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空明山。
陳安的身形突兀地出現在山峰上一座正在建設的恢弘大殿之中。
殿中宗主重墟正在指揮丹器宗門下弟子使用仙術修建殿中禁制,看見陳安突兀出現心中一驚,待看清陳安的身形,才舒了口氣,上前見禮道:“見過師伯,不知師伯今日前來有何吩咐?”
靈界是這百萬凡間界的根基,自然只有依託靈界使用,才能更好的完成“主神空間”計劃。
這師伯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上次見面還是兩年前,來找自己讓幫忙收集一些材料,他都習慣了,因此不等陳安開口,他直接就這麼問道。
陳安笑了笑,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待到方勉也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出現在殿中時,才翻手取出一個三層六角小塔樣子的器物,開門見山地對兩人道:“我需要你們把這個東西安置在一處隱蔽的地方,時不時維護調試一下。”
“謹遵師伯(前輩)吩咐。”
兩人也沒管陳安要做什麼,在很多年前,他們就知道這個師伯(前輩)有着遠超自己兩人的修爲境界,就是問清楚了,自己也未必能聽得懂,所以只要照着他的吩咐做就行了。
陳安難得來一趟,正事了了,隨口又寒暄了起來:“最近在靈界發展的怎麼樣?”
重墟還是一副恭敬的樣子,道:“回師伯話,經過了這十幾年的試探,三大宗門算是基本認可了我丹器宗的實力……我們也算是在此方靈界站穩了腳跟……當然,這裡面多虧了方道友,他實力驚人,直接震懾了三大宗門的太上長老,取得了他們的認可,才讓我們得以在此立足。”
“重墟道友言重了,”方勉笑了笑,不敢居功道:“還是陳前輩手段高明,讓我和重墟道友一連跨越了合體中期、合體後期兩個小境界直接大乘,使得丹器宗有兩位大乘期,這才震懾了其他宗門不敢輕舉妄動。”
“那我就放心了。”
陳安原本是沒管過丹器宗的死活,本意帶他們離開那末劫靈界救他們一命就行了,可現在這“主神空間信號塔”放置在這裡需要人看護,卻是覺得有個宗門任自己使喚,似乎也不錯,便索性關照了起來。
接着又和重墟、方勉兩人閒聊了幾句,囑咐了安置那小塔的注意事項,便即離去,沈軒不宜消失在人前太久。
就算不再指望這個身份獲得名器研究,但總是一層身份遮掩,陳安並不打算輕易放棄,且能多一個名器研究也不算壞,這個二代身份還是很有用的。
回到沈家玉錦園的靜室之中,陳安也沒耽擱,直接取出一隻看似普通的八角銅鏡。
他伸手一拂,銅鏡上蕩起陣陣漣漪,原本映照出陳安的身影消失,鏡面上變得陰暗幽深,深邃處黑石磊落堆砌成一座看起來肅穆非常的宮殿,八根石柱矗立,卻並沒有支撐起什麼,原本應該是頂蓋的地方空蕩蕩的一片,能讓陳安的目光一覽無餘地看清殿中的一切。
陳安想了想,眉心處一點白光閃過沒入那銅鏡之中。
下一刻,他就彷彿置身於這黑殿之中,以另一個角度觀察起殿內的一切。
左右看看,還算滿意,便又檢查了一遍貢獻值系統和兌換系統,發現沒什麼漏洞後,纔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該給這個大殿起個什麼名字。
雖然是盜版的“主神空間”,但盜版也得盜版的專業一些,不能全然照抄,包括那個貢獻值體系也得換個名字。
誰知道主神空間背後的那位造化大能有沒有凡被念必有知的大神通。
自己在這瘋狂盜版沒所謂,但若被其找上門來查水錶要版權費就坑大發了,所以不但得改,還得大改。
參照着當初獲得的“主神空間”信息,陳安查漏補缺,很快就將這玩意完善了個七七八八。
差不多到了他頂替沈軒命途後的第三年春,這個山寨玩意便開始正式運行起來。
……
康安城,北方朝廷南渡後的新都,雖只建成十餘年,但其繁華程度卻不輸吳郡這古城分毫,只這些年的經營,就使得人口達到四十萬戶之多。
當然因爲大晉王朝蓄奴制度的復辟,階級等級再次鮮明起來,這四十萬戶可未必真的遵守五人一戶的標準。
就如城中心幾個比起皇宮都不遑多讓的大宅院,內裡住個幾萬人都不成問題。亭臺樓閣假山園林在其中應有盡有,幾乎就是一個小型莊園的規模。
一座屬於臺閣御使孟仁的莊園中,兩個少女慵懶地爬在一處涼亭欄杆上,於春日暖陽裡悠閒地喂着人工湖中的金鯉。
“大爺爺也真是的,他竟然逼葳蕤姐你嫁給南蠻子。”
一位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藍衣少女表情憤憤,賭氣似地將大把魚食灑下。她圓圓的臉上腮幫鼓鼓,就好像是一隻鼓氣的河豚。
而與她相對而坐的少女則是一身鵝黃秀裙,五官相當的精緻,若不是年歲尚淺,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必然是個難得的美人。
她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沉靜,聞聽藍衣少女的話語,黛眉微蹙道:“憶靈妹妹慎言,祖父大人也有他的思量,倒是你們這次出手實在是太重了,要知道那沈家公子再荒唐也是沈家的嗣主,代表着沈家乃至整個吳中六虎的臉面,幸好他這次沒事還好,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孟家都會惹上**煩。”
“怕什麼……”藍衣少女到底年紀幼小,聞言滿不在乎地道:“不就是些鄉下土豪,我們孟家五世清流,何等門第,哪是他們可以相比的。”
孟葳蕤輕搖螓首,小臉上染上一絲愁緒,道:“你不明白,失了北方根基之地,搬來這南方,即便是我們也是元氣大傷,現在就連皇家都算是寄人籬下,我們又怎能免俗。”
孟憶靈皺着小眉頭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兀自強辯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道他們還敢犯上作亂不成?”
孟葳蕤放下手中魚食,面上愁緒更重,輕嘆一聲,良久才囈語般地道:“犯上作亂?真到了時候,他們也未必不敢。”
如今皇族孱弱,全靠世家幫扶,但就是江北門閥,名士滿門,可到底失去根基,在這江南之地,難有施展餘地。反觀沈家,光擺在明面上的帶甲族兵就有六萬之重,六虎相加所能動員的力量已經不比朝廷差多少了。
而朝廷卻還要時刻防備北方胡虜侵犯,大部分精力被牽扯於此,若南人真的作亂,即便能將之鎮壓下去,朝廷也會元氣大傷,再也無力阻止胡虜南侵,大晉真的有亡國之危。
覆巢之下無完卵,真到了那個時候孟家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想到這些孟葳蕤更是愁思難遣,既爲國事,也爲自己的終身大事。
她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說實話,聽聞那個紈絝子的種種,她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上對方,但爲了家族,爲了國家卻又不能不嫁。
“可能也正是因爲自己的明事理,祖父纔在十三個姐妹中選中自己的吧。”
孟葳蕤悠悠一嘆,如是想着。
沒心沒肺的孟憶靈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擺了擺手道:“葳蕤姐你也太多愁善感了,這些都是叔伯和大爺爺他們需要擔心的,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你看,你看,那條錦鯉好大……”
看着她無憂無慮的樣子,孟葳蕤目光中泛起一絲欣羨,卻是更沒有心思在這裡餵魚,口稱煩悶,拒了對方出遊的邀請,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之中。
望着滿室奢華,她不禁目中悵然,深感自己對未來的命運無能爲力。若自己是男兒身就好了,總歸還能做些什麼,不至於只能在這等着,被別人把命運安排到頭。
心中煩悶之下,她揮退下人,合衣側臥到屋中胡牀之上,打算小憩一會兒,只是這一睡,卻莫名的沉沉睡去。等她再次睜眼,卻奇怪的發現周圍沒有朦朧燭火,也沒有檐華燈。
“怎麼回事?已經夜深了?自己這一覺竟睡到了三更之後?”
腦海中一些莫名的想法促使着她翻身坐起打量周圍,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地上,且這裡也並非是自己的閨房。
她心頭一顫,一點恐懼之意在她眼中浮現。
“自己明明是在房中睡覺,怎麼會莫名到了這個地方?胡虜的綁架?家族的懲戒?還是那個紈絝子的報復?”
她雖是世家出身,但到底還是個年幼的少女,又第一次經歷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即便心中還有靜氣留存,但也難免胡思亂想。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不遠處忽地傳來一聲質問:“你是誰?怎麼把我們弄來的?要想幹什麼?我告訴你,我可是荊楚盟的外門執事,速速把我們放回去,不要自誤。”
“還有其他人?”孟葳蕤心中一動,小心的往前方走去,只見前面有五六個人正將一人圍住,紛紛質問。
那人三十多歲,一身短打扮,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聞聽指責甚是委屈,連連擺手道:“誤會,誤會,我也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弄來了此地,只是比你們先醒了而已……”
他連連解釋,衆人還是一副狐疑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句縹緲宏大的聲音彷彿在無窮遠處,又似乎就在衆人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輪迴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