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陣中,站在最前邊作爲代表的是玄觀道長、智方大師還有那位格鬥家協會的張敬方老先生,他們代表着民間江湖門派。
第三個方陣人數也不少,同樣鬆散不齊心,他們在場上的氣勢也最弱,似乎根本不是想來爭什麼,僅僅只是作爲旁聽。
剩下的兩個方陣隱隱和龍騰的人站在一處,身姿挺拔隊列有序,和江湖門派的鬆散樣涇渭分明。
總之整個會議室裡的情狀就和陳安看過的某個黑幫電影談判的場景相當,指不定下一刻就能飈出一句黑話來。
陳安看向其中一個方陣的爲首之人,正是他之前見過的萬仁鬆。
不由小聲地向墨老道:“那位萬首長是?”
“十七室主任。”
墨老瞥了萬仁鬆一眼,只是這麼平淡的說了一句,沒有其他任何的表示。
陳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所謂國安十七室,就是神英社的總部,而十七室的主任麼,幾乎可以說是神英總社的社長,可聽墨老的語氣,對這頂頭上司卻是全然沒有多少敬意。
“神英社的結構和國家機構不同,除了一些特別卓越者,一般很少易地調任。所以地方結社現象嚴重,相對於地方神英社而言,萬仁鬆只是一個代表。”
見陳安面現異色,墨老隨口解釋了一句,至於爲什麼會形成這般局面卻是沒說。
不過,陳安稍微想想,也不難猜測。
由是問道:“地方神英社的自由度如此之大,難道不會引起中央的忌憚嗎?”
墨老面色古怪地道:“你在想些什麼?中央爲什麼要忌憚地方?”
陳安先是愕然,緊接着卻是反應了過來,過去的經歷讓他有些習慣性的陷入一個思維誤區中。
而實際上天下從來非是一人之天下,國家也非是一個人的國家,那是一個龐大的集團,因爲社會體制問題,這個集團容納了很多階級,共同想要將國家建設好。
就算偶有一些野心家,也會在這個多元化的社會中找到屬於他的發揮空間。
其實仔細想想,在中央界,大乾雖是封建王朝體制,但實際上真正的統治者並非是皇帝。
帝雲庭只是一個主導者,真正的統治者是皇氏宗族和門派以及世家所組成的精英階級集團。
帝雲庭最得志之時也沒有想過消滅世家門派,僅僅只是想要打壓削弱而已。
只有東萊,那是陳安一手建立,白紙好作畫,全成了他的一言堂。
可結果最後還是被新鮮出爐的利益集團推翻了。
當然在其中陳安的心灰意懶佔據了很大的因素。但不可否認的是,天下真非是一人之天下。
當初就算陳安野心勃勃地死死把控着權利不放,或許可以鎮壓一波兩波的反抗者,卻終歸還是會被後來者推翻。
人是社會性的,力量來自於羣體,陳安一個人根本阻攔不住,仙帝也不行。
當然,這有些跑題了,陳安連忙將注意力拉回到眼前道:“這麼多大佬,我們這是在開什麼會?”
“分桃子。”
墨老難得的幽默了一把,卻讓陳安瞬間明白了因由。
這是見“古武體系”攻略順利,想要提前分桃子。
對此,陳安的態度是樂見其成。
他的主要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這些功法普世,只要有人可以憑藉這些功法異化根髓成就超凡,他就可以藉此調整自身的道路,元氣通靈,天人合一。
天象的境界雖然只是昇華法如前的一個小過度。但若沒有這個過度,他所昇華的法如無異於空中樓閣。
所以他現在的心態相當輕鬆,沒有任何慾望的看着這些人爭搶。
他們的“爭搶”手段可以說是相當的文明,互相之間就是扯功勞,扯歷史,扯淵源……
有武林人士認爲,這十二部功法其實就是他們所修煉功法的源頭,是祖上傳下來的,只是現在失傳了,希望國家賜回。
一派得道高人範的玄觀道長和智方大師雖然沒有這麼不要臉的表述,卻也等於是默認了,畢竟面對一個可以傳世的基石,哪怕以他們的清心寡慾,也難以釋懷。
當然,他們也不敢太過,怕把軍方逼急了,只是要求信息共享而已。
畢竟東西在軍方的手裡,他們掌握有第一手的研究資料,真要面子一抹六親不認,各民間武者也沒有辦法。
軍方這邊其實也不是想要吃獨食,不然也不會喊這些民間武者來共同參悟了,但總感覺民間武者掌握了太多的超凡力量並不好,想要卡上一卡,起碼也要給予一定的限制。
但他們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三大強力機構雖然都掛着軍方的名,但實際上沒有一個真正是隸屬軍方的。
龍騰還好,完全是軍制,只是因爲本身的特殊,獨立於軍隊編制之外,頗有點聽調不聽宣的意思。剩下的兩者就完全與軍方不搭槓了。
尤其是神英社,天潤集團還時不時的和軍方有着某些合作,可神英社似乎和軍方是兩個體系。
目前爲止,只有幾個大軍區所在城市的神英社和軍方來往密切,其他的神英社或聽從十七室調遣,或與地方勢力糾纏不清,情況各有特異。
對於新武學的分配問題,龍騰和天潤集團基本沒有什麼異議,反正怎麼着都得有他們的一份,但神英社的意見就大了。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維穩社會,俠以武犯禁,自己治下突兀的多了一羣武功高手,這社會還穩定的下來嗎。
不過他們的意見也不統一,內部也是亂的可以。部分人是真擔心,真反對;還有一部分人則純粹是來吞點好處的。
整個會場,看似是軍方和民間武者的交涉,實際上卻是一鍋大雜燴。
其中同心社拼命的和稀泥,目的是爲民間武者爭取好處,順便把對方也給收編了,增強自身的底蘊;有政商界方面背景的人則站在天潤集團和部分神英社發言人的背後,等着分好處……甚或像格鬥家協會這種明知道自己不夠格,但就是想來看看有沒有撿漏機會的存在。
整個會場中的情形怎一個亂字了得。
就在這時主持會議的軍裝老者忽然轉過頭來看向陳安,笑道:“陳旭,要不你也來說說吧,對於新武學的推廣、普及和傳承,我們應該做到什麼程度。”
這個會議的名目自然不能**裸的叫分桃子,老者所言就是那個光鮮靚麗的外表——新武學的推廣、普及和傳承。
當然,大家討論的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就是了。
被點到名字的陳安,只詫異了一個瞬間,向來滿肚子陰謀論的他就想明白了所有。
眼前就是個扯皮的會議根本不關他什麼事,可墨老還是把正處在關鍵研究中的他給拉了過來,明顯不是讓他來看熱鬧這麼簡單。
至於爲什麼要叫他發言,其實也很簡單。
陳安自己覺得自己苟的很好,在各方大佬眼中都只是個小人物,可實際上,經過這兩個多月的研究,他提出了太多的建設性意見,甚至整個研究組都在向着他提出的方向,研究進發。
在“新武學”上,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爲了權威級人物,甚至是第一權威。
而在新武學的爭奪上,各方點到即止還好,若是陷入僵持,難保最後不會鬧到他這,或許可能只是藉着他的話扯皮,但若是真陷入那樣的境地,軍方難免會非常的被動。
因爲只要陳安說一句,“新武學”的領悟,需要相關的意境,那擁有類似意境的門派就佔了極大的便宜。
那於其被別人利用來攻擊自己,軍方乾脆先下手爲強,將陳安祭出。
Wшw¤ Tтká n¤ ¢○
這一方面是爲了省去可能的麻煩,另一方面也是向各方勢力昭示陳安是軍方的人。
這樣不知是把“新武學”牢牢的把控到了手裡,還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才,甚至很可能是一位未來的聖者。
至於陳安可能的拒絕,他們倒是沒有考慮過,雖然他們是耍了一些手段,可陳安也不是沒有好處:徹底的洗白,擁有軍方的背景,以及之後可能的豐厚獎勵,都不是正常人可以拒絕的。
實際上,陳安還真的不可能拒絕,良禽擇木而棲,大樹底下好乘涼,他本就有心苟下去,甚至是可以苟到那位隱藏的大能出手抹殺他本體,最好不過,怎麼可能因爲被拿出利用一下就翻臉。
那樣的話就太不陳安了,他又不是叛逆期的毛頭小子。
他倒是沒考慮軍方爲什麼事先沒通過墨老和他溝通一下。民間武者逼的這麼急,不就是爲了讓軍方猝不及防嗎,若是軍方事先有方便,必然有着各種辦法來控制事態的發展,哪會用得上他。
況且如果他是軍方主事之人,也不會這麼做,連這麼點場面都鎮不住,憑什麼得到好處,再有天賦也不過是個隨意被人拿捏的傀儡而已。
傀儡的意志不需要在意。
既然把這些事都想通了,陳安自然是微笑着向會議室中心走去,一路上衆人紛紛爲他讓開一條道路。
而他則利用這幾步路的功夫,思考起軍方想要他說的話。
可他想了一路,卻發現自己似乎說什麼都無所謂,因爲他的話必定會被各方按自己的需要去解讀,然後繼續扯皮。
軍方也只不過是想把他祭出來鎮個場子而已,他說什麼似乎都對局勢沒什麼影響。
那既然如此的話,是不是可以暢所欲言,說一些自己想說的話。
想到這裡,他在會議室中心站定,面向所有人,嘴角莫名勾勒出一絲笑意。
而把他喊出來的軍裝老者見了他這個樣子,臉上原本的笑容逐漸僵硬,心裡咯噔一下似乎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就在這時他聽見陳安開口道:“我覺得既然要普及推廣,那不如更大膽一點,我這裡其實有一個計劃,一個有關於全民武道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