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不是萊茵語,更不是諸夏語,再加上語速極快,陳安基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不過,陳安也沒有探尋的意思,該想的,該考慮的,剛剛站在門外都考慮清楚,現在他的唯一目的就是將這些個敢在他地盤上撒野的大鼻子全部揍趴下再說。
因此,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就是一記上步衝拳。
在後進來的錢越眼中,陳安就是往前跨了一步,然後他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對方的身影,再看時,已經到了那個地中海的面前。
沒有任何的停頓,捏拳衝打,他的拳快的晃眼,不帶任何勁了都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這一次,他雖然是用無相玄通築基,徹底拋棄了百鍊神兵譜,可因爲境界層次還低,需要技擊之法護身,因此保留了身劍術的打法和元磁御兵炁的發力技巧。
一式衝拳,在元磁加速的效果之下,快的出奇,即便沒有附加任何的勁力,一擊之下,也錘彎了對方的腰腹。
地中海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根本沒有任何有效的阻擋,不,不止是沒有阻擋,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覺腹部一陣劇痛,那痛感直接超過了他的忍受極限,讓他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陰鷙中年大驚失色,趨於本能地在身邊騰起黑霧,直到防護得當,纔敢於試探呼喊:“勞倫斯!”
另一邊唯一清醒的眼鏡女同樣大驚,趁着間隙,又在身前凝聚出一面氣盾,謹慎地審視着突然出現的兩人。
這個時候,其實同樣驚訝的還有陳安本人,錢越的情報中有說是入級的高手,他就謹慎對待了。
可沒想級與級之間的差距竟然這麼大,對方連一招都沒抗下,就跪了,甚至讓他後續連接的劍膝都沒用的上。
陳安心道:怪不得說異能者是渣,他們強的時候是真強,弱的時候不會比普通人好到哪裡去。
就像是倒在地上這傢伙,見他剛剛使用的那兩條火焰長鞭,威脅不小,可誰知對方根本沒有舞動起來的實力。嚇唬嚇唬普通人還好,遇到陳安這樣的技擊高手,真的是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隨手將這貨丟開,陳安舒緩了心態,又看向已經隱身黑霧的陰鷙中年人,在對方試探呼喊減弱前,大手一展,勁力噴發,直接伸手進黑霧之中,將對方給薅了出來。
對方自然不肯束手就擒,體內似有異種能量醞釀,可卻被陳安手腕一抖,勁力入體,積蓄的異種能量立時土崩瓦解,渾身篩糠一般地被摜在地上。
即便是到了九竅圓滿的層次,陳安的真氣依然無法離體,但卻能借助接觸媒介導引出勁力,擊打出罡風。
至於對方弄出的障眼法似的黑霧,對九竅圓滿感知再有提高的陳安來說,完全可以視若無睹。
兩招拿下永耀塔的人,陳安再次調整了一下心態,再次轉首看向另外的眼鏡女。他心中有一股奔放的意志在流轉,催促着他將對方也給拿下。
這股奔放的意志無關其他,只是長久以來的壓抑,陳旭的壓抑。
自從覺醒之後,他行事一如既往的謹慎,卻從來沒有反思過因由。因爲早已習慣如此,因爲曾經的陳安就是這樣。
可他卻忘了,現在的他早就不是曾經的陳安,而是年未至二十,尚有激情,尚有熱血留存的陳旭。
哪怕多了一些珍貴的記憶,多了一個奮發的目標,可本性未變。
會因喜歡的姑娘被奪走而失落,會因沒有勇氣表白而沮喪,會因獲得強大自身的力量異於常人而驕傲得意,會因敵人詭異強大而心中畏懼和害怕。
是的,他剛剛並不是謹慎,而是畏懼,是害怕,是怯懦,是驟然強大未曾改變心態的普通人思想。
剛剛他竟然還笑話異能者強的地方太強,弱的地方太弱,卻不想他自己竟也掉入這個囹圄之中。
實力要一點一點的鍛鍊強大,心態自然也應該隨之調整。
當然,這也怪不得他疏忽,曾經的記憶、經驗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這一點,使得他在陳安和陳旭的身份之間搖擺不定,雖然之前就堅定了陳旭的身份,可還是很難一下轉變過來,比較強融於弱,遠比弱融於強難。
所以從現在開始他都要注意張揚個性,屬於陳旭的個性。
決定一下,行動自隨,他眼中利芒,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一個跨步就衝到眼鏡女的氣盾之前,腰背一崩,積蓄的勁力如弓弦激射,攢聚到手上,壓縮成拳。
一拳打出,正中那面氣盾,龐然大力自接觸位置爆發,震勁透入直接把那眼鏡女給震昏了過去。
直到此時她手中的氣盾才因爲難以支撐這大力錘擊轟然高破,氣爆聲在她昏過去後,才接續響起。
衝擊波掃過她的身體,震的她鮮血狂噴,好在她先一步昏了過去,免去了一番痛苦。
看着這滿地狼藉,陳安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爽滋味,無關其他,也不是變態,僅僅只是一種心態上的調整昇華,一種“我是強者”的自我認知。
來自前世的影響,在這一刻降到最低。
這一點,看起來沒什麼,可隨着他日後的成長,將會逐漸暴露隱患,使他永遠也逃不出前世的陰霾,逃不出大能佈局的恐怖,逃不出自我心靈給予的枷鎖。來這方世界,再建一個無有因果的“小號”的行爲,也將變的毫無意義。
反而多了一個分身,多了一個可以被人針對的弱點。
擡頭看向目瞪口呆的錢越,陳安一派風輕雲淡地開口道:“把這裡打掃一下,不要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說完,他徑直往“門”外走去,打算繼續完成自己的護送任務,相比之前,他對這個任務更加看重了幾分,因爲這是屬於陳旭的任務,是屬於陳旭的人生。
“長官,那,那他,他們……”
錢越結結巴巴地看向地上的楊雪姜偉兩人,按照他的觀察,這位神英社的長官,似乎此行目的就在於此,可最後卻走得相當灑然,彷彿直接忘記了這件事。
見識過對方武力的他,沒有絲毫竊喜,只做真心的提醒,以免對方回去想起了什麼,再回來尋自家晦氣。
陳安瞥了地上尚在昏迷之中的兩人一眼,心境澄明地道:“交給你了,我只是維護此地治安。”
留下這句話,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這片空間之中,只剩滿臉愕然的錢越靜立在此。
回到了自己的車廂,撫摸上裝有陽極電劍的劍匣和封印魔靈錐的密碼箱,他的心思更加澄澈,剛剛與錢越所說,就是他心中所想。
陳安的確不是那麼有主人翁意識的人,可陳旭是。剛剛出手不光是爲了拯救曾經暗戀的女神,還有就是身爲神英社一員的責任。
守土一方,爲國爲民,這在陳安聽起來,會覺得很可笑,卻是陳旭曾經的願景之一;是這方世界普羅大衆兒時的英雄夢;是陳安分靈之後,另一部分的真靈彌補;也將是他武道意志的一部分。
曾幾何時,陳安也有夢想,也有爲國,爲家的情懷,可因爲家中變故,他武道意志的凝聚,全憑着一腔血勇,憑着血海深仇。
戾氣滿滿,根基不固,靠着絕世神功的彌補,三次築基, 纔有了接近乾元的修爲。
之後的道路不說毫無希望,也是非常艱難。
這次靈機一動,讓預埋後手的舉措通過分靈轉世的形式而實現,又未嘗不是一次矯正的機會。
接下來他閉目冥思以緩解疲憊,代替睡眠,一夜時間就這麼平靜過去。
第二日清晨,他睜開眼來,車廂中依舊空空蕩蕩,眼鏡女和楊雪二人皆未再出現。
起身去不遠處的衛生間做了個洗漱,他就回到位子上,從隨身的雙肩揹包中取出一袋蛋黃酥,就着水杯裡的涼白開當早飯。
早飯過後,他正準備安心地等待火車到站,可本以爲早就下過車的錢越卻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彙報工作一般地向他報告道:“長官,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整個案件也向當地的神英社和南徐的神英社做了通報……”
陳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沒太放在心上。
可錢越看他這個樣子,難免心中忐忑地追問了一句道:“您還有什麼要問的沒?”
陳安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心中恍然,昨日自己表現的就是爲了楊雪二人前來,卻虎頭蛇尾,最終將人丟給了他,使得他心中不安,不敢擅專。
確實,錢越心中發苦,原本同心社也不會那麼在乎神英社的態度,可誰叫他在陳安這裡掛了相。
掛了相還罷了,可對方還是個強到可以讓入級存在連異能都發動不了的狠人,由不得他不忐忑。
弄清因由,陳安笑了笑道:“既然交給你了,你就負責吧,無論是引導他們進入同心社,還是加入其它的民間組織,或是交由當地神英處理,我都沒有意見。”
“我還有其他任務,不宜多耽擱。”說着拍了拍身邊的密碼箱。
錢越似才注意陳安身邊的行李,面上先是有些詫異之色閃過,隨即心中一咯噔。
“妖靈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