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慕容熙的頭就要埋到林芊芊懷裡去了,沐璇平定心緒,伸出手搭在慕容熙的肩上,柔柔地道了一聲:“陛下,璇兒在這裡。”
沐璇這幾日的狠辣當真是讓慕容熙膽寒,他本就有意給沐璇添堵,眼下喝了些酒,也就愈發放肆。左右日後沐璇追問起來,一句“酒後妄爲”便可以搪塞過去。慕容熙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手臂搭在林芊芊的肩上,搖搖晃晃就要走出門去。
一旁的李公公傻了眼,這該怎麼辦?此時是正午,陛下這麼招搖地攬着個女人從沐貴妃的宮裡走出去,這不是打沐貴妃的臉嗎?
此時,只聽得慕容熙說道:“帶朕去睡覺的地方,朕有些發睏。”
慕容熙已經發話,李公公只得照做,把慕容熙引到了林芊芊所住的地方。
身後的沐璇,牙關緊咬,那一雙眼睛紅得嚇人。
坐在桌子旁邊的雲瀟瀟看了這一幕,暗覺痛快。今日林芊芊的本意是要害她,卻不想陛下來插了一腳,把整個事情都給擾亂了。眼下沐貴妃氣急,只怕這林芊芊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眼下沐璇盛怒,再待下去只怕會招惹是非。雲瀟瀟起身,道:“貴妃娘娘,民女告退。”
沐璇轉過臉看了一眼,吼道:“滾!都給本宮滾!從本宮的宮裡滾出去!”
雲瀟瀟看着沐璇發狂的樣子,不禁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抱着侍寢的心思。不然,做這後宮的女人,實在是太辛苦了。饒是高貴如沐璇,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陛下在自己的宮裡臨幸別的女人,什麼也做不了。
晴和院偏僻的偏殿內,林芊芊在自己的屋子裡伺候了慕容熙。一番情動後,慕容熙在一旁沉沉睡去。
看着一旁呼吸平穩的慕容熙,初嘗歡娛的林芊芊心裡溢出幾分歡喜。今日本想着以絕後患,藉着沐璇的手除掉雲瀟瀟,不料中間出了岔子,還以爲今日會受到責罰。誰知,陛下突然出現,不但解了她的圍,而且還臨幸了她。此番她也算是因禍得福,怎能不開心呢?
正在興頭上的林芊芊忽略了,原本給雲瀟瀟的鐲子怎麼就變成了沒有字的?而那真的鐲子又怎麼跑到了沐璇的首飾盒裡?
待到慕容熙醒來時,夜色已深。一醒來便看到只穿着裡衣的林芊芊正含情脈脈地看着她。慕容熙心裡一驚,莫不是這林芊芊和金風柔一個德性?原本之前一口一個“璇兒”就是爲了麻痹沐璇,爲日後尋個說辭。眼下沐璇不在,自然也就用不着裝傻。
慕容熙看着林芊芊,道:“爲何這麼看着我?”
林芊芊眸色黯然,道:“陛下恩慈,芊芊銘記在心。芊芊自幼便不得父親寵愛,只有母親一人待芊芊甚好。陛下如今爲芊芊尋得遺失的鐲子,芊芊感激不盡。只是不知,日後……”
慕容熙見林芊芊身上沒有金風柔的那股子媚意,反而柔弱堪憐,也起了愛憐之心。不等林芊芊說完,慕容熙伸出食指按在了林芊芊粉嫩的朱脣上,道:“如今你已是朕的女人,朕護着你寵着你,都是你應得的。不必爲此憂心,也不必言謝。明日,朕自會下旨封你爲婕妤,爲你另擇宮院居住。”
林芊芊喜極而泣,看得慕容熙又是一陣心顫,伸手把林芊芊攬在懷裡,吻了上去。
牀幔輕落,掩去無限春光。
第二日,林芊芊一早便起身爲慕容熙更衣,目送着慕容熙去上了早朝。
而那邊的主殿內,沐璇一夜輾轉難眠。原本以爲慕容熙酒醒後會來找她解釋,故而終夜未眠,一夜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等到。待到早起梳洗過後,卻是等來了傳旨公公。
沐璇心中一喜,莫不是陛下覺得昨日之事愧對於她,要對她有所封賞?
沐璇期待地看着傳旨公公,誰知,傳旨公公的視線越過她,往她身後打量。
沐璇心生詫異,難道是……
“見過沐貴妃,您宮裡的林姑娘呢?快請她出來接旨。”傳旨公公開口,驗證了沐璇心中那個不好的猜測。
沐璇沉下臉,吩咐如碧去叫林芊芊。這個林芊芊,果然是好手段,竟然還得了陛下的心意,有了封賞?她此番算是引狼入室,栽在這個林芊芊手裡了。只可惜,這個林芊芊出身低微,即便是封賞,位份再高也不過是庶四品的婉儀,和她這堂堂的貴妃比起來,算什麼!
頃刻間,林芊芊已經走了進來。聽說來了傳旨公公,就要一躍成爲主子,不必再看人臉色,她怎麼能不急?
沐璇看了,心生鄙夷,不過是個低賤的位份,卻還是這樣迫切?真是沒見過世面!
林芊芊到了沐璇旁邊,期期艾艾地說道:“姐姐,我……”
沐璇眸色一冷,道:“姐姐?此前我幾次三番讓你與我姐妹相稱,你都不敢,如今卻是敢了。當真以爲有陛下撐腰,你林芊芊就可以和我沐璇平起平坐了嗎?”
林芊芊臉上一熱,幾欲落淚,道:“芊芊不敢。”今日即便是賜下位份,也絕無可能高過沐璇。眼下沐璇正在氣頭上,她還是做小伏低,順從着些比較好。日後,務必要牢牢抓住陛下的心,纔有翻身的可能。
傳旨公公清了清嗓子,道:“林姑娘,接旨吧。”
衆人齊齊跪倒。
傳旨公公高聲念道:“林氏有女芊芊,容貌嘉和,品行端莊,特封爲婕妤,遷居落玉軒。”
爾後,傳旨公公將聖旨遞給林芊芊:“恭喜林婕妤。”
林芊芊含笑接過。
然而,那一抹笑意落在沐璇的眼睛裡,分外刺眼。
隨即,賜給林芊芊的宮人也一一過來見了禮,很快便把林芊芊的一應物品搬到了落玉軒。
林芊芊硬着頭皮來向沐璇告別,道:“姐姐,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沐璇冷哼一聲,別過臉,不願看她。
林芊芊覺得多留無益,便轉身離開。
沐璇轉過臉看着林芊芊的背影,冷笑道:“林芊芊,你有這份幸運做婕妤,也要有命做下去才行。”
說着,她看向一旁的如碧,道:“如碧,你去好好查一查這林芊芊的底細。本宮總覺得她那副柔弱樣子,不像那日爲本宮出頭的人。另外,好好查一查,林芊芊那鐲子是怎麼到了我的首飾盒裡。還有,查一查昨日是誰冒用了本宮的名義去請了陛下。居然敢在本宮面前耍計謀,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邊的月華宮內,雲瀟瀟扮作送膳食的宮女來見了沅天洛,將昨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沅天洛。
沅天洛眉頭輕皺,道:“瀟瀟,只怕那沐璇已經注意到了你。這幾日,你儘管做到泯然衆人,萬萬不可再做什麼與衆不同的事惹人注意。另外,我聽下面的人說你在看兵書。女孩子看這些東西,還是遮掩些比較好。近幾日沐璇風頭正盛,你那兵書還是先燒了爲好。待過了這一陣兒,我再爲你尋些兵書就是。”
雲瀟瀟欣然應允,心頭卻多了一絲疑問。公主殿下心思玲瓏,怎麼就怕了這沐璇?
似是看懂了雲瀟瀟心裡的疑慮,沅天洛嫣然一笑,道:“瀟瀟,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不日後,陰霾就會散去,自會有豔陽高照的明媚。”
看着沅天洛的笑,雲瀟瀟只覺得舒心,心頭的疑問也隨之消失不見。
末了,沅天洛不放心地補充道:“瀟瀟,以後莫要再冒險來找我,若是被有心之人查到,定會於你不利。你那裡發生的事情,我都會知道。若有事,我自會通知你。”
雲瀟瀟點頭應允,轉身離去。
晴和院中的沐璇,等了許久,也沒等來如碧爲她帶來什麼消息,心情愈發煩躁。偏偏此時,有宮人來報說,此前林芊芊所住的屋子裡,留下些東西,問該如何處置。
沐璇正煩悶着,聽到這個更是氣得不打一處來,當場就發落那個宮人去了慎刑司,即刻杖斃。
沐璇心中暗想,看來還是她太過仁慈,殺來殺去,也只不過殺了幾個不頂用的下人。怪不得這些人敢頻頻觸她的黴頭,看來,還是要拿個位份高的人下手比較有分量。
思慮至此,沐璇吩咐道:“去露華宮。”這幾日屢屢生氣,只怕是於姿容無益。金風柔那裡的蜜汁洋芋製作之法,對容貌最是有好處。此前她多次討要,也殺了金風柔的幾個下人以示懲戒,卻還是沒等來蜜汁洋芋的做法。今日她暗下狠心,務必要將這做法拿到手。
露華宮內,金風柔聽說慕容熙新封了個婕妤,自是生氣不已。如今,她覺得陛下的心思愈發難以捉摸了。原本她以爲陛下的心思在她身上,可陛下卻把掌管後宮的權利給了沐璇,今日更是封那寂寂無名的林芊芊爲婕妤。她幾次前去求見,都被禁衛軍擋了回來。這幾日,沐璇又頻繁找她麻煩,更是讓她心力交瘁。
怕什麼來什麼,聽到宮人來報說沐貴妃來了,金風柔止不住地懊惱。沐璇與她同是貴妃,她沐璇多的,無非就是一個掌管後宮的權利。可她沐璇就是憑藉着掌管後宮的權利,欺她至此。此前殺了她身邊的幾個侍女不說,今日不知又要來做些什麼,真當她金風柔是個軟柿子,可以隨意拿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