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沅天洛嫁出去,這好不好?簡直是太好了!慕容熙暗自發愣,他和沅天洛鬥了這麼久,只想着取她的性命,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把沅天洛當做和親公主嫁出去多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解決了這個麻煩。即便是沅族暗影,又能如何,還能同時對抗兩國之力麼?況且,把沅天洛嫁去了南越,沅族暗影就算是再想扶持沅天洛,也是回天乏術了。一個嫁出去的公主,還妄想回國爲帝,當真是癡人說夢!只是,既然要走這步棋,就要讓這步棋發揮它最大的功效。
慕容熙重又坐在龍椅上,道:“不知霸將軍求娶我月徹的公主,有何誠意?”
霸無天不假思索地開口道:“若陛下肯將公主殿下嫁與我,我便上書國君陛下,此後與月徹兩相交好,再無戰事。”
慕容熙在心中暗自掂量這個承諾的分量,自從他登基以來,每年都要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來與南越抗衡。若是能免了這戰事,於他自是有不可估量的益處。他日天云爲帝后,自然也能省不少的心。這筆買賣,不但能絕了沅天洛謀取帝位的心思,還能帶來這麼多的益處,簡直是太划算了。
興奮之餘,慕容熙轉念想到些什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道:“霸將軍不過是南越區區的一個將軍,何以能替南越國君做下這樣鄭重的許諾?只怕是,在拿朕開涮吧?”
霸無天斂去臉上的笑意,道:“陛下可知,我南越與你月徹向來沒有利益上的衝突,爲何卻頻繁起戰事?”
這也是慕容熙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
看到慕容熙臉上的疑惑之色,霸無天繼續道:“那是因爲數年前,我霸無天曾與你有一面之緣,陛下俊美之姿天下無雙,比我好看多了。所以我心裡不服。這就是原因,我是南越陛下的愛臣,我的要求他自然也不會拒絕。既然南越與月徹之間的戰事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也有辦法消除。這一點,陛下不必懷疑。況且,我霸無天並非現在就要娶走公主殿下,待我回南越之後,將一切稟明我南越國君。到時,自有求親使團帶着我南越國君的國書前來迎接公主殿下。到那時,有國書爲證,陛下還怕什麼?”
這樣最是穩妥,只是這興起戰事的理由,也未免太聳人聽聞了。也罷,既然霸無天做出了這個承諾,其他的也倒是無關緊要了。想到這裡,慕容熙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沅天洛開口了,道:“陛下倒真是慷慨,有道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什麼也沒見到呢,陛下就把天洛給處理掉了。可真是一位好父親啊!”
慕容熙置若罔聞,冷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上向來是父母做主,容不得你撒野!”
沅天洛冷笑一聲,道:“可陛下似乎忘了,下個月也纔是天洛的十四歲生辰。如陛下所言,月徹以禮治天下,歷來女子及笄後才許婚嫁。陛下這般輕易許下婚約,是不記得天洛的年齡,還是置月徹的婚嫁禮制於不顧?”
聽到沅天洛的話,霸無天的眼中精光乍現,轉瞬間又消失不見。他佯裝不解,看着慕容熙問道:“咦,奇怪!公主殿下不是你的女兒嗎?爲什麼不叫你‘父皇’?”
慕容熙怒道:“這話你恐怕是要去問公主殿下了。”
沅天洛面色如水,道:“父皇二字,先是父,纔是皇。若是所作所爲不值得被稱作父親,父皇二字又豈能說得出口?即便能強忍噁心說出了口,不飽含尊敬又何必去說?”
說罷,她轉向霸無天,道:“霸將軍,這婚約在本公主這裡,是做不得數的。你若想娶,自去問給你許下婚約的人要。至於本公主,是不會嫁的。這一點,還希望霸將軍能夠明白。”說完,沅天洛轉身就走,不顧身後暴怒不已的慕容熙。
慕容熙喝道:“來人,將公主拿下!”
話音剛落,守在殿外的禁衛軍就衝了進來,持劍對着沅天洛。沅天洛絲毫未懼,眼神凜冽,迎着那劍叢步步上前。禁衛軍見狀,步步後退。
突然,霸無天衝上來,掌風襲來,一衆禁衛軍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爾後,他轉向慕容熙,道:“陛下這是做什麼?公主殿下不同意,本將軍再去爭取就是,陛下你怎麼還動了殺機?”
慕容熙冷臉道:“霸將軍,你切莫忘了。如今你身處的,是我月徹的朝堂,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霸無天仰天笑了笑,道:“那月徹陛下也莫要忘了,若我南越揮師而進,你月徹當真攔得住麼?”
慕容熙冷笑一聲,道:“朕就不信,折損了你一個區區的霸無天,南越國君便會揮師我月徹。霸將軍此言,未免太過狂妄了些。”
霸無天笑了笑,道:“你若不信,自然可以試試。”
兩人對視良久,最後,還是慕容熙繃不住了,大笑一聲,道:“小女頑劣,讓霸將軍見笑了。霸將軍若是不棄,就按你所說的,再去爭取爭取吧。”
霸無天也是一笑。至於兩人這一笑能否泯了這恩仇,那就難說了。
至於沅天洛,早已在二人對峙的時候,不屑地離開了。
從金鑾殿回到御書房後,慕容熙招手喚暗衛進來,道:“找幾個身手好的,去驛館探探這南越使團的深淺。不必要人性命,試探一下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侍從來報,言稱南越的霸無天求見。
對這霸無天,慕容熙實在是不樂意見。但想想隨之而來的好處,慕容熙還是招了招手,道:“宣!”
霸無天大搖大擺地跟着侍從的引領就進來了。一見到慕容熙,就怒氣衝衝地說道:“陛下,你們月徹的京城治安也太不好了。本將軍昨夜剛剛入睡,就來了這麼些個討人厭的,竟然想要本將軍的命。只可惜,他們遇上的是我霸無天。這不,讓我給活捉了,已經帶到殿外了,陛下可要見見?”
不用見慕容熙也知道這些人是誰。看來這南越使團雖只有寥寥十幾人,卻是藏龍臥虎,不容小覷。他派去的那些個好手竟然全部被活捉了,當真是出人意料。
明面上,慕容熙開始裝糊塗,道:“霸將軍,你初來我月徹,可能不知道我月徹的規矩。像這些遇到歹人的小事,送去京兆尹就是了。”
霸無天忽地瞪了大眼睛,道:“怎麼,陛下以爲這是小事?我等是國君欽定的出使月徹的人選,我等遇襲,陛下竟以爲是小事麼?”
慕容熙慌忙道:“霸將軍誤會了,朕並無此意。”
“如此便好。陛下方纔說這些人送到京兆尹去便好。只不過,本將軍以爲,區區一個京兆尹衙門還處置不了這些人。”說着,霸無天走得更近了些,道:“陛下,這些人可都親口承認,說他們都是陛下派去的。對於這些人的話,陛下怎麼看?”
慕容熙有點心虛,揮手拍在桌案上,道:“一派胡言!”
霸無天顯得有些義憤填膺,道:“本將軍也是這樣以爲的。這些人竟敢冒用陛下的名義行不軌之事,當真是膽大包天,故此本將軍親自帶來給陛下處置。”
看着霸無天,慕容熙心驚不已。都說這霸無天五大三粗,不是心細之人,可是從近兩日的交鋒來看,這霸無天卻是心思縝密之人。如此不動聲色就把他推到了這樣的境地。看來今日,這些人是非處置不可了。也罷,如此無用之人,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可惜。眼下,還是要好好穩住這霸無天才好。
隨即,慕容熙揮手讓李公公上前來,道:“即刻把霸將軍帶來的人送去慎刑司交由馮四處置。記住,要跟馮四言明,用最嚴酷的刑罰,讓這些人別那麼容易死。如此一來,也好讓霸將軍解解氣。不知霸將軍可要前去觀刑?”
霸無天搖了搖頭,道:“哈哈,行刑有什麼好看的!本將軍一會兒要去看公主殿下,帶去一身血腥氣可不好。等本將軍看過了公主殿下,再去那慎刑司看看他們的慘狀就好了。”
霸無天笑得心無芥蒂,看在慕容熙眼裡卻覺得這個人愈發讓人看不透。這人說話,滴水不漏,如此一來,他想隨意找些死屍來冒充也是做不到了。
慕容熙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
緊接着,霸無天說道:“陛下,對於婚約,公主殿下似乎有些抵制。不知陛下可否給我和公主一些相處的時間,也好讓公主殿下好好了解了解我。等到公主殿下感受到了我的誠意,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慕容熙聞言,心裡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就憑你這副尊容,哪怕是到猴年馬月,沅天洛也不會回心轉意的。只不過,就這麼隨意給沅天洛添些堵,他慕容熙還是樂意的。
慕容熙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霸無天似是很開心的樣子,道:“那便煩勞陛下遣人給本將軍帶一下路吧。”
月華宮內,沅天洛正擺弄着瓶子裡的桃花,聽到侍從來報,言稱南越霸無天求見。
沅天洛黛眉微蹙,不知這霸無天此來是和用意。只是霸無天身爲南越使臣,若是閉門不見,也說不過去,只得淡淡吩咐了一句:“請霸將軍前去馭風閣等候,本公主隨後就到。”
霸無天此來,慕容熙一定是知曉的,恐怕還頗爲贊同吧。堂而皇之地讓這麼個外臣入宮,爲的不就是讓她清譽有損麼?哼,她可沒傻到在月華宮面見這霸無天。
馭風閣內,早已等在這裡的霸無天看到沅天洛姍姍來遲,當即一臉笑意地迎了上去。
一見到沅天洛,他便開口道:“公主殿下,本將軍估摸着公主之所以不肯嫁與我,就是因爲要拿下月徹的皇位。公主殿下,你看這樣可好?你與我回南越,我以南越皇位相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