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後,蘇晗面又帶了和煦的笑容,伸手撫了夏紫嬛的額頭,爲她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鬢角。
並溫柔地說道:“夫人堅持徐夏兩家的婚約,忠貞不渝,真是讓爲夫感動啊,而且這些年來操持家務,侍奉公婆,也太過辛苦,爲夫於心不忍,爲你找了貼身丫鬟服侍,還望夫人萬毋推辭啊。”
“小年?”
“奴婢在。”回答這句話的是一個外表甜美,看起來年約二八的韶齡少女,這麼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密閉的房間之。
“你以後好好跟在少夫人身邊,一定要做到貼,身,服,侍。”
“謹遵主人吩咐。”小年認真領命道。
蘇晗一字一句地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房間,只留下一臉驚疑的夏紫嬛。
她想過自己可能會被殺掉,成王敗寇的待遇;也可能會被釋放,攆出衛遠侯府,那是徐若蔭心軟,因爲雖沒有夫妻之實,但畢竟也算是青梅竹馬的舊識。可她從未想過他竟然會軟禁自己,還找個人看着。
想到這裡,她不由地轉首看向靜靜侍立在自己身邊的新任貼身丫鬟,感受對方身那強悍的天地威壓,一個名字躍入腦海,明教十方光明使,西方金焰天女殷流年。把一個天象巔峰,能夠映射外景的存在栓在自己身邊,他到底想幹什麼。
其實走出房間的蘇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這麼做只是爲了維持這個家表面的和諧,也許隨着他越走越高,僅僅只是想要留住一份凡俗的念想罷了。
站在門外,他的思緒漸飄漸遠,彷彿回到了四十年前。
那時他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還只是一顆蔚藍色星球的一個普通人而已,過着出生,長大,學,工作的平淡生活。
那時的他有一份朝九晚五的閒散工作,雖然薪資不高,但對他這個骨灰級的宅男來說,打打遊戲水水lùn tán,養活自己算是足夠了。他本不是什麼胸有大志的人,父母不需要他操心的情況下,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安逸舒適,以後再找個和他差不多想法的老婆,生個孩子,安安穩穩一輩子。
這也恰恰是大多少人的一生,這世有幾人能夠轟轟烈烈,璀璨一世,甘於平凡,安於平凡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但命運是喜歡和人開玩笑,蘇晗都忘了當時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這個在天黑之後絕不在外面亂逛的深山宅男三更半夜的去酒吧買醉。那可能是他這輩子最放浪形骸的一次,不止喝了個爛醉如泥,還搭訕了個漂亮妹子。
以他那時看見měi nǚ都不敢說話的性格,竟然會主動搭訕妹子,簡直是完美的詮釋了酒壯慫人膽這句話的正確性。
整個經過,在酒精cì jī下,蘇晗全然不記得了,甚至連那紅衣měi nǚ究竟怎麼個美法,他也完全想不起來,哪怕後來鑄金身,窮搜記憶,也只得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而他唯一清晰記住的是,在那個嘈雜的酒吧,對面的紅衣měi nǚ甜甜地對他說道:“你既然這麼無所事事,不如去幫我一個忙,怎麼樣?”
美人相邀,怎忍相負,於是他胸脯拍的震山響,差指天發誓,保證完成美人重託了。
結果,等他酒醒之後,幾近崩潰,他竟然發現自己躺在襁褓之,一羣陌生人圍繞着他喜笑顏開。
驚恐的尖叫變成了嬰孩啼哭,翻白眼昏厥被認爲是小兒嗜睡。
於是,他這個整天幻想着能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深山宅男,心想事成,願望成真,過了被人把屎把尿的幸福生活。
這段經歷之葩,怎一個日了狗的心情可以述說。
好在這段渾渾噩噩的時光沒有持續太久,有件事情的出現讓他稍稍分了點心。那是他發現了自己的金手指,腦海之的一枚形印記。
這枚印記,形狀特,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鳥,又像是一把燃燒着火焰的長刀,閉眼睛能看見,凝神“注視”它的時候,它會變成一部gōng fǎ秘籍,那是——天光流火刀。
他憑藉着這部gōng fǎ築基,十五六歲之時達到了九竅洞開,內庭圓滿的境界。接下來的共鳴元氣,由於動靜太大,他果斷找了個外出遊歷的由頭,一去不回。
這段期間,他幾乎走遍了大乾的名山大川,又隱姓埋名遠走西域戰亂之地,頂着殷若虛的名頭,共鳴元氣,映射外景,砥礪自身。一直到武道圓潤無瑕,昇華法如成宗師之後,他又揚帆出海,尋找突破天人之限的契機。
他在海外漂泊了近十年,終於有一日,在一座荒島之找到了失落的九天元陽訣殘篇,藉此悟通了紅蓮花開緣起緣滅,那時他本可藉此證法身成爲天仙大能。
可是宗師巔峰的他已經有資格知道這個世界的一些隱秘,知道的越多,所思所想便也越多,自己的穿越真的只是一次偶然,或者是某個大能一時興起開的一個玩笑?
在他想來應該不是這樣的,沒有哪個大能會如此的無聊。
那既然如此,便是另有深意,由此深思自己會不會是大能的一招閒子,落地生根。這麼想着,之前穿越的陰霾便一直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於是他硬生生地將自身境界壓制住,遍搜南疆大地,終於找到了當年大將軍王的一處遺留,在那裡找尋到了傳說可以明見真如,發現本我的《混元真解》。
憑藉着這部《混元真解》,蘇晗硬生生地改易道路,勾引天雷地火,鑄金身。
可鑄金身之後,蘇晗沒有獲得半分安全感,他還是沒有弄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麼穿越的,甚至連一些線索端倪都不曾找到。更恐怖的是,他腦海的gōng fǎ在他成天仙果位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篇。
在《天光流火刀》的旁邊多出一部《不死輪迴印》。
表面看起來,這使得他本已斷絕的道路,有了可以再次前進的方向,但是細思之下,這部gōng fǎ是怎麼來的,如何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腦海,這對於一個完全能夠掌控自身的天仙大能而言意味着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因此他在鑄金身之後曾一度瘋狂地尋找其因由,唯一的線索是曾經出現在《天光流火刀》旁的一段記錄性字。
餘少而有爲,嘗於常陽山巔與白月爭鋒,惜敗,謹記之,作天光流火七十二式以破乙木離焰。——天荒十六年,燧心炎記。
他偷入武道大宗的武府秘庫,走遍名山大川,尋訪無數名勝古蹟,甚或陷入死地絕地,如許多年,卻什麼都沒有找到,別說常陽山、白月、乙木離焰甚至天荒紀年這些敏感詞彙,連天光流火刀這幾個字都完全查不到,這更不用說最後的署名燧心炎了。
只是在他一度絕望頹廢之時,線索卻自己送了門來。
那是幾個白蓮邪教的餘孽,當年被鎮國公毀家滅門之後,四處逃竄,流浪到域外之地,輾轉漂泊到了蘇晗隱居的小島之。
蘇晗見他們苟延殘喘的樣子甚是可憐,於是好心之下收留了他們。誰知這些人傷好之後,竟將蘇晗奉爲明王,改易信仰,重組了個崇敬聖火紅蓮的明教出來。
邪教這個東西蘇晗還是聽說過的,雖然一向敬而遠之,但大概情況卻有所瞭解,只是他卻從未聽過信仰也是能夠改易的。
那些人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種種疑慮,自顧自地組建起心的宗教來,然後蘇晗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成爲了邪教的教主。甚至並非傀儡而是真正擁有實權的教主,那羣見了他納頭便拜的屬下更是對他言聽計從。
這期間他也曾試圖詢問出個究竟,可那些一副被邪教教義毒害忠心耿耿模樣的屬下卻對此也不甚明瞭,只說是得到了明尊指引,具體原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晗早知事情不會這麼順利,本意是留下暗暗觀察,只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明顯是大能佈局的橋段,若是身入其間很有可能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所以後面纔有了他的歸家之舉。個變化雖只是由暗暗觀察,變成的遠遠觀察,但卻是他此時能做到的唯一事情。
再後來,便是天機現世的消息。
南海明教的線索來的太過詭異,大能不可以把明顯的破綻擺在蘇晗面前讓他去破,相對而言,他還是更相信自己動手去找到的東西。
於是便有了西北之行,有了崑崙書院的求學之旅。
至於在其遇見鎮國公,則非他所能預料的事情了。
這麼想着,蘇晗目光又望向西北,心暗暗思量着,南海的種種怎麼看怎麼不靠譜,一切按照那未知大能編排的劇本走也太過被動,西北的天機現世很可能是他唯一破局的希望,絕對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