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看得雙眼一亮,眉飛色舞地向旁邊的韋瑩瑩道:“幽谷醫仙,是幽谷醫仙,果然是仙女下凡,不然怎麼會如此美麗不可方物。 ”他雖擔心自家師父安危,可還是改不了跳脫本性。
程鈞看了雲清那不堪的樣子,大感不耐,正要出言斥責,忽聽有人衝那幽蘭少女喊道:“青蘿姑娘,醫仙何時來爲我等診病?”
雲清下巴差點砸到腳背,一陣失望,這丫頭不是醫仙,可隨即他又興奮起來,滿含期待,丫鬟都美成這樣,正主又該是何等絕色。
不理他的胡思亂想,青蘿姑娘已經輕啓朱脣,語含笑意地向所有人開口道:“正是要請諸位隨我進去,給醫仙診治。”
衆人稱善,卻又聽青蘿道:“只是我家xiao jie分身乏術,實在看不了如此多病患,所以我先在這把把關,若並非疑難雜症,由我爲大家斷診可好?”
她語音輕柔,又禮貌問詢,讓人聽了大生好感,紛紛開口道:“我們都知道規矩,若青蘿姑娘能給我們治好,自是不用勞煩醫仙出手。”
接下來是一應診病的程序。
程鈞看得大急,在場求醫之人雖然不多,但也有十好幾位,等得她一一看完,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自家師叔,他眉頭一擰要前。
孟川連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搖頭示意其稍安勿躁:“程少俠,不可莽撞,若是惡了此地主人當是不妥。”
程鈞年輕,難免意氣用事,雖明白孟川所言有理,但還是抗聲道:“這幽谷醫仙說白了不過是個江湖郎,怎地如此大架子,況且江湖傳言其本尊是個年輕姑娘,是否真有那個本事,值得大家如此禮敬還是兩說呢。”先前是孫慶帶大家前來求醫,目的自是治療韋瑩瑩的頑疾,她那頑疾存在多年,大家也是衝着醫仙名頭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前來,自是心平氣和,可此時孫慶命懸一線,程鈞哪裡還能沉得下氣。
孟川笑道:“她是否有那個本事,我是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她有一門絕技,憑此絕技得大家禮敬實至名歸。”
“絕技?什麼絕技?”程鈞好問道。
“九轉金針。”
孟川看程鈞一臉疑惑之色,繼續解釋道:“來到這裡的多是江湖人,大家練武強身,一些疑難雜症倒不多見,刀劍創傷普通病症也早有外界郎治癒,在場的病患大多是內力拼鬥產生的經絡傷,這在很多地方都是無解之症,可幽谷醫仙自有一套治療手段,便是九轉金針,可以藉此疏通經絡,治癒經脈創傷,她憑此手段,纔在雲州武林界享有如此聲譽。其實這也好理解,江湖的普通二三流武者,修煉的都是些粗笨功夫,真正涉及到乘內力的創傷八成是些有頭有臉的大鱷,這幽谷醫仙專走高端路線,哪能不享譽江湖。”
程鈞聽出了孟川的意思,語氣平靜了下來問道:“願聞其詳。”
孟川微微一笑:“據我所知雲川黃沙幫幫主練習騰蛟掌不當,傷及手少陽三焦經,便是幽谷醫仙出手將其治癒。昭陽莊氏家主練習家傳絕學青罡訣傷及肺腑,也是幽谷醫仙妙手回春才爲其挽回性命。還有關洛神陀,清劍派分心劍等等成名許久的前輩,都曾向其求醫。”
程鈞聽得冷汗直冒,暗自慶幸剛剛沒有冒失,如此人脈絕對不是自己能輕易得罪的。
“多謝孟先生提醒,老夫暫時還撐得住。”孫慶已從入定清醒,開口向孟川道謝,並止住程鈞的毛躁。顯然他也聽到了剛剛孟川所言。
孫慶暫時把毒素壓下,強撐着身子道:“雲清扶我起來,見過此間主人,嗯?雲清?”
他這時才發現自家徒弟不見了,程鈞孟川也是一愕,剛剛討論幽谷醫仙的事,沒注意到雲清什麼時候離開的。
“師兄,師兄他在前面。”韋瑩瑩怯怯地指了指青蘿姑娘的所在。
三人向她指點的方向看去,只見雲清正面容傷悲地對這那位青蘿姑娘說些什麼,還不時回身向他們指來。
青蘿看了看孫慶,微笑頷首,隨即指着孫慶轉首向其他人道:“那位老先生身劇毒,最是危急,我先帶他進去見過xiao jie,再回來與諸位看診,還請諸位見諒。”
衆人見她說得客氣,雖不爽有人插隊,可還是紛紛道:“青蘿姑娘慈悲心腸,我等自不會見怪。”
雲清趁人不注意衝孫慶做了鬼臉,寓意大功告成,孫慶膛目結舌道:“這小子。”
他們在青蘿的帶領下,拐過一處山腳進入了內谷,雲清等人都是眼前一亮。
在他們面前沒有富麗堂皇的建築,亦沒有什麼絕美的景緻,只有三間茅屋,一片花海,簡單分明。可正是這種簡單卻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受,這裡的一切都彷彿在證明簡約也是一種極致的美麗。
茅屋前一位青衣少女正在處理新採集的藥物,她黛眉輕掃,目若點漆,肌膚猶如最等的羊脂白玉,清麗絕倫的容顏在如黑色綢緞般自然垂下的長髮若隱若現,配山谷明亮的陽光,形成一副色彩分明的絢麗圖卷。
雲清看得目眩神迷,疑似在夢。直到青衣少女起身將他們迎進屋,他還猶未醒轉。
青蘿姑娘還要顧及谷外的病人,沒有多待,將雲清等人帶到,便自迴轉。孟川則以將人護送到地爲由與青蘿一同離開。孫慶程鈞多加挽留也是不允,只得嘆息其高義,任其離去。
青衣少女先向孫慶開口道:“老先生,你毒頗深,趕緊讓我爲你看脈吧。”說着便示意孫慶伸手。
雲清還在自我陶醉,聽得此言,忽視內容,只覺那聲音靈動清脆,直如銀瓶乍破。突然他被人狠狠推了一下,接着看到程鈞那幾欲噴火的眼睛,他連忙收斂面的花癡相,正襟危坐,可目光還是時不時地掃向青衣少女。
孫慶臉色鄭重,卻並沒有依言伸手,而是讓出身後的韋瑩瑩道:“老夫的毒暫時還能壓制,其實這次老夫前來是爲了這個徒弟,還請醫仙慈悲,爲其診治。”他掛念愛徒故而不顧自身首先求懇。
青衣少女擡頭掃了韋瑩瑩一眼,再次看向孫慶道:“還是先爲你治吧,你雖能壓制毒素,可毒已入肺腑,遲了將會侵入根基,那時即便解了毒,也會氣血衰敗,壽命大減。”
孫慶目光惶急地盯着青衣少女:“醫仙,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青衣少女嘆了口氣道:“請恕我學藝未精,她的病是孃胎裡帶的,已與經脈糾結一處,我雖然善於幫人接續經絡,可對這種先天畸形還是無能爲力。如今她氣血都漸轉陰鬱,恐怕只有數月的辰光了。”
“什麼?”程鈞和雲清同時失聲,雲清也顧不得看měi nǚ了,衝着孫慶道:“師父,不是說師妹的病只要注意保養,與生命無礙的嗎?怎麼有危及生命之說。”
孫慶雖早有所料,但還是有片刻失神。對雲清的問話,沒有回答,其實也等於回答了。因爲正如少女所說的那樣,他在得知幽谷醫仙善治經絡傷後,才匆忙路,抱着萬一的希望,爲愛徒兼摯友之女爭命,誰知結果還是一般。他曾安慰韋瑩瑩說,會帶她找穆傾城治療,可那不過是萬一之說,穆傾城歸隱後行蹤不定,數月時間,哪能找到其人。
程鈞看着韋瑩瑩,整個人都呆滯住了,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反倒是韋瑩瑩除了眼一抹淡淡的失望,很是平靜,好像早知道這個結果似的。
青衣少女沒有半分異色,從腰間取出針囊,拔出一根圓針搓了兩下繼續說道:“其實此症也並非絕對無解。”
孫慶眼睛一亮,雲清脫口而出:“什麼辦法?”,程鈞也滿臉希翼地看向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不答,轉移話題道:“很快你們知道了,還是先給老先生你祛毒吧。”
她不說,衆人無法可想,孫慶強壓下疑惑伸出手腕,青衣少女右手纖細的食兩指搭在其,左手掐着指節暗自推算,半晌才起身,捏起一根圓針向孫慶身扎去。這根圓針針身如圓柱狀,頭部呈卵圓形,是九轉金針專門用來cì jī穴位的。
數十根圓zhēn cì在孫慶身,讓他感覺燥熱不已,心臟跳動直如打鼓,眉宇之間的黑氣越凝越重。
青衣少女瞅準機會,自針囊抽出鑱zhēn cì入孫慶腰間腎俞,這是精氣迷藏之穴,cì jī可使身體應激而起,潛能盡發。
果然孫慶面紅光一閃,頸間血管暴突,青衣少女適時拿出鋒zhēn cì入其頸間,鋒針針身圓,針尖三棱形,有鋒刃最適於放血。
一股紫黑色的血漿噴出,孫慶如同被掏空的布袋,癱軟了下來,其面色蒼白,十分憔悴,但之前一臉青紫,命懸一線的情狀明顯改善了不少。
青衣少女吩咐程鈞將孫慶擡起放置在茅屋的榻,又自去外面取了藥材,交與雲清熬製。
此時她額角也滲出細密汗珠,施展針術須算準氣血運轉,凝神準確刺穴,都是很消耗心神的事情。
孫慶剛剛也是消耗不小,此時還不願睡去,念念不忘地望着青衣少女道:“還請醫仙告知治癒瑩瑩的辦法。”
可能是又治好一位病人,青衣少女心情甚好,展顏一笑道:“算算時辰,穆爺爺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屋外響起一聲氣十足的聲音:“丫頭,我老人家回來了,找到這株木芝真是費老大的勁了。”
衆人循聲看去,只見一白髮老者站在門外,滿面含笑,手擎着一株紫色靈芝,邀功似得舉的老高。
孫慶表情驚訝,脫口而出:“穆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