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往日,南宮逸塵說出這番話,百里奚和只怕是早就已經開口求饒了。只是,今日,他擡頭直視着南宮逸塵,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眼神中竟透出幾分凜然來。他開口道:“正是因爲我沒忘記自己的身份,所以我纔要阻止你。南宮逸塵,你我同爲沅族暗影數年,感情非比尋常。只是,如今你似乎是忘了,沅族暗影,放在最前面的是‘沅’,而非‘南宮’二字!”
南宮逸塵愈發憤怒,上前一步一把扣緊了百里奚和的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南宮逸塵何時用暗影做過我自己的事情?”
百里奚和冷笑地看着南宮逸塵,一句話也不說,那眼神卻彷彿洞若一切,將一切瞭然於心。
看着百里奚和這樣的眼神,南宮逸塵覺得愈發憤怒,手上的力道漸漸加強。
“夠了!”沅天洛吼道,“放開他!”她上前使勁掰着南宮逸塵的手,生怕他傷着了百里奚和。
南宮逸塵聽到沅天洛的一聲怒吼,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頓時放開了緊扣着百里奚和脖頸的手。他看着沅天洛,喃喃道:“爲什麼?爲什麼?”
沅天洛並未看他,卻扭臉看向了百里奚和。
南宮逸塵終是受不住了,轉身離去。
南宮逸塵離開後,沅天洛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頹然地倒在地上。嚇得百里奚和忙將她扶起,上下查看着。
沅天洛神色遊離,道:“百里,我是不是做錯了?”的確,她仍是不敢確信這一切和南宮逸塵有關,可是不管這件事是南宮逸塵所做還是有人惡意陷害,她都只能這麼做。若是前者,她日後自然是沒有再理南宮逸塵的必要。若是後者,她與南宮逸塵鬧僵也可以麻痹幕後之人,讓那些人露出馬腳。畢竟,能夠動用沅族暗影中那些秘術的人,絕對不簡單,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只是,若是後者,日後若是真相大白,南宮逸塵能否原諒她今日的無情?
赫連紫月上前輕輕握着沅天洛的手,道:“很多事多思無益,放寬心,順其自然就好。”她擔心地看着沅天洛,不知道若是南宮逸塵的秘密被揭開了,沅天洛會如何?看來,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子,仍要承受本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痛苦。但願,到那時,她能扛過去。
爾後,赫連紫月側過身對着百里奚和說道:“她今日不宜在學院久待,還是帶她回去吧。”說完,她轉身離去。畢竟,中毒的人逐漸醒來,還是要好好安撫一番。若不然,學生中毒的消息傳了出去,終歸會對學院的名聲有所損害。
沅天洛回到宮中,百里奚和煎了一副安神的藥給她服下,她才沉沉睡去。只是,睡着的時候,她的眼角仍是不停地流下淚水。看在他心裡,只覺得愈發苦澀。
百里奚和輕手輕腳地出門,將門掩好。然後躍上屋頂,看向早已等在那裡的暗衛,道:“開始吧。”
從雲州回來之後,百里奚和深深認識到自己不會武功的弊端,故而回來之後,便會抽空兒去找暗衛教他個一招半式。暗衛教過他之後,都覺得百里奚和天賦異稟,學武很有天賦,成就感大增,自然是教得不亦樂乎。百里奚和學了這麼些時日,雖說不能一蹴而就,但也進步飛速,超出常人。
隔日,一個消息在京城之中傳開了。紫月學院的學生中毒,下毒的人卻尚未查出,仍逍遙法外!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學生倒是覺得沒什麼,但是家長卻怎麼也不願意讓學生再到學院裡去。畢竟,和前程相比,性命更爲重要。
到了上課的時間,少了很多學生,赫連紫月覺得十分奇怪,正準備派人去查探原因。正在這時,有人將京城之中盛傳的消息告訴了她,赫連紫月氣得將手中的杯盞摔了個粉碎。真是豈有此理!她千防萬防,這件事還是傳開了!此事的背後,定然有人從中作梗!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竟敢在她赫連紫月的地盤上動這些手腳!
“將現在學院內所有的學生召集起來!”赫連紫月吩咐道。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半刻鐘後,學院內現有的學生全部聚集在了院中的空地上。赫連紫月眼神冷然,環視着下面的人,開口道:“現在京城之中的傳言大家想必已經知道了,若是還有人懼怕,現在就可以離開。若不然,如果有歹人再次作祟,未必會像這一次這麼幸運,說不定真的救回一命嗚呼了呢。”
赫連紫月此話一出,下面的人面面相覷,終於有幾個臉色難看地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沒有人再從隊伍裡走出來。赫連紫月再次環視了一圈,道:“還有沒有人要走?”
良久,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離開。
赫連紫月看向一旁的侍從,道:“去將大門緊閉,停止進出。”
爾後,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赫連紫月繼續道:“愈是緊要關頭,愈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這一次,只怕是有歹人作祟,成心和我們紫月學院過不去。從今日起,紫月學院暫時休課。”
聽到赫連紫月的話,有些人心裡不免犯了嘀咕。赫連院長這是認輸了嗎?僅僅是傳出了流言便決定休課,未免也太軟弱了。看來,傳說終究是傳說,還說什麼赫連紫月有經天緯地之才,得之可得天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下面這些人的疑慮,赫連紫月豈能不知,她重又看向衆人,道:“對於在場的大家來說,這次是休課。而對於剛纔離開和今日未到校的同學來說,卻是開除。而休課並不意味着大家無事可做,相反,休課之後大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查出幕後下毒之人和造謠生事之人。若我所料未錯,這兩件事情背後,由同一人主使。”
赫連紫月的一席話,讓衆人陷入了震驚。
沅天洛早已站在人羣之中,聽到赫連紫月的這席話,沅天洛微微詫異,轉瞬卻開始佩服起赫連紫月的魄力來。赫連紫月此舉,只怕是要考驗這些學生了。只是,今日未到校的人數衆多,其中難免有位高權重的會上門來憤憤不平,看來未來的一段時間內,赫連紫月有的煩了。
這時,性子耿直的曹爽開口道:“赫連院長的這個決定,對那些沒來的同學是不是太過苛刻了?這件事畢竟關乎性命,他們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
赫連紫月微微一笑,道:“自然,放在尋常學院之中,這件事無可厚非。可大家莫要忘了,這是紫月學院。在這裡學有所成的人,都將會是國之棟樑。若遇到一點點小事便龜縮不前,又如何能成爲棟樑?不妨告訴大家,原本學院招了這麼多人,我是沒想着全部留下的。原本是準備設計些什麼規則淘汰掉一些人,沒想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倒也歪打正着,也省得我再費腦子了。”
曹爽一聽,雙手抱拳:“赫連院長如此高瞻遠矚,學生拜服。”
“既然大家都決定留下,那麼我們不妨做一下分工……”
就在這時,旁邊的圍牆之上突然掉下來一個人,“撲通”一聲掉在地上,打斷了赫連紫月的話。
衆人循聲望去,有幾個熱心腸的慌忙奔了過去,將人扶了起來。此人一身小廝的裝扮,卻是細皮嫩肉,儼然已經昏了過去,看着倒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百里奚和分開人羣,走上前去,道:“在下略通醫術,容在下爲他瞧瞧。”
說着,百里奚和的手探上那人的手腕,卻又猛地鬆開了。百里奚和狐疑地看了一下他的臉,心中有了幾分瞭然。轉臉看向赫連紫月,道:“赫連院長,還是你來爲他診治吧。”
赫連紫月雖然有些詫異,卻還是走上前來,素手扣上了他的手腕。觸到那人脈搏的一瞬間,赫連紫月就已經明白百里奚和爲何堅持要她來醫治了。赫連紫月診完脈,對着百里奚和道:“你身上有沒有銀針,借來一用。”
百里奚和探手入袖,將手中的銀針遞了出去。赫連紫月從容地接過,在那人的虎口處紮了一針,爾後在人中處又紮了一針。
兩針扎完,那人悠悠醒來,看着圍在眼前的人,道:“大家都在啊,我是不是遲到了?”
他一開口,別人沒反應過來,曹爽倒是先聽了出來,驚道:“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穿成這樣翻牆過來,還摔了一跤?”她素日裡柔和溫婉,今日怎麼這般失態?
“沒辦法,我爹不讓我出來,我只能穿成這樣從窗戶裡跳出來了。到了學院大門又沒開,我叫了半天沒人應聲。我又不知道時辰,怕遲到了,就翻牆進來了。赫連院長,我是不是犯錯了?”
赫連紫月看向她,道:“沒有,現在來,剛剛好。”說着,赫連紫月叫過站在一旁的胖呆呆,讓她帶着這個小廝打扮的人下去梳洗一番。
瞬間,一羣人便圍住了赫連紫月,道:“赫連院長,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我們學校的人啊。”
赫連紫月神秘地一笑,道:“過會兒你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