉通紅,脖子上的青筋都在不斷跳動的人,王嘉宏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見過楊浩龍這生氣的樣子,以往雖然也對自己很是冷淡,但是從來沒有如此對自己惡言相向,而這一次,竟然因爲一個侍衛,如此對待他?
他原以爲他們的相處方式會一直的以一種平和的方式繼續下去,就這麼一直繼續下去,雖然對自己冷漠,但是卻從來不如此的惡言惡語相待。
而如今看來,他錯了,大錯特錯!
什麼叫作“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你”?難道從一開始她就只是在欺騙自己嗎?那些平和的表象都是她裝出來的嗎?
他一直以爲,雖然這一生楊浩龍都不可能再原涼自己了,那些都無所謂,他想要的就是有她的世界,無論她愛還是不愛,只要能夠陪在自己的身邊,那就足夠了。
而前一段時間的相處,讓他感受到了擁有她所帶來的幸福,哪怕這這些幸福是自己用威脅的手段換來的,他也覺得如同是上天的恩賜一般,十分的珍惜。
每天晚上,看着楊浩龍安然入睡的恬靜睡顏,他以爲這種相處的方式會一直保持下去,雖然她會厭惡自己,痛恨自己,但是卻不會離開自己,對他來說那就足夠了。
他已經不奢望楊浩龍能夠再次愛上他了,也不奢望楊浩龍能夠原諒他以前的那些罪孽了,但是,至少她現在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不再一味的逃離自己,這些對他來說都已經足夠了!
王嘉宏一直以爲,只要自己愛着她就可以了,哪怕不能讓她回心轉意,只要她逐漸的適應了跟自己的相處,有自己的陪伴,她就不會離開了。
這樣他就可以永遠的陪着她了。
他一直是這麼想的,直到在她說出這些話的前一秒,他依舊這麼堅信着。
僵硬的站在原地的王嘉宏,依舊保持着被楊浩龍推了一把的姿勢,手中還牢牢的端着那碗湯藥,姿勢有些滑稽的僵立着。
如果是不是因爲眼前看到的一切在提醒着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他都不敢相信這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做什麼都是不能被原諒的,就算是爲了能夠讓那個侍衛快點好起來,也是一樣都要被誤解。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話好說。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認爲我的啊,龍兒。”
王嘉宏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的擡起手,微微翻轉之間,那藥碗也應聲而落,掉落在地面上碎成一片片,清脆的聲音在這房間中來回迴盪着,聽起來是那麼的頹敗。
這句話,既不是疑問句,也不是肯定句,倒更像是王嘉宏在自言自語,自問自答一樣。
既然是自言自語,那麼久沒有去回答的必要,楊浩龍依舊板着臉沉默着,對於王嘉宏的話不置可否。
一片沉默中,王嘉宏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楊浩龍,便是轉身朝着房間外走去。那頎長的身影,在逆光中逐漸走遠,看着十分的落寞。
在藥碗落地之前,楊浩龍還在擔心王嘉宏會不會突然衝上來將那毒藥強行餵給阿嶽,憑藉着她現在的那點體力,根本就不是王嘉宏的對手,更別提保護阿嶽了。
雖然自己在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看起來那麼的兇狠,但是她知道,真要是比起立起來,十個她都不一定能夠敵得過王嘉宏的一根手指!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如果王嘉宏真的那麼做了,她也絕對不會讓阿嶽一個人孤單單的上路。
遠方雖然還有着徐嫿等待着她的前去,但是,爲了曾經那個承諾,也只能先對不起徐嫿了。
而就在楊浩龍在想着這些的時候,傳來了藥碗落地的聲音,雖然她不知道王嘉宏爲什麼放棄了在她看來絕好的機會,但是隻要阿嶽暫時沒了危險,她也就放心了。
見到王嘉宏終於離開了,楊浩龍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下來,因爲長時間的緊張,一放鬆下來的她竟然覺得雙腿都在微微發抖,終於支撐不住,向後靠在了阿嶽的身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阿嶽,還好,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
楊浩龍像是虛脫了一般,躺在身後那結實的臂彎之間,像是感嘆,又像是慶幸,如釋重負的輕聲嘆息道。
而門外,那道輕倚着門前回廊柱子的頎長身影,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再次狠狠一顫,鮮豔的梅花一點點的在胸前的衣襟上綻放開來。
“呵,這種被人厭惡的感覺,原來這麼痛啊……”
王嘉宏輕輕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嘴角,那白皙的指尖上沾染着鮮紅的血跡,在略微暗下來的夕陽中越發顯得有種妖冶的美感。
而對於這些,王嘉宏卻只是微微笑着,就好像這些血不是他的,那喉間的痠痛摧毀着的也不是他的身體,那種疼痛的感覺讓他清醒,而他也在享受着這清醒,這劇痛。
胸口處傳來的一陣陣劇痛像是鋸齒一樣在拉扯着,一寸寸的割裂着他的神經,如果不是自己選擇離開了房間,他不知道還會變成什麼模樣。
他的龍兒本來就討厭他,如果還讓她知道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豈不是要更加討厭了?
王嘉宏甚至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在楊浩龍說出更多話之前選擇了離開,不然的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想楊浩龍因爲這些而更加的討厭他。
只要聽不到,就可以裝作不知道,他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啊!
明知道她對他的厭惡,對他的恨意,但是他還是不想放手啊!
“龍兒,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無論用什麼方式,只要能夠將你留在身邊,我都不後悔!”
那雙微微帶着笑意的眸子,隱藏在那背後的,卻是一抹瘋狂之色,是一種執着,一種永遠都不會放棄的執着。
他的龍兒不愛他,沒關係的,有他愛着她就可以了;他的龍兒厭惡他,也沒有關係,只要她不離開就好了。
對於楊浩龍的愛,他不敢再幻想,也不敢再奢望,這些他都可以不要,但是他只要她能夠留在身邊,無論以一種怎樣的心情,他只要她陪着就好……
夕陽西下,那道修長的身影在夕陽下被拉長,投射到那房間中去,似乎連影子也想要靠近那個人兒,哪怕再近一點都好。
只是夕陽不解風情,那映在地上的影子卻在陽光不能到達的地方停止了蔓延,停住了腳步。
就像那站在夕陽下的那個身影一樣,永遠都難以抵達……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趙國,也同樣有這麼個人,在夕陽下,思念着那個難以抵達的身影。
“皇上,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趙迎罡的貼身太監張凱恭敬的朝着那道站在湖邊的身影提醒道。
自從將丞相夫人接入到宮中之後,皇上每天便是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出現在這裡,那遠眺的眼神中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東西。
不過,他一個太監,什麼事情能說,什麼事情不能說,他還是知道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這處處機關的宮中待了這麼久了。
只是在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張凱還是會有些心疼,那個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落寞,不該是一個帝王應該有的落寞。
趙迎罡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依舊站在原地,眼前似乎再次浮現出了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身影,心中似是被一隻大手抓住,狠狠的揉搓着,幾乎要逼得他喘不過氣來。
“就算是男人又如何,對於我來說你就是你,是我趙迎罡喜歡的人,又有什麼差別!”
似乎是想起了心中的痛處,趙迎罡原本垂着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狠狠的砸在身邊的亭柱上,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那朱漆都要震碎了去。
見到這一幕,站在不遠處的張凱不由得搖了搖頭,他自然是知道趙迎罡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身爲一個皇帝,無論從任何方面,這都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所以,他也不願意用這現實再去打擊他了。
就在張凱準備再次提醒時間不早了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從遠處傳了過來,一個身穿着輕便侍衛衣服的人從遠處跑了過來,滿臉是汗的模樣,一看就是剛剛長途跋涉回來。
看着遠處依舊失神的陛下,張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再次朝着那背影提醒道。
“皇上,您派出去蒐集情報的使者回來了。”
這一次,趙迎罡卻沒有再猶豫,而是瞬間便是轉過了身子,寬袖一甩便是從不遠處走了回來,那急切的腳步跟剛剛那個悵然若失的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那道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身影便是從湖邊的亭子裡走了回來,看着那個從遠處跑來的信使,臉上也隱隱的浮現出一抹期待。
張凱看着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對於這樣的場景也早已經是司空見慣,只有在牽涉到那個人的時候,纔會從皇上的臉上看到不同於以往的神色。
只可惜……唉……
張凱在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但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一臉的沉穩,沒有多餘的表情。
就在張凱心中暗自嘆息的時候,那個大汗淋漓的信使也終於來到了面前,恭敬的拜了下去,在趙迎罡有些催促的眼神中拿出了一個被密封起來的羊皮卷。
那個信使正準備將那羊皮卷拆開之後再遞給趙迎罡,而他卻急切的拿了過去,自己動手開始拆了起來。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見到在朝堂上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甚至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的皇帝,在此時露出如同這種急切的心情。
趙迎罡手中握着那捲羊皮卷,在即將要拆開的時候卻有些猶豫了起來,那雙手似乎也在細微的顫抖着,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微微抖動的羊皮卷還是能夠反映出他現在的心情。
面對着手裡的羊皮卷,趙迎罡心中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他多麼希望其中能夠有楊浩龍的消息,也忍不住急切的心情想要去看,但是又害怕因爲沒有他的消息,而感到失望。
各種情緒在心中糾纏,終於,趙迎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將手裡的羊皮卷丟到了張凱的手中,一臉疲憊。
“你來給朕念。”
那張凱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將那捲承載着諸多希望的羊皮卷輕輕打開來,一字一句,清晰的唸了出來。
雖然將臉別了過去,但是依舊忍不住想要湊過來看上兩眼的趙迎罡,此時也是豎起了耳朵,不願意放過一絲消息,認真的模樣比起上朝的時候還要更甚。
終於,在那捲羊皮卷幾乎唸到了最後的時候,依舊沒有出現趙迎罡想要聽到的小心,那原本還帶着幾分希冀的眉間,也再次的被失落所佔據。
“十七、有傳言,魔宮尊主身邊的男寵,身穿白衣,喜用摺扇,自稱龍相,經前方探子刺探,是爲本國丞相——楊浩龍。”
就在趙迎罡幾乎要失望的轉過身去的時候,張凱不緊不慢的聲音再次響起,而這一次,就像是在趙迎罡的耳邊炸響了一個驚雷一般,讓得那原本挺拔的身軀狠狠一顫。
趙迎罡連忙轉過身來,伸手便是從張凱手裡奪走了那捲羊皮卷,因爲激動而不由得顫抖的雙手,幾乎要將那薄薄的一卷給撕破了去,一遍又一遍的確認着那最後一條消息。
當“楊浩龍”三個字進入自己的視線的那一瞬間,趙迎罡幾心中那澎湃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那激動的雙手終於將那捲薄薄的羊皮卷撕成了兩半。
“說,還有沒有別的消息?”
趙迎罡轉身朝着那個信使,一臉激動的逼問道。
那信使也是一頭的霧水,以爲是在問自己除了這些消息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便是將自己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在路過河東六省的時候,傳來某地大水……”
還不等他說完,趙迎罡便是打斷了去,他現在想要知道的不是這些消息,而是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楊浩龍!
“說最後!最後那條!”
那個信使哪裡見過趙迎罡這幅模樣,險些腿一軟直接癱倒了下去,在那幾乎要殺人的逼迫目光中,哆哆嗦嗦的將自己聽來的那些小道消息全都一股腦倒了出來,也忘記了面前站着的是誰,索性如同倒豆子一般和盤托出。
“說是江湖上傳聞,那些個大勢力的頭頭們去拜訪魔宮尊主的時候,親眼看到那魔宮尊主從頭到尾一直抱着一個白衣公子,而且對他極爲的寵愛,那千年的雪蓮竟直接給他做了零嘴吃,還有,魔宮中的所有人,在見了那白衣公子之後還要恭敬行禮,否則就會被當做對魔宮尊主的大不敬!現在整個江湖上都在傳言魔宮的尊主是斷袖,還極爲寵愛那個白衣公子,對那個男寵特別的好……”
那個信使被一番驚嚇之後哪裡還記得這裡是哪裡,直接便是將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所有的江湖見聞全都說了出來,並沒有在意麪前的人那急變的神情。
趙迎罡一臉焦急的看着那個信使,心中滿滿的都是想要再多瞭解一些消息的急切,卻在那個使者說到斷袖二字的時候徹底的愣在了原地。
那使者說完了才擡起頭來,看到面前那個人一臉陰鬱的神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情急之下都說了些什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竟然忘了自己剛剛面對的可是天子啊!竟然連這些江湖野聞也敢在當今天子面前亂說,他真是找死啊!
在他說完這些之後,趙迎罡的表情立即變得陰沉了起來,那一雙帶着凌厲氣息的眸子瞬間被怒火所充斥,那暴虐的模樣簡直像是要把人撕碎。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那信使見到趙迎罡露出這種神色,連忙求饒,誰知他卻好像沒有聽進去似的,竟然轉過身去,渾身的氣息都變得極爲的陰冷。
“滾!”
許久之後,趙迎罡才發話,那使者頓時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一般,忙不迭的行了禮便是離開了這裡,再次剩下趙迎罡和他身後的太監總管兩人。
趙迎罡一手握拳狠狠的砸在身邊的石柱上,那原本堅硬無比的石柱竟然在這一拳之下落下了一陣細小的粉末在,在微風中被吹散。
那魔宮的尊主都能夠爲了楊浩龍而甘願被全天下人恥笑,成天行不惜爲了楊浩龍而豢養男寵,寧願被朝堂指責也要表明心意。而他對楊浩龍的感情難道比不上那兩個男人嗎?
不!怎麼可能!他爲了楊浩龍可以捨棄一切,曾經的他說過,爲了楊浩龍他甘願放棄這皇權,這天下,如今依舊是這般,只要能夠跟楊浩龍在一起,這天下,他寧可不要!
別的男人都能夠爲了他而捨棄一切,爲何他不能?這帝王的身份,這所謂的天子之威,對他來說,甚至連楊浩龍的一根髮絲都比之不上!
他既然能夠爲了讓楊浩龍能夠記住他而不惜強搶了他的妻子,那再多做一步又如何?楊浩龍是他的,永遠都是!
趙迎罡緊握的雙手幾乎要將自己的手指都捏碎了去,看着那不遠處逐漸沉下去的夕陽,嘴角露出一個堅韌而又有些殘忍的笑容。
既然已經讓他再次得到了關於楊浩龍的消息,那他就不可能再次眼睜睜的看着他被別的男人搶走!誰都不行!
哪怕與這天下爲敵,他也絕對不放手!
“張凱,丞相夫人現在在哪裡?”
再次深深的呼吸,終於平復了心境的趙迎罡轉過身來,眼眸中再次恢復了那屬於天子的威嚴,看着張凱,一字一句的問道。
如果想要楊浩龍能夠就範,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回皇上,丞相夫人被安置在尚畫閣。”
對於趙迎罡的疑問,張凱毫不意外,依舊是一臉恭敬的回答道。
趙迎罡點了點頭便是率先走在了前邊,寬大的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在夕陽的照射下似乎多了那麼一絲的決絕。
而此時的尚畫閣中,一道嬌弱的身影正憑窗而立,懷中還抱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那可愛的小傢伙正微微閉着眼睛,似乎很是喜歡這種被母親抱着的感覺。
一身衣裙將那窈窕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腰間那一道紫色的絲帶將那不堪一握的楚腰輕輕束起,本就纖瘦的人兒,如此一來更顯得弱柳扶風般柔弱。
那雙如同盛着一汪秋水的雙眸,此刻正定定的望着窗外的湖水,在昏黃夕陽的照射下,那湖面上如同染上了血色一般,美得讓人心驚,讓人難以忘懷。
自從被接進宮裡之後,她每天都會來到牀邊眺望,希望心中的那個人能夠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跟她說,帶她走。
驀然間,她似乎再次回想起那日與楊浩龍分別時候的情景,每每想起那一襲黑衣永遠站在楊浩龍身後的那抹身影,徐嫿不由得心中一痛。
怕是再也不能見到了吧!徐嫿微微一笑,那抹傾城的笑容背後卻是無盡淒涼,原來分別的感覺是這麼的痛,痛徹心扉。
“這樣也好呢,別再回來了。”
徐嫿一邊逗弄着懷裡的孩子,一邊想着,自己現在這幅模樣還怎麼再次面對他?相比兩兩相見的無言,她寧願選擇這樣度過餘生,寧願相望,不願相見。
“看起來,你對這裡甚是滿意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趙迎罡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徐嫿身後的不遠處,看着那憑窗遠眺的身影,淡淡的道。
聽到聲音的徐嫿連忙轉過身來,在看到那一抹明黃色身影的同時,眼眸中的光也變得微微涼了下來。
“臣婦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徐嫿抱着懷中襁褓的雙手不由得微微一緊,在跪下身子的時候不安的看了一眼懷中已然熟睡的孩子,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在她心中百轉千回考慮着的時候,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繡着錦繡龍紋的錦靴,視線慢慢擡起,一抹刺眼的明黃色映入眼簾,趙迎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身邊,正微微俯下身子看着自己。
更準確一點來說,是看着自己懷裡的孩子。
“這孩子生的確實好看,白白嫩嫩的小臉,真像他啊!”
趙迎罡伸出手來,輕輕柔柔的拂過那熟睡中嬰兒的臉頰,在惹得那嬰兒微微嘟起小嘴的同時,一聲輕輕淺淺的笑聲也是在徐嫿的耳邊響起。
不知爲什麼,明明看起來很是親暱的動作,徐嫿卻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的心慌,那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逐漸變得濃重了起來,抱着孩子的雙手也不由得向後收了一些。
徐嫿擡起頭,看着眼前那明黃色的身影,心中驀然想起了那屈辱的一夜,纖細的手指不由得緊緊的捏了起來,恨意在心頭悄然升起。
那完美的英俊容顏,看在她的眼裡簡直比鬼怪還要醜陋,對於這個踐踏了自己清白的人,徐嫿自然是沒有一絲的好感,再次將頭低下來,不願意再看到那張臉。
趙迎罡進來了很久,卻遲遲不說明自己的來意,而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徐嫿懷裡的那個小嬰兒的身上,時不時的伸手去逗弄,看起來很是親暱的模樣。
只是,趙迎罡越是這樣,徐嫿心中的戒備便是越發的濃重,這種詭異的感覺持續了好久,趙迎罡也終於有了進一步的動作。
原本只是逗弄着那小小嬰兒的趙迎罡似乎不太滿足,伸出手便是想要從徐嫿的懷中抱走那個嬰兒,而徐嫿則是下意識的向旁邊側了一下,躲開了那雙伸過來的手。
“朕只是想要抱一抱他,看起來這麼好看的孩子,朕也很是喜歡呢。”
趙迎罡說的是實話,對於眼前的這個孩子,他確實覺得很親近,或許是因爲有着楊浩龍的血脈吧,對這個孩子,他確實很喜歡。
只是徐嫿並不這麼認爲,或許是身爲母親的直覺讓她並不願意把孩子交出去,而是婉轉的想要拒絕。
“孩子睡覺不太安穩,怕驚擾了皇上,還是由臣婦抱着吧!”
徐嫿微微向後側了一下身子,想要躲開趙迎罡的手,只是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趙迎罡卻是直接將手伸了過來,一把抱起包裹着孩子的襁褓就要奪走。
雖然徐嫿不想鬆手,但是又生怕這樣兩人的拉扯會傷到孩子,最後還是迫不得已的鬆開了雙手。
“這畢竟是你和龍相的孩子,朕自然是不會虧待他,只是今日來是有件事想要你幫忙。”
看着懷中孩子的熟睡的模樣,趙迎罡心中再次浮現出了那個深藏心底的人的身影,不知怎麼的,一種暴虐的情緒悄然滋生。
他深深愛着的人竟然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他呢?他在那個人的心中究竟又算得上是什麼呢?
爲了能夠讓那個男人能夠記起他,他甚至不惜搶了那個男人的妻子,只是爲了那個男人能夠在與這個女人歡愛的時候能夠想起他。
自己爲了他甚至都能夠不顧強搶臣妻的惡名,而他呢?竟然成爲了別的男人的男寵!
既然如此,那爲何不能成爲他的人,陪在他的身邊?難道他就這麼的不堪嗎?
一想到以自己是男人爲理由拒絕了自己的愛,卻又在轉身之間以男寵的身份投入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趙迎罡只覺得一股暴躁情緒正在不斷的在心中肆虐着,那種嫉妒幾乎要讓他喪失了理智。
“哇哇哇!”
也許是因爲感受到了趙迎罡身上的氣息突然變得暴躁了起來,那原本還安睡着的嬰兒竟然也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嚎啕大哭起來。
那撕心裂肺的啼哭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徐嫿的心上劃過,雖然她無比痛恨趙迎罡,但是這孩子畢竟是自己的骨肉,頓時一陣心疼。
徐嫿走上前來想要從趙迎罡的手中抱回孩子,因爲大聲啼哭的原因,孩子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嘶啞了起來,作爲母親的她自然是難以容忍這種痛苦。
誰知,不等着徐嫿走上前來,趙迎罡已經抱着孩子退開了幾步,冷漠的聲音也在此刻響起。
“想要孩子,就先幫朕做一件事情,給楊浩龍寫信,讓他回來,否則的話,你就再也別想見到你的孩子。”
趙迎罡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徐嫿那脆弱的神經再次壓上一塊巨石。
在楊浩龍身邊待了那麼久的徐嫿,怎麼會不知道楊浩龍的脾氣,既然她選擇了離開趙國,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她又怎麼會因爲自己的原因而將她再次引回這陷阱?
“在做出選擇之前,你最好爲你的孩子想一想。”
還不等徐嫿拒絕,趙迎罡的聲音再次如同一盆冰水一般兜頭而下,讓得徐嫿不由得渾身一顫,看向那襁褓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忍。
原本還是雙手抱着襁褓的趙迎罡,早已經變成了一隻手提着的姿勢高高的舉了起來,那嬰兒的小腳幾乎要從那散開的縫隙裡蹬了出來,如果再這麼下去,孩子一定會從裡面摔出來的!
這回就連他身後的張凱都有些緊張了起來,趙迎罡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張凱可是知道的呀!
雖然是徐嫿所生,但是這嬰兒卻是真真正正的皇家血脈,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那還了得!
就在張凱猶豫許久終於打算將這告訴趙迎罡的時候,徐嫿痛苦的聲音也在同時傳了過來。
孩子啼哭聲,還有那幾乎要從襁褓裡掉落出來的小小身子,像是利刃一般割在徐嫿的心上,摧毀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經。
她畢竟是一個母親啊!怎麼可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就這麼殞命在自己的眼前!這比讓她死了還要痛苦上千百倍!
就在那包裹着嬰兒的襁褓即將徹底散開,眼看着孩子就要從襁褓裡掉落出來,摔在地上前的那一刻,徐嫿終於是崩潰了。
“我寫!我寫!”
趙迎罡拿孩子來威脅徐嫿,終於成爲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隱藏在心中許久的情緒也終於完全爆發開來,徐嫿跪伏在地上,眼淚一滴滴落在面前的衣服上,很快便是浸溼了一大片。
見到徐嫿終於妥協,趙迎罡也放下了提着嬰兒襁褓的手,將孩子丟在了身後張凱的懷裡,後者則是連忙托住孩子,那小心翼翼的神情比起徐嫿來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可是皇室第一個皇子啊!
對於張凱的動作,趙迎罡自然是沒有注意,而是走到徐嫿的身邊,伸出手勾起那精緻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看着自己。
趙迎罡那因爲嫉妒而有些扭曲的表情在徐嫿的眸子中放大開來,嘴角那抹殘酷的笑容如同地獄裡出現的鬼怪一般,狠狠的蹂躪着徐嫿本就破碎的心。
“楊浩龍一日不出現在朕的面前,你就一日別想見到你的孩子!”
一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竟然能夠獨自擁有那個讓他心心念唸的男人,趙迎罡恨不得想要殺了她,那原本捏着徐嫿下巴的手也逐漸下滑,握在了那纖細的脖頸上,只要微微用力,便是能夠如了自己的心願。
“如果要怪,就怪你自己爲什麼要嫁給那個男人!”
只是現在並不是殺了她的時候,他還需要用這個女人將楊浩龍給逼回來,自然是不能殺了她的,但是心中那股妒火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了去,難以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