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請求,陳安倒是無所謂,血月刀是太古神兵,只認其主,他也不怕別人搶了去。 且爲了溫良能趕緊拿出個主意,立刻手腕一番,將體內的那股血煞陰罡喚到手,形成一把墨玉爲柄,紅晶做刃的月牙形彎刀。
此刀看似平平無,卻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使看到它的人移不開眼睛。若不是陳安的存在鎮壓了其大部分威能,可能溫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已經深陷其不可自拔。
但即便如此,溫良也是用了極大的心力才擺脫出來,一身冷汗下,不敢再看:“請統領將刀收起吧。”
陳安手一揮,血月刀便散若無形,接着問道:“溫老看出什麼了?有什麼章程?”
溫良不答,只是定了定心神,又沉吟了起來。陳安縱然心急切,也不好打攪他。
整個四鎮之也溫良有些謀算,甚至在層次來說姜露寒等人還要有眼光的多,畢竟高陽氏也是個地方軍閥,有限的局面決定了他們的眼界。而允王雖然在與帝雲庭的爭嫡失敗了,但卻是站在國家層面,兩者級別天差地遠。
這隻看溫良用短短的一年半時間把一窮二白的四鎮經營的有聲有色能有所判斷,要知道這儘管有姜露寒有高陽氏的全力支持,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溫良在四鎮於陳安來說真的算得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而他也確實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刻還能有這麼一個可以問計的人。
只是這一次,他卻沒有等到溫良的答案,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這麼一臉嚴肅地衝着自己跪了下來,鄭重其事地道:“請統領稱帝。”
啥?陳安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一臉懵懂的問道:“溫老何意?”
溫老擡起頭來,正欲說話,聽得門扉盍動,側目望去,只見門口又走進來幾個人,領首的赫然是沈林和金明。
陳安現在的實力已經盡數恢復且還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在東荒可以算得是最頂尖的層次,說聲目無餘子都不過分。所以他剛剛有心之下,進入溫良辦公之所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但沈林金明也非凡俗,如此長的時間,哪還發現不了異常,因此循着異動找了過來。
可當他們看清侵入者是陳安時,心一陣激動,連跪在那裡的溫良都一時沒有注意到。
“統領(小一)你可算是回來了。”兩人的欣喜之色溢於言表,沈林更是走前來,誇張的想給陳安一個熊抱。陳安素知這貨慣來誇張,喜歡開些惡劣的玩笑,若讓他抱實了,難免出醜,於是斜跨一步巧妙躲開。
這時兩人身後之人才紛紛插手爲禮,齊齊拜道:“拜見君統領。”
陳安沒理沈林,擡眼掃了一圈這羣人,發現大多是熟悉面孔,只有一小部分是陌生人,當是這些時日以來金明和沈林的努力之功,心頓感欣慰,正欲說些什麼,做出勉勵後進的姿態,卻聽得金明詫異道:“老師你怎麼跪在那裡?”
陳安一怔,這纔想起溫良,連忙側轉身體,前一步將溫良扶起,口更是連道:“溫老你這是做什麼,真是折煞我了。”
溫良勢起身,面色卻沒有任何異樣之色,只是平常地道:“金明,沈林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我們有要事相商。”
於是一羣人又紛紛退出,只留陳安四人分別於屋落座。
剛一坐下,陳安想要開口詢問什麼的沈林,迫不及待地向溫良先問道:“不知溫老剛剛所言,到底是何意思?”
經過金明等人的打岔,他已經沒有最初聽那句話的無稽之感,而是隱隱有些想法,現在要向溫良求證。
他這一問金明沈林也是滿臉好,不知溫良和陳安剛剛說了些什麼,讓對方的表情如此急切。因此各自伸長脖頸望向溫良,等他答案。
溫良不急不緩的先把陳安所言的東荒變化轉述給了金沈二人,聽得後兩者目瞪口呆,這才話題一轉,說到自己剛剛的建言。
“老夫剛剛所說,並非妄言,而是切實可行的解決當前局面的辦法。東荒與大乾不同,這裡長久處在分裂戰亂的局面當,民心思安,若有一人敢於站出來將東荒統一,可謂是能救民於水火的善舉,必然得到所有有識之士的擁戴。”
“且東荒一旦統一,好一個拳頭捏實,之一盤散沙的十二連城可要強出無數倍,到時候,別說一個泰一關,可能是大乾傾力來攻,也未必不能擋下。”
“那不知爲何溫老以爲我能成事?”
陳安神色變幻,他現在說不清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想法,原本只是爲了迴歸原,才經營了這麼一點勢力,現在卻有人說叫他留下來當皇帝,要知道四鎮的建設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打醬油而已,他怎麼做得了皇帝?
況且憑四鎮這點人,妄言當整個東荒的皇帝,是不是有點搞笑了?
整個東荒有多大?陳安等人早非剛來的小白,已能窺見其全貌。
十二連城並非東荒唯一人族勢力,還有他人口更多,地域更廣的古城邦。乃至南邊的荒古原森,西北的野性荒原,以及東北的大冰川也有很多流浪部落,均有不少的人口基數。除此之外,神裔異人更是多不可數。
說要靠着四個小鎮子統一東荒,君臨寰宇,簡直是癡人說夢,不論其他,光是十二連城隨便出一個主城,都能將自己這一方錘爆。
如果說這話的人不是溫良,陳安可能覺得那個人已經瘋了。
只是溫良的神色卻全然不似在開玩笑,無認真地道:“老夫切以爲能統一整個東荒鎮壓萬族者唯統領耳。”
“願聞其詳。”
多年的歷練使得陳安性格多有沉穩,之過去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脾性不知道成熟了多少。相較於聽天書一樣的金沈二人更是顯得不凡,看得溫良對自己的想法信心更足,他激昂地陳述道:“且聽老夫爲統領仔細剖析。”
“首先東荒各方勢力分裂日久急需統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姜族老所爲聯姻之事。他確實有心利用聯姻之事強大高陽氏,卻不知此法得利最多者卻是統領你。只此一事,可讓外來人和本地人都對你認可,不存在排斥情緒。若是你站出來,必然有無數人願意跟從。”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統領你拔出了血月刀救了東荒。”
“救命之恩還在其次,成爲血月刀的持有者纔是關鍵所在。整個東荒都充斥着血月刀的影響,這一點在神裔異人一方更甚。不說刀本身的震懾,只要想在東荒得利,無論是抵抗泰一關的乾軍,還是改變環境,開闢適宜居所都離不開血月刀的力量幫助。如此有所訴求的人又怎能不以統領馬首是瞻?”
“以血月刀本身論,若我沒看錯,這是一柄未曾沉睡也未曾封印,或封印已經被解除的神兵,這種神兵的能爲有多強,相信統領老夫更清楚。不服者又有誰人能抗?東荒可沒有大乾的堅城神陣。因此哪怕退一萬步講,算十二連城的高層食古不化,不願歸順,統領一人一刀也可先將古城邦給懾服統一了。古城邦之十二連城人口地盤都不稍遜,差差在沒有強有力的勢力將之攥成一個拳頭,十二連城還一盤散沙。以統一的古城邦威懾十二連城,相信有識者必定不會幹出以卵擊石的事情。”
溫良越說思路越清晰,越說越覺得自己想法必然能實現,越說信心越足。見得陳安還在那目光閃爍,狀似遊移不定,立刻又是大禮拜下,慷慨激昂道。
“請統領決斷,只要統領點頭,老夫願爲前驅,縱賤軀以填溝壑,亦九死而尤未悔。”
陳安目光閃爍,卻不是在猶豫思考溫良話語的可行性,而是有些懵,他的想法很簡單,是回原找小光,這留東荒當皇帝是個什麼事?
可此時見溫良殷勤切切的樣子又不忍拂逆,不由有些遲疑地道:“我們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吧,憑四鎮的人手說統一東荒,何年何日纔能有所建樹?”
陳安說的是實話,他們都是在高陽氏寄人籬下,現在妄言說什麼威逼十二連城,統一東荒的話,也太不切實際了。
溫良毫不氣餒,直接言道:“自是不會簡單的靠着這些人手,明日我將去遊說姜族老,或許可以藉助高陽氏的力量,迅速輻射十二連城,再以十二連城輻射東荒。這是最好情況,若是不行,我們帶着四鎮精英遠走古城邦,以那裡爲根基,徐徐圖之,我們神器在手未必不能以邊域逐鹿央。”
人家事事都考慮周詳了,且極有行動力,陳安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頭道:“那勞煩溫老了。”
溫良大喜,搞的他當了皇帝還開心。
第二日一早,他在金明的護送下,前往青孚城高陽氏族地。
僅僅只是通報一聲,見到了面色複雜的姜露寒。
溫良根據這見面的簡單程度已然心有數,因此也不繞彎,信心十足地直接陳述起自身所想。他也不怪姜露寒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昨日和陳安所議之事,畢竟他當初刻意留下沈林旁聽有這個意思。
溫良從未懷疑過沈林對四鎮的忠誠,對陳安的義氣,但他畢竟是姜露寒一手養大的,有些事情屬於人之常情,太過苛刻反而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聽完他的陳述,姜露寒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怪異地拿出一份情報遞到溫良面前。
情報只有十一個字,卻看得溫良瞳孔驟然一縮。
“血月日,乾帝崩於聖京仁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