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培養這麼一個沒有靈根的傢伙,絕對是花費不小,可陳安不在乎。而這麼大的投入絕對遠超赤鈞老道的那點人情,但人情這個東西你說他夠,他就是夠,你說他不夠就是不夠,全憑自願,只要不違了本心就好。
謝冰妍雙眼大亮,帶着激動的顫音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修仙嗎?”
雖然生活在凡人世界,可不代表謝冰妍不知修仙之事,畢竟是個全民修仙的世界。
在她的印象中修仙者都是高高在上的,是人上人。她自幼在欺凌中長大,怎能不對那種人上人的身份有所向往。
奈何三年前,郝通就給她測過資質,言說她沒有天賦,無法修仙。
對於修仙者來說,資質就是天限,無法突破,所以謝冰妍早就斷了這個念想,認命般地在家中虛度光陰,只求到了年齡,家中給安排一門好親事,不至於後半生還如此悽慘。
可卻沒想到,今日竟有人對自己說,自己可以修仙。
這讓謝冰妍在九成不信中,還帶有一絲期望。
面對小丫頭的期盼,陳安微微一頓,沒有第一時間給予肯定的答案,反倒是微微皺了皺眉。
那一絲期盼,他確實能感受的到,可也一樣能感受到對方另外九成不信中的別樣意味。
這丫頭在和自己虛與委蛇。
由是他不禁又再次打量了一遍面前這丫頭。
十二三歲年紀,可以稱得上是少女了,確實不如二三歲的稚童好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看似天真,卻有一絲狡黠深藏。她一面與自己答話,大部分的注意力卻在旁邊那黑衣女的身上。
也對,只要還有點腦子人,都不會相信突兀跑過來說你祖宗對我有恩我是前來報恩的,只有傻子纔會被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生生砸死。
這小丫頭一看就智商正常,那麼對自己有所懷疑也算是應當。
況且相比起自己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當然還是相處了好幾日的“小姨”更值得信賴一點。
不過也無所謂了,陳安的償還人情之舉本就是爲了自己順意,可沒想過別人的感受,他只管自己給不給,可不問別人要不要。
所以直接忽略了對方的小心思,話語平靜地道:“當然,我說你能修仙就一定能,這就跟我走吧。”
謝冰妍強忍着不去看癱軟在一邊的小姨,小姨在她的心中已經很厲害了,可對上面前這人,對方甚至都沒有動手……
她毫不懷疑如果對方認真的情況下,小姨必死無疑。
所以她強迫自己開心的笑着應聲。
陳安點了點頭,根本不在乎她的小心思,直接轉身就走。
可在這個時候,趴在地上,好似死了一樣的李清韻突然發難,整個人似乎都化成了細針,衝着陳安的太陽穴激射而來。
在全身勁力的爆發下,她的動作已經是相當的快了,甚至拉出了殘餘,可在陳安眼中,她連蝸牛都不如,直接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的身形滯於半空。
李清韻不是練武出身,也沒有用術法,而是最純粹的精神之力,她以精神之力化入身體,把自身當做武器一般御使,算是一條相當新奇的道路,原本不會如此不堪。
可道路再新奇,也脫不出境界層次的樊籠。
她的戰力最多也就相當於這個世界的玄丹層次,換算到中央界,差不多等同於初入的高品秘術師,可即便是這樣,與陳安的差距,也實在是太遠。
也就是說她即便能玩出一朵花來,也不夠陳安一隻手打的。
由是她就和故意撞到陳安手裡的一樣,被拿捏的死死的。
渾身的精神力都被阻絕,也就煉氣巔峰的肉體力量,在金身的鉗制下,半點反抗的能力也無,原本白皙漂亮的面孔,因爲缺氧,而憋的通紅,纖細的脖頸可能在下一刻就會被折斷。
“不要……”
謝冰妍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呼停。
陳安本也沒想下殺手,一個絕對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殺或放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而爲了不節外生枝,引起謝冰妍的反感,阻礙了自己的教學大計,那麼放了她似乎也沒什麼。
因此都沒等謝冰妍再次求懇,他就丟死狗一樣,將之丟到了謝冰妍的腳下。
謝冰妍先是一愣,繼而連忙將拼命喘息的李清韻扶了起來,再也裝不下去的滿臉關切道:“小姨,小姨,你沒事吧?”
“這下能走了嗎?”
陳安頗有些不耐煩,眼下所處的環境特殊,不在是那個自己已經探索過上限的世界。
這裡很有可能就是靈界人所傳說的那個“仙界”,而對於仙界,陳安一點也不瞭解,不知道在這裡會遇到怎樣的存在。但可以肯定是必然能夠碰上一些真正可以稱之爲“仙”的人,或許就有不輸於自己這個天仙大能乃至強悍得多的存在。
自己在這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難保不會引來高手查探,若是有個什麼衝突,很難保證小丫頭的安全,至不濟也是一場棘手的麻煩。
因此他就想着,先趕快找一處僻靜的地方安頓下來,再對這方世界徐徐探索。
李清韻在謝冰妍的懷中拼命咳嗽,小丫頭卻是可憐兮兮的擡頭向陳安道:“師父,能帶上我小姨嗎?我,我就她這麼一個親人了。”
陳安撇了撇嘴,原本他對李清韻一夥也沒覺得有什麼,可自從瞭解了主神空間後,自然也就是知道了眼前這羣人的來歷。同樣的也就是知道,這個叫李清韻的傢伙,絕對不可能是謝冰妍的小姨。
這小丫頭不過是因爲別人爲了達成某種目的被利用了。
只是他也沒有對此出言揭破,一來解釋麻煩,二來人家也未必會信。自己就算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謝冰妍自幼在謝府嚐盡人間冷暖,好不容易得知自己竟然還有個“親人”在世,怎能不傾情以待,就和當初的陳安一樣,遇到清寧,遇到慕平,遇到輕語,遇到小光……或許明知是假,也會當做救命稻草緊抓不放。
也正是有這種同理心,所有陳安對其多帶一個人的提議沒有否決,而是道:“隨你意願,只要她不拖後腿。”
說完,陳安又轉身往大廳中走去。還未到大廳,大廳中的景象卻是適時地在他腦海中顯現。
經過這麼長的時間,那裡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紅狼那個重傷瀕死的傢伙直接嚥氣,另外三個活着的卻是悠悠醒轉。
紫鳶這邊,傷勢最輕的孫飛,早已清醒,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正從自己的儲物裝備中不停地拿出各種藥丸,企圖塞入楊曉玲的口中。
門口的天使小隊首領夜白和另外一個倖存者也清醒了過來,正一臉茫然的打量着四周,似乎對發生的事情有些不能接受……
其中最讓陳安詫異的是那半邊身子都沒有了的紫鳶,她那殘破的身軀上竟燃起鮮紅色的火焰,火焰一寸寸地灼燒着她的身體,將之全部燒成焦炭。
隨着“咔嚓”脆響,這塊焦炭開始崩裂,褪去表皮灰燼,露出遮蓋在下面的白皙肌膚,緊接着兩隻玉臂伸出,徹底將焦炭的表皮撕開,一個全身一絲不掛的女子從中“破繭而出”。
那個叫紫鳶的女人竟然就這樣浴火重生了。
陳安眼睛微眯,越發對那主神空間忌憚起來,先是那個紅狼的張琦,現在又是這個紫鳶,雖然他們修爲具都不高,可這千奇百怪的復活手段依然讓人心悸。
而將他們培養出來並收集了如此多修煉道路的主神空間又該是如何的可怕,哪怕那很可能只是一件沒有自主意識的器物,也足以令人恐懼。
紫鳶一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一邊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儲物裝備,從中取出一件寬大的紅色袍服套在身上。
此時她心中怨氣滿滿,真是倒黴到姥姥家了,本來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任務,只要取了東西就可以走,哪怕最後還要和紅狼的人做過一場也沒什麼,可偏偏竟遭受到這種無妄之災。
不止自己浪費了三年一次的“浴火重生”,就連蔣川都……那可是和自己一起經歷了十幾次任務,絕對可以把後背交付的夥伴啊。
甚至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紫鳶忍着心痛,暫時克服身體的虛弱,勉強站起就向還昏迷不醒的楊曉玲處走去。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想辦法繼續活下去,這是在主神空間裡,十幾次任務,無數次險死還生得來的經驗教訓。
屍體什麼的沒有任何的紀念意義,活着的人活的更好,纔是對死者最大的安慰。
至於紅狼的人,她也沒再管,兩方都損失慘重,到了現在還有什麼好爭的。
只是還不待她走到楊曉玲的身邊,配合孫飛施救,心頭卻猛然一凜,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在那裡正站着兩個人,是天使的夜白,紅梟。
一個不折不扣的神侍,一個使徒巔峰,隨便一個都有團滅自己等人的能力,莫非這次的無妄之災是他們……
紫鳶的這個念頭還沒展開,就見面前的那兩個她心目中的絕對強者忽然如篩糠一般的抖動了起來,目中浮現出驚恐至無以復加的神色。
她不由一愣,下意識地順着其目光向自己身後看去,在那裡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月白長袍,長髮披散的年輕男子。
這,這是誰?怎麼看起來在整個主神空間中都算得上絕對高層的夜白竟似十分懼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