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東越使臣,竟然是南宮逸塵!只見他一身玉色錦衣,手中提着一個小包袱,跟在那禁衛軍的後面走了進來。
沅天洛看着他步步走近,不禁有幾分恍然,連思考都忘記了。可是羣臣在此,她卻不能不擺出身爲帝王的架勢。她微沉雙目,看向南宮逸塵,聲音威嚴:“閣下便是東越使臣?”
南宮逸塵點點頭:“正是。”
此時,有不少人也認出了這所謂的東越使臣便是此前越徹的大將軍南宮逸塵,心裡不由得泛起了嘀咕。此前,他們都知道,南宮逸塵是東越的六皇子,已經被陛下趕回了東越。不知道他這次來,究竟是有何用意。
“閣下此來,所爲何事?”沅天洛問道。
“求親。”
“求娶何人?又爲何人所求?”
“求娶陛下,爲我東越陛下。”
沅天洛聽到南宮逸塵這句話,只覺得心裡針扎一般的痛。此時,南宮逸塵身爲東越使臣,那東越陛下便是另有其人。原本,她雖然覺得南宮逸塵瞞着她做了很多事,但至少,他對她的心意是真的。可是如今,他竟然是代替別人來向她求親嗎?如此說來,便是他要她嫁給別人?
如此一想,沅天洛說出的話便分外的不客氣:“論實力,我越徹並不輸於東越。敢問閣下,是否想好了拿什麼來作爲聘禮?”言外之意便是,我是堂堂的越徹之主,坐擁整個越徹天下,普天之下沒什麼東西能入得了我的眼。你就算拿出什麼樣的聘禮出來,我也不會高看一眼。
南宮逸塵嘴角微揚,道:“以我東越天下爲聘,迎娶陛下。這份聘禮,陛下可滿意?”
看着南宮逸塵嘴角的那抹笑意,沅天洛只覺得愈發生氣,到了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他南宮逸塵還能笑得出來!沅天洛心裡老大的不樂意,揚聲道:“閣下不過是個使臣,竟還能做得了一國陛下的主嗎?還是說,東越的國力竟然衰弱至此,區區一個臣子便能遇阻代庖,替一國之主做主?”
南宮逸塵並未立即答話,而是將隨身帶着的一個小包袱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下面四四方方的,上面則雕刻着一條龍。這是……玉璽!
沅天洛看着南宮逸塵和他手中的玉璽,眸色深沉。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可以解釋這一切的可能,那就是南宮逸塵便是如今的東越之主。
這時,南宮逸塵開口道:“有玉璽在此,這便是聘禮,也是信物。這下,陛下不會再懷疑了吧?”
雖然已經猜到了真相,可沅天洛卻決定繼續裝傻,她佯裝驚訝,道:“呀,閣下竟然偷盜了東越的玉璽,這可是滅門抄家的大罪,而閣下帶着這玉璽到了我越徹,豈不是要給我越徹帶來一場禍事?閣下此來,究竟是何居心?”
南宮逸塵不相信地眨了眨眼,他原本以爲他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以沅天洛的聰慧,應該能明白過來他便是東越如今的陛下。如此,也不枉費他一番苦心,壓制着沅天洛傳播消息的途徑,便是想在金鑾殿上,給她一個驚喜。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他苦心籌謀,結果她卻是一副懵懵懂懂,什麼也不明白的樣子。這樣真的讓他很受傷,是的,很受傷。
帶着幾分委屈,南宮逸塵看向了沅天洛。
感知到南宮逸塵眼神中暗含的委屈,沅天洛一陣竊喜,嘴上卻仍是不饒人:“你說,是你自己回東越領罪受罰,還是朕派人將你送回東越,領罪受罰?”
南宮逸塵眨了眨眼睛,這二者,有區別嗎?可是,現在的問題不是受不受罰啊,而是沅天洛怎麼就看不出他其實就是東越如今的陛下呢。南宮逸塵表示很苦惱,看來,他是要使出他的殺手鐗了。他又從那個包袱中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經由內侍呈給了沅天洛看。
南宮逸塵介紹道:“陛下,這便是我東越掌管所有軍隊的虎符。憑藉他們,即可調動我東越的大軍。不知這份誠意,陛下是否滿意?”
沅天洛擡起頭,一臉驚訝,道:“原來你不只是偷了玉璽,你還偷了虎符,哎呀,這下你的罪過可就更大了。搞不好會被五馬分屍,甚至是,凌遲處死。總之,死相會很慘。”
沅天洛這話一出口,不止是南宮逸塵,就連越徹的臣子,也覺得陛下今天太不正常了。原先,多聰明的一個人啊,一點就透,一說就通,今天怎麼就犯了糊塗呢?玉璽和虎符是何等重要的信物,怎會被人偷盜出來?能同時持有這兩個物件的人,便是東越陛下無疑。
這時,身爲百官之首的丞相南無疆站了出來,對着沅天洛躬身施禮,道:“陛下,歷來玉璽和虎符的看管都甚爲嚴格,各國各代從無虎符和玉璽同時被盜的先例。而眼下,南宮逸塵同時擁有這兩樣東西,便能說明他便是東越之主。”
沅天洛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照這麼說,現在朕的手裡同時有了東越的玉璽和虎符,朕便是東越之主了。”
現在,南宮逸塵表示他很受傷,爲什麼今天沅天洛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偏偏這個時候,有個耿直的霸馭天上前一步,說道:“陛下,如此甚好,咱們不用打仗就能收回原先被東越搶去的十八個州,還能白賺一個東越,這筆買賣,划算的很。”
沅天洛點點頭,表示贊同。這下,輪到南宮逸塵傻眼了。爲什麼他有一種把自己賣了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
南宮逸塵忙說道:“陛下,這玉璽和虎符都是聘禮。聘禮的意思就是我東越陛下想要迎娶你,這是他的誠意。不知道我這麼說,陛下是不是能明白?”他現在對沅天洛的智商真的表示很擔憂,所以,他又把這聘禮的意思說了一遍。
沅天洛滿不在乎的說:“朕知道啊,是聘禮嘛。可是,聘禮也是禮啊,既然送給朕了,就是朕的東西了,閣下不會小氣吧啦地想要收回吧?”
南宮逸塵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並無此意,這聘禮是不會收回的。只是,陛下若是收了這聘禮,便是同意出嫁,這一點,不知陛下是不是能明白?”
“哦,原來是這樣啊,可是這禮朕已經拿在手裡了,是不會退的。所以啊,朕現在不僅是越徹的主子,順帶着還是東越的主子,朕這話,沒說錯吧?”
南宮逸塵點點頭,表示很無奈,事情怎麼就和他原先設想的不一樣呢?在他的設想中,他費盡心機讓沅天洛不得到一絲一毫他是東越新帝的消息,然後再突然出現在越徹,在金鑾殿上向她求親。然後她就會欣喜不已,與他緊緊相擁,與他許下一世相好的諾言。爾後,兩人共同掌管這偌大的天下。如此,豈不是美事一樁?可是,現在呢?他把東越的玉璽和虎符當做聘禮給了沅天洛,人家便說自己是東越的主子了,這倒是無可厚非。可是,都說了這是聘禮了,沅天洛怎麼會沒有一點兒表示呢?既然收了聘禮,就該表示願意出嫁啊,這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看着南宮逸塵的表情,沅天洛笑了笑,道:“閣下愁眉苦臉的,是有什麼心事嗎?”
南宮逸塵再顧不得什麼臉面,說道:“陛下,這玉璽和虎符是聘禮,所以陛下何時決定嫁與我東越陛下?”
這話一出口,沅天洛笑得更開心了,說道:“這件事啊,朕還沒想過。只不過,如今朕都是越徹和東越的主子了,還需要通過嫁人來鞏固勢力嗎?完全不需要啊。所以,現在朕還真是找不出什麼嫁人的理由來呢。”
“可陛下您收了聘禮啊……”收了聘禮就是表示願意出嫁,不是嗎?
沅天洛皺了皺眉頭,道:“難不成,東越的君主竟是如此小氣的一個人,送出去的東西還要收回來嗎?”
“可陛下收了聘禮,便是要嫁過去的啊。”南宮逸塵說道。
沅天洛眨了眨眼睛,表示很無辜:“可是朕說了啊,朕現在是越徹和東越的主子,爲何還要嫁與你東越的陛下呢?”
沅天洛說了這話,南宮逸塵算是明白過來,原來沅天洛一直在裝傻,爲的,就是引他說出在心裡埋藏最深的話。也罷,她如此聰慧,他偏要故作聰明,把自己做了東越陛下這件事瞞着她,也難怪她會如此生氣了。看來,論腦力,他還是不如她的。看來,要想對抗沅天洛無邊的聰慧,他只好拿出自己的殺手鐗——滿滿的誠意了。
打定主意後,南宮逸塵擡起頭,看着沅天洛,說道:“陛下,不如就由我來給你一個出嫁的理由。陛下可知,我東越陛下對您思慕已久。越徹與東越雖然相隔千里,可我東越陛下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陛下。這份相思折磨得他寢食難安,唯有陛下,纔是醫治他的良藥。所以,洛兒,嫁給我,好嗎?”說到動情處,南宮逸塵不再說什麼“東越陛下”,而是直接說“我”,那便是表明,東越之主,便是他南宮逸塵。
沅天洛的臉上滿是明媚的笑意,她看着南宮逸塵,道:“朕如今擁有這越徹和東越的天下,所以,朕是不需要嫁人的。只不過,朕倒是有些可憐你這一番情意了,不如,我來娶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