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打算寫一篇架空歷史的小說,大概的背景是戰國末年到秦一統天下,想要收集一些這方面的史料,你要有什麼渠道沒?”
陳安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面對着程光。
相比於看起來就不怎麼靠譜的尹小雪,這件事當然還是找程光更爲靠譜一些,而且他們之前就已經說到這個話題了,此時提起,絲毫不顯突兀,頗有些水到渠成的味道。
“老闆,你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想法,是因爲看了那本烽火三秦?”
“差不多吧,感覺那裡面寫的挺有意思的,也想自己試試。”
“哈哈,你前兩天還在勸我入坑呢,沒想到這才幾天,你自己就要主動跳坑了。”
“難道你沒什麼想法?”
“有是有,就是沒那個時間,最近在準備考研呢,又要打兩份工,老班招生的事情也喊我幫忙,所以……”
陳安目光閃爍道:“咱們可以一起寫,我執筆,你負責蒐集材料,我只是爲了證明一下自己,不看重收益,要是有稿費全都算你的,你覺得怎麼樣?”
程光聽得眼睛一亮,他家裡其實也不缺錢,只是感覺參與這麼一件事情會很有意思,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那就一言爲定,對這本要寫的書你有什麼想法沒?”
程光倒是個乾脆的人,一旦做出決定,立刻便進入了狀態。
今天是工作日,店裡沒什麼人,陳安正好與他說道說道。
“……大概就是穿越回去的主線……不過我還想融入點玄幻的東西進去……”
“爲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陰陽五行是幾乎所有玄幻小說的基礎,哪怕有些人在寫西方的鬥氣魔法也逃不出金木水火土的框架。
也就是說,無論做什麼樣的設定,都不可能對陰陽五行避而不談。
而鄒衍的五德始終說,就是那個時代最顯著的代表,哪怕其本人並不怎麼出名,但在陰陽五行上的理論見解,卻對後世的玄幻網文小說影響深遠。
陳安在那個時代的架空小說中加入玄幻的概念,就必然逃不開對陰陽五行等超凡力量的設定,而想要對陰陽五行超凡力量進行設定,自然而然的就會涉及到鄒衍對陰陽五行理論的闡述。
一開始陳安就限定了一個歷史資料的概念,眼下又提出了一個玄幻的限定,幾乎就是給程光指出了一個查找的方向。
當然,這個理由是不可能和程光說的,大能者的念動感知有多可怕,沒有誰會比同樣有着道主位階的陳安更瞭解。
只有用這種大而泛之的範圍來彌散這種指向性。
程光在無意中查找到的東西,有沒有用不好說,但無疑最隱蔽。
於是陳安隨口謅了些理由,比如什麼玄幻文如今最火啊,靈氣復甦、全民修仙的話題最熱啊。
程光自然不疑有他,況且要寫這書是陳安主導,只是一些大框架下泛泛而談的東西,他又不是天生槓精轉世,自然不可能和陳安爭論什麼,只是自顧自地在心中思考起要查詢哪些史料,並和陳安討價還價,道:“玄幻文就不必要這麼貼近史實了吧。”
“還是詳盡點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考據黨有多可惡,槓精遍地都是,一個細節不對都能水翻天。況且既然能做好,爲什麼不好好的去做一下。”
程光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其實真要說起來他也是個可惡的考據黨,上次看到有一本架空小說裡寫道“君子遠庖廚”出自孔夫子之口,他就在下面水了好幾百字的罵文,說作者腦殘沒文化。
所以被陳安這麼一說,他分外能理解陳安的擔心,於是點頭道:“好,我抽點時間認真查查資料。”
“你可得上點心,這是我第一次想寫說,你也別不給力,弄的我以後都不敢寫了。”
陳安看似玩笑的一句話,實則是瞭解程光的性格,而做出的逼迫。
果然,程光拍胸脯做保道:“你放心吧,實在不行,我再去歷史系那邊做做調研,保證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有他這句話,陳安就放心了,實際上在陳安看來,程光還是十分靠譜的,偌大的漫書城他也管理的井井有條,雖然也利用職權之便做了些假公濟私的事情,不過出發點是好的,陳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對他的獎勵了。
這些事情,其實程光本身也清楚,投桃報李之下,他爲陳安辦事,也向來認真,此時答應了便不會敷衍。
此後幾天,陳安又將類似的想法透漏給另外幾個大學生。
他在這座城市經營多年,自然不止程光一個渠道,一旦打開了思路,所能動用的手段還是不少的。
只不過很多時候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老闆。當然,這樣或許還更有效率些。
不過陳安自然也不會把這件事鬧的滿肆皆知,只知會了四五個人去辦。
就算是大而泛之的一個命題一旦傳揚開來,也難保不會引起鄒衍的警覺,能低調處理,還是低調處理的好。
哪怕因此會出現個幾年的錯漏,也在陳安的接受範圍之內。
畢竟和億萬年的歷史比起來,區區七八年十來年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就算是道主之尊,偶爾弄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是被環境壓制的道主了。
陳安自信,到時萬人穿越的大場面,還是能夠拖延住鄒衍幾年時間的。
這麼想着,他不禁又記起論壇帖子的事情。
他就算站在這裡也能看見那不斷增加的因果線,此時已經有接近萬條,但距離十萬的小目標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所以決定回家再催化一下,多拋出幾個吸引鍵盤俠的話題。
一直到了晚上九點,陳安和幾個輪班的員工一起關了店門,便往家裡走去。
因爲一直無所事事的趴在漫書城,他便也在這大學城附近買了房子。由於順路,他平時都是和程光一道走,程光回宿舍,他回自己家。
只是最近幾日,程光被他驅使着沒日沒夜的查資料,倒是有一陣沒來上班了,這幾天都是他自己一個人走,但路過學校後門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停一下。
看着那道小門,他不禁想起前幾天送耿雲倩回來時的場景。
果然,這女人回去後,就再也沒有和他聯繫過,他給對方發的幾條信息,也基本都石沉大海,最多換來對方簡單的“嗯”,“哦”回覆。
找到另外渠道的陳安,也基本就將這條線放下了,給黃旭大姑說了個不合適,雙方都未看上眼,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其實這件事本來就是陳安病急亂投醫,解決了擾亂時空秩序的事情,就心急的想着一口氣將整件事情都確定下來。
不過說起來,他實際上也沒有投入太多的心力,當時也是想着能成事最好,不能成事也留下一個念想,萬一用得上就是一條好用的渠道。
眼下徹底斷了線,似乎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這麼想着,他便繼續往前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這邊的商鋪。
想到耿雲倩的同時,他自然想起了要給他出謀劃策追女生的尹小雪。
在忽悠程光之前,他就給這丫頭說了一遍同樣的話,小丫頭似乎對他頗多感激,當時就跟領了命令似的,保證完成任務。
這幾天也沒有見到這丫頭的面,估計和程光一樣,不知道躲哪查資料去了。
正這麼想着,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短衣短裙長腿筆直,正是尹小雪的酒託打扮。
只是她現在狀態似乎不是太好,彷彿喝多了一樣,半靠在一個敗頂男人身上,此時正被那男人拖着往一輛帕薩特走去。
見了這情形,陳安先是一愣,倒沒什麼憤怒的情緒,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因爲沒在意,所以沒有什麼瞭解,經過那一晚的認識,他倒是漸漸從記憶中拼湊起尹小雪的輪廓。
這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姑娘,性格也是堅韌,家庭情況不好,就出來打工,一個人打四份工,看起來很努力很強大的樣子,可終究社會閱歷淺了些,幹不了酒託這種技術含量過高的活。
那可不是光憑年輕貌美就行的,酒量、機心、眼光、手腕缺一不可。
看眼前這情形,應該是來了個不差錢的將她給灌醉了,然後撿了屍體。
這酒吧也是不靠譜,找了人過來連安全也不能保證。
不過想想,似乎這也沒有什麼不對。
雖然是在大學城開酒吧,也肯定有些黑白兩道的背景,但這終究是半個騙局性質的東西,一旦被人揭穿,對方若沒什麼背景還好,若是也有些背景,總是酒吧理虧。
反正願做這種酒託的女孩不少,沒必要爲了一個人打破長久的產業鏈。
這麼說,那傢伙還是個有背景的。
如此想着,陳安不禁看了看那個敗頂的風衣男,四五十歲的樣子,一臉猥瑣相。
本來這件事情,陳安不想管,尹小雪既然決定來打這個工,就該知道自己會面臨些什麼,大二的學生都是成年了,應該爲自己的行爲選擇負責。
只是一想到對方那天充滿崇拜感激的眼神,陳安的心,就不禁軟了軟。
“到底是凡人一個,就容易感情用事啊。”
稍稍感嘆了一句,陳安轉頭確認了一下四周無人注意,便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板磚,三步並兩步的走了過去,照着那一邊走路,還一邊對尹小雪上下齊手的猥瑣男敗頂的腦袋就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