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廝神情淡淡,不慌不忙的回道:“大將軍武功蓋世,若不用毒,小子絕無把握取大將軍性命。 ”
“我們明明已經用銀針試過所有食物了。”張永喃喃的說道,似乎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能接受那些跟隨自己百戰不死的精銳親衛竟然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這個世不是所有毒藥都用銀針試的出來的。”青衣小廝陳安臉又泛起淡淡的笑意,語氣輕鬆的像私塾裡回答先生問題的好學生一樣。
“哈哈,想我張永英雄一世,最後居然栽在你個小娃娃的手裡,真是可笑。”張永意圖暫時壓下毒性,卻發現那毒藥霸道無,竟然在消磨自己生機的同時還能吞噬自己的真氣壯大,根本壓制不了,他強行嚥下一口逆血,慘然笑道:“對了,剛纔你說你叫陳安?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暗司殺神居然是一個小娃娃。”
陳安依舊一臉和煦的笑容:“正所謂有志不在年高,張大將軍,尊夫人和令郎都已經在黃泉路等着您了,下官好意提醒您一下,不要讓他們久等了。”
“你……”張永聽的驚駭莫名,心一陣絞痛,體內毒性再也壓制不住直衝心脈。他自知今日難以倖免索性放棄抵抗,縱聲大笑,笑聲淒厲猶如dù juān啼血:“好,好,好,想我張永一生爲這大周天下鞠躬盡瘁,竟落個滿門滅絕的下場,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如今你已佈下天羅地,我是鐵定在劫難逃了,那讓我來領教領教你名聞天下的毒功。”
他話音一落,雙手戟張,向陳安撲了過來。
陳安似早有準備,低喝一聲:“拿下”,便一個滑步躲向一旁。而四周黑衣人應聲而動,舉起手利刃向張永砍去。
卻不想張永人在半空還能變招,右手並指成掌反手向陳安背心拍來。
陳安也不含糊,手短刀舞出一抹白芒向張永手心劃了過去。張永見那白芒刺來,竟不閃不避。
“鏗”的一聲,令人驚訝的是掌刀相交的結果竟然是短刀被打的如同廢鐵一般彎折了起來。張永身形一扭堪堪避開身後刀影,一雙肉掌宮直進,拍向陳安前胸。
陳安的身體像沒有半分重量一樣,隨着張永的掌風飄了起來。張永自知絕無幸理,雙掌掌力剛猛無儔,只攻不守,但偏偏連陳安衣角都碰不到。
這時身後的黑衣人追了來,刀光掃向張永身多處要害。張永面色不變,身體一扭從刀光一滑而過,像是身塗了油脂一般,難以受力。
他錯步閃到兩名黑衣人身後,揮掌拍在二人背心,那兩人一個躲閃不及,噴血倒飛了出去,在半空沒了氣息。但這一下似乎也耗盡了張永精力,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來,身形一頓便被身後兩把利刃穿胸而過。
張永大吼一聲,身體猛力一震,那兩名黑衣人只覺得虎口一熱,便再也拿捏不住刀柄,持刀之手鮮血淋漓,而且胸口一陣煩悶,接連向後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陳安趁機欺身前,一指點在張永眉心,隨即飄然而退。被點眉心的張永,立時在原地呆愣了起來,更多的黑衣人撲將來,亂刀把早已油盡燈枯的張永砍成數段,這才罷手。
陳安站在張永的屍體前,臉色一陣陰沉,自己的離魂散什麼效果自己最清楚,雖然爲了增強隱蔽性和潛伏性又加了其他藥物,但那也絕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之物,居然幹掉了自己這麼多手下,不愧是內勁大成真氣自生的強者。
儘管對方是馬將,又沒有稱手兵器,但陳安依然相信,要是對方沒有毒,自己絕對在他手走不過三招。能在戰場百戰不死的悍將果然不凡,若其再多撐個一時半刻,自己恐怕要給他陪葬了。
“啓稟管帶大人,逆賊張永及其所部十二人全部伏法。”一名身材略顯臃腫的黑衣人,雙手舉着一枚銅製虎符,向陳安恭敬的稟報道。
暫時收斂心神,陳安拿着屬下從張永屍體身翻找出來的銅製虎符,隨手掂了掂其分量,確定真僞之後問道:“我們的人呢?”
那個黑衣胖子喏喏道:“兩死兩重傷,李青的右手可能是廢了。”
陳安臉沒有表情,但黑衣胖子卻感到一陣冷意在四周散開,激的他汗毛直豎。
良久陳安開口道:“許元,這次回去後我向廷尉大人申請,把你們都調派去明司供職,如何?”
那胖子許元一驚,擡頭看向陳安,小心道:“老大,我們只想跟着你後面混,你要是想去明司,我們都去。”
陳安笑了笑:“老許啊,我們本不是刺客殺手,而是暗司密探,但這些年來,我卻一直帶着你們打打殺殺,當初跟着我的兄弟,如今還剩下不到一半。這些年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立功升職,沒有考慮兄弟們的感受。到了明司不止不用打打殺殺,藏頭露尾,還風光無限,確實是美差,以我們如今積累的功勳絕對足夠了。”
許元也是心大動,小心地觀察着自己頂頭司的表情,口嘆息道:“如果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誰又願意整天干這些見不得光的活計,老大決定的事情,兄弟們都支持。”
陳安拍了拍許元的肩膀,便轉身離去,絲毫不理會地的屍體,尋了一匹駿馬,翻身而,向着京城方向奔去。
剩下的黑衣人打掃乾淨地的屍體,帶受傷的同伴,四散離開了。
三日後,整個京都在議論,定國公張永勾結戎狄,事敗服毒自盡的事情。
而這時的陳安正恭敬地從一名錦袍年人手接過一枚雕刻着五爪黑蟒的金色銘牌。
“你這次做的不錯,皇龍顏大悅,特賜你金鱗勳位聖廷正五品統帶之職。要知道你今年還不及弱冠,做到了現在這個位子,可謂是皇恩浩蕩了。”
“屬下多謝陛下隆恩,多謝大人栽培。”陳安臉一片喜色夾雜着一絲惶恐,滿口道謝。
那錦袍年很滿意陳安的表現,微笑道:“這次任務之後,你可以休息一段時間,接下來還有更艱鉅的任務等着你,望你日後爲國盡忠,至於你申請之事我會考慮的,你的那些屬下轉爲明司沒有問題,至於你我還另有安排,你先下去吧。”
“屬下告退。”陳安對自己在什麼職位根本無所謂,對這些安排並沒有多說什麼,又恭敬地施了一禮才轉身離開。他出了暗司衙門,了一輛馬車,一路向城郊駛去。足足行了半個時辰,馬車纔在一處四進的院落門前停了下來。陳安付了車資,走進宅院,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僕迎了來,恭聲道:“老爺回來了,近來安好?”
這老僕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真的很老,頭稀疏的幾根白髮顯得十分淒涼,臉頰乾瘦枯黃沒有半點血色,十指扭曲,骨節粗大,顯然是曾經被巨力扭斷過,如果半夜遇到其人,還會以爲自己遇見了厲鬼。
陳安卻沒有半分異樣的表情,因爲這裡正是他的府邸,京城心雖然房價不菲,但他也不是買不起,只是他生性喜靜,不喜歡住在太繁華的地方。因此在這城郊之地置辦了一處產業。
走進屋舍,陳安一邊用老僕準備好的清水梳洗身的風塵,一邊隨口回答道:“諸事順利,家一切可好?”
那老僕咧嘴一笑:“家也一切平安。”
陳安動作一頓,放下手巾帕,眉間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老僕說了一句怪的話:“這麼說來,家也是諸事順利嘍?”
老僕明顯聽懂了陳安的意思,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稍顯嚴肅重複了一句:“家諸事順利。”
陳安目光一凝:“好,你去準備準備,我這去看看。”
片刻之後,陳安梳洗停當,換了一身乾爽的居家打扮,白底藍絲玉帶纏腰,他的面龐雖略顯稚嫩,但不失俊俏,這麼一打扮也明朗了許多,不復身在暗司時的陰鷙模樣。
他跟在老僕身後,走進一處簡陋的臥房,這裡牀鋪整潔明顯是其居所。老僕伸手在牀邊衣櫃的香爐扭動了一下。只聽一陣機括轉動的聲音,那張牀鋪竟然緩緩升起,露出牀下的一塊方形石板。
老僕撣去石板的灰塵,從摳出一個銅環,他用力拉開石板,下面顯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老僕摸出一盞油燈點燃,當先跳進通道,爲陳安領路。
陳安跟在老僕身後,對周圍環境沒有任何陌生之態,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兩人走了盞茶功夫,約莫已經深入地底近兩丈,纔來到一間石室之。石室很大,被青石和拇指粗細的精鐵柱隔成六間。
左邊三間形如牢房,鎖着三個眼神麻木,滿臉痛苦扭曲之色的成年男子。其一個更是瘦的皮包骨頭,形如干屍。
陳安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便不再理會,而是緊隨老僕走進了右邊最裡面的一間石室。
這裡簡單空曠,四面牆壁被掏挖成一排排格,放眼望去不下數百。每個格之擺放着一個陶瓷骨盅,這場景顯得十分詭異。
陳安對此卻似乎見怪不怪,只是催促道:“鬼伯,東西在哪?”
老僕詭異一笑,不知從哪摸出一副鹿皮手套帶,這才邁步前,從一處格捧出一個骨盅,打開蓋子,伸手入內,竟掏摸出一條不斷扭動的猙獰怪蟲。那蟲子在鬼伯手不停掙扎,八條短腿伸縮不定,恐怖的鋸齒形口器,左右擺動,讓人心驚不已。
陳安皺了皺眉頭,質疑道:“是這麼個東西,耗費了我們三年時間?”
鬼伯咧嘴一笑,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那樣子起他手的怪蟲還要猙獰許多。
“老爺寬心,這噬魂豸可是老奴半輩子的心血,效果絕對讓您滿意。”說着他走出密室,來到那三個被關押的囚徒面前。陳安也面現好的來到了他的身旁看其施爲。
鬼伯抖手一甩,把手怪蟲,丟到了那完全不知閃躲的青年漢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