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這麼放他們走?”
雲層之,玄王帝恆衣袂翩翩憑空而立,他輕輕地瞟了一眼身旁問出這句話的江泰。 自己這位長史什麼都好,是做事有些刻板,這次讓他去與仙門和姜家虛以逶迤也算是難爲他了。
不過效果倒是出的好,因爲老實人偶爾說一句假話,還是很能騙人的。
“仙門的事還是交給帝雲庭去煩吧,他這位隱太子能者多勞麼,我們可沒這個精力,也沒這個能力去管這麼多事,看好雲州一隅便成了。”帝雲庭始終未被承認太子之位,只被封爲熙王,帝恆說他是隱太子,言語裡嘲諷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過你說的也對,”帝恆話鋒一轉:“算要放他們走,也不能讓他們這麼輕鬆的來去自如,不然日後人家當我雲州是什麼地方,想來來想走走。必要的小教訓還是要有一些的。”
說道最後一句,帝恆的語氣陡然轉厲,而伴隨着他的話語,整個洛城空的天地元氣都是一滯,他跨步前,伸手握拳,向着下方剛剛翻過城牆的藍袍道士們一拳砸下。
這一拳,砸碎了虛空,突兀地來到了藍袍道人們的頭頂,六名藍袍道士奔逃的畫面在這一拳下極速放大,由幾個綠豆般大小的人影,放大到直接能看見其面容的錯愕神情。
“巨靈神拳,是玄王到了,快走。”
微胖道人最先反應過來,向着其他人爆喝一聲,同時抖手扔出了一直持拿着的玉如意。
那玉如意迎風見長,頃刻間便有丈二長短,門板寬窄,面繚繞着功德紫氣,氤氳成雲,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擋向那天空轟然落下的紫金巨拳。
其他人面對那突兀出現,頃刻間覆蓋天地的一拳,盡皆驚駭莫名,但也無法可想,只能全力催動體內真元,拼命逃竄。
玄王親至,無人可擋。
他們之前在雲州行事考慮過種種可能,卻唯獨忽略了玄王。雖然之前他們對玄王閉關的事情半信半疑,但這麼多時日以來,雲州大亂,層爭鬥不休,甚或姜家和仙門一度鬧的不可收拾,玄王都沒有出面彈壓,讓他們漸漸鬆懈了下來。誰知今日,自己等人只是截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鳶傑,玄王卻露面了,這簡直是無妄之災。
陳安在那巨拳成形的一霎,便蜷縮在女牆之下,連頭都不敢擡,以免池魚之禍。
那可是宗師之力,而且還不是普通宗師,是玄王這種距離金身都只有一步之遙的人間巔峰。在古代,像這種存在還有一種稱呼,那便是地仙,陸地神仙,腳踩大地能與天神抗衡。
那如同天降神罰的一擊,將身勁,魂意,外景的hún yuán如一,展現的淋漓盡致。充分體現了人間巔峰的實力,若是再進一步,將三者完全融合,那便是天仙大能,金身之尊。
這一拳落在那氤氳成雲的玉如意,打的這片空間都一陣靜默,之後纔有嗡鳴之聲震盪開來,震得周圍之人耳膜顫動,頭腦發昏,修爲差點的人甚至心神失守,屎尿齊流。那夥道人,四名弟子離的最近,算修爲不俗,也直接被震暈在地。
女牆下,以陳安的修爲眼前也是一陣發花,不禁駭然,若這一拳打向自己,又如何能擋?
城牆外,功德紫氣被直接打散,玉如意也碎裂成晶瑩粉末,微胖道士七竅流血,但爲了給身後同門爭取時間,依然不退,張口一吐,舌尖心血合着七竅流出的血液具都噴到空。他伸出雙手,瘋狂揮舞,以血做墨,書寫出一副一人多高的大型符籙。那血符一成形,便泛起金光紫電,擋向碎了玉如意卻依然落下的紫金巨拳。
又是一聲巨響,天空被映照的一片金紫,微胖道人整個身軀如破布袋般被拋飛出去生死不知,不過好在那紫金巨拳經這兩次阻攔終於消失。
“谷師弟……”那披髮道士來不及悲痛,從懷抽出一柄拂塵,拂塵尾須伸長變大,將微胖道人和被剛剛交手震暈過去的四名弟子捲了,什麼都不顧地往遠處飛遁而去。
一場短暫交手便這麼結束了,玄王出了這一招後,沒再追擊,而是居高臨下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躲在女牆下的陳安,這才與江泰迴轉。
陳安渾然不覺帝恆發現了他,依舊沉浸於剛剛那一招的餘韻。在這一招他看到了很多,由於對太虛幻靈步的修煉,他很早明白勢的運用,而這些讓他幾乎看懂了剛剛帝恆的巨靈神拳,自身武道之路,更加清晰。
想要成宗師便要昇華法如,達到身勁,魂意,外景的hún yuán如一,這裡身勁指的是身體的力氣,一個人也許有十分勁,但平時最多隻能發揮出一到兩分,習武除了能提高自身力氣的總量之外,還可以學習到怎麼樣全面的將這些力氣發揮出來。
一個高明的武師,能夠通過一系列的發勁技巧,能發揮出個八九分的力道,這已經相當不俗了,但這只是武技,距離真正武道還有很大的差距,真正的技近乎於道的境界,不止可以發揮出十分力,還能激發潛能,發揮出超越人體本身的力氣,達到十二分的程度,更有甚者,結合周圍環境的加成,如順風揮拳,居高臨下,甚或可以發揮出十四分的威力。
這種狀態相當可觀了,以弱勝強,搏擊天地,也不是一句妄言。
至於魂意,則是人身的意志,一種必勝的信念,一種對自身絕對把握的自信。無論做什麼事,若沒有堅定不移的信念,總是遲疑躊躇,根本無法成功。如一人想擊穿磚石,他堅信自己可以做到,出拳之時便沒有猶豫,一拳擊下必然建功,若他沒有這種自信,出拳時便會猶豫踟躕,拳速不快,勁力不到,自然也真無法擊穿。
這也是說懦弱之人必然無法成爲強者。
不過反過來說,身勁大成,每做成功一件事,必然積累自信,身勁越強,自信越滿,魂意自然也越圓潤,這二者呈遞進關係。
而所謂外景,在兩者之更進了一步,其本身便是由身勁魂意所營造的勢。例如一人站在自己高大健壯氣血旺盛的人面前必然產生心理壓力,會不自然的對雙方體格,會多想自己與對方相爭,會不會被毆打,這便是勢的影響;當然這個例子還可以再加一個條件,那便是矮小之人財富地位高,高大之人是矮小之人僱傭而來,命運掌握在矮小之人手,那強弱之勢必然倒轉。
財富地位對一個人來說是內在的贅述,算他並不拿財富地位壓人,但外界與之接觸的人面對他時還是有一定的心理弱勢。這便是內庭映射外景的一種表現,之於武者便可以將財富地位理解爲身勁;擁有財富地位而產生的心理優勢,流露出的氣質便是魂意也是內庭;對周圍其他人所造成的心理壓力便是外景。
天下萬法皆通,如此理解的話,宗師也並不如何神秘了。
不過算身勁魂意外景hún yuán如一也不是宗師了,頂多是外景巔峰,想要成宗師,還要能夠昇華法如。如此說來玄而又玄,但飽覽靈樞觀藏書的陳安,此時心卻是清晰無。
要明白怎樣昇華法如,首先要理解什麼是武道宗師。
武道宗師又被稱爲法相宗師,法,自然是法理,天地法則和武道理念。至於相麼,則是一個武者的外在表現,給別人的整體印象,如人提到猛獸二字,所想到的多爲獅子老虎,世間猛獸何其之多,可不拘於獅子老虎二者,但爲何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如此,這是猛獸給人們的固有印象,獅子老虎是人們對猛獸的認知,那麼可以說獅子老虎是猛獸的相。
昇華法如的辦法是凝聚法相。
由此凝聚法相有兩點必然步驟,第一便是如先前陳安計劃的那般,傳下武功,使弟子驗證自身武道法理是否契合天地自然,是否爲真法。第二麼,便是相的凝練,身勁魂意外景hún yuán如一,將自身武道法理存留天地,以及他人心間,成爲固有的相,這便是法相宗師的道路。
陳安來不及繼續細想下去,因爲那一夥道士已經快跑的沒影了,察覺玄王沒有繼續出手的意思,陳安連忙急急的墜了去。
玄王沒有和仙門繼續開戰的打算,可自己不同,對於鳶傑自己是志在必得。
這樣陳安跟着那夥道士遠離了洛城,來到了一處空曠的所在,這裡沒有外力干擾,未免夜長夢多,陳安便準備動手了,玄王創造如此好機會,不利用也太可惜了。
事實陳安也是不得不動手,因爲那披髮道士來到此處,沒有再跑,而是放下受傷的五人,自道袍取出一隻木雕的小舟。雖然不知道這木雕小舟是什麼,但在靈樞觀瞭解過各種稀古怪功用的玄器後,陳安也能大概能夠猜測個所以然來。
那八成是一件飛行代步的器具。
其實按照陳安的算計,還是應該如當初對付仇昆等人一般,採用狼吞之法,將之磨死,才最爲保險,可若對方隨時能飛遁千里,自己如何能夠跟的,又何談驅逐狼吞?
所以陳安果斷出手了。
一出手,便是刺客之劍,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