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這些手段多樣的傢伙,或用血月弧光斬會更好一些,能將對方的一切因果滅殺,但這傢伙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前世還是後世。
一旦有因果牽連,這一刀下去爽是爽了,難保不會牽扯到自己。
若是清淨道主還罷了,他們坍縮成最初原點,時光不侵、命運不染、因果不沾,無所顧忌。可現在的陳安還是不太敢如此的肆無忌憚。
不過好在對方連乾元仙帝都不是,無量相變的效果也不差,即死效果將其身上的一切後手盡數磨滅。
其實做完這些,陳安也並不算輕鬆,其他還好,唯有扭轉此界時空,那是近乎道主的手段,爲了施展這一招,他的身體崩潰的狀態更加嚴重。
此時,他頸下的裂紋繼續蔓延開來,整個面容都幾乎徹底裂開。如果這不是他主動承擔因果,確認轉世的身體,恐怕已經徹底崩潰了。
本來他之前計劃的很好,用個十來年的時間,本體安靜修養,徹底把這些傷勢恢復。
思感化身在外,一方面確定試煉者的身份,一方面蒐集七神教會的信息,徐徐圖之。
可卻不想竟出了這麼一件事,試煉者和七神勾結到了一起,想要反殺他,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出關,連傷勢都沒能顧及的上。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說擊殺了試煉者,抓到了智慧真神,單就是幹掉風暴主宰,拿到一粒晶石碎片都是大賺特賺。
而抓住了智慧真神,更是最大的收穫,這傢伙所掌握的有關這個時代的知識信息就是個雷達,靠着這傢伙找到另外兩位真神,顯然不再是什麼難事。
說起來,七神並不笨,甚至很聰明,敏感的察覺到了陳安的存在,且沒有束手待斃的等死,而是組織反擊的力量。
他們的應對怎麼看都沒有任何的錯處,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錯估了陳安的實力。
大羅天尊,那是超越他們理解極限的力量。
畢竟曾經的紫微星主和天帝在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是個半殘,無數年的囚禁更讓他們的實力百不存一。
祂們參照這個標準來算計陳安,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更別說祂們還沒有全力以赴。
或許曾經的天帝很強,可一分爲七,七者各有心思,就像當下只有風暴和智慧,大地和生命都不見蹤影。
看着試煉者和風暴的隕落,智慧並沒有做無用的掙扎,也沒有什麼不甘,只是安靜的看着陳安,表現出非同一般的沉靜。
不過祂這個樣子,卻並不能讓陳安有任何的心疑,虛張聲勢而已,如果換了祂父神天帝,或許陳安見此心中還會犯嘀咕。
只是對於祂,陳安有無盡的心理優勢。
他就這麼一步步的踱到智慧的身邊,裂着臉帶着看起來異常詭異的笑容道:“現在沒人打擾了,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
轟隆隆……
沉悶的雷音在一片虛空中盪開,虛空硬生生被撕裂,一片金色的神國呈現在陳安的面前,這是大地女神的豐收神國。
一個身高數十丈,懷抱麥穗,身穿繁複哥特式長裙的女性神靈滿眼驚恐地看着出現在這裡的陳安。
陳安裂着臉,彈指間就將這位女神化爲塵埃。
到了這個時候,他距離最後的成功已經很近了,所以在行動上開始有了幾分無所顧忌。
哪怕這番劇烈的動作加速了這具身體的崩潰,他也在所不惜。
看着眼前的女神化作塵埃,陳安有些疑惑地四顧道:“輪迴九級?這傢伙不是大地,是豐收,是大地的從神,大地究竟在哪裡?”
說到最後,他的目光又轉向身邊沉默的智慧。
智慧滿眼悲哀的看向這片神國的金色大地。
陳安秒懂,隨着他看向下方的金色神國,有些驚奇地道:“怪不得在大地的教義中,將祂描繪成母親,主張犧牲與奉獻,講究仁慈、至愛。原來祂真的犧牲了自己化作了這片豐收之地。”
又瞥了一眼在這片金色大地上辛勤耕作的聖靈們,陳安毫不猶豫的摒棄掉邵思齊心中的那絲憐憫。
漠然的伸出手,向着下方狠狠一抓一攥。
那類似小世界一般的神國被從虛空中連根拔起,然後又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揉捏,就這麼攢聚成球。
這金色巨球還在不斷的被擠壓變小,排出雜質,最終只有指甲蓋大小的一點晶瑩保留。
看着這點晶瑩,陳安滿意的笑了笑,轉首衝智慧道:“好了,現在就剩下一個生命了。”
……
哈爾達斯,棚戶區。
陳安戴着厚厚的斗篷,將可怖的容顏完全遮掩,行走在骯髒的街道上。
他的身後是一直面色漠然的智慧,這傢伙從被俘虜的那一刻就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個不太智能的AI機器人。一如周圍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行人。
除了衣飾看起來更加的整潔乾淨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陳安根本沒有心思關注祂的情況,只是有些疑惑地環顧周圍道:“生命就躲在這麼個地方?”
哈爾達斯是奧特蘭德北方的一座重工業城市,對於剛剛進入工業時代的奧特蘭德來說,這裡埋葬着最初的資本血淚。
尤其是在這棚戶區,死亡、疾病、剝削、壓迫、痛苦……這一切負面的東西無處不在。
不過見慣了類似場景的陳安,即便還保留着最原始的憐憫情緒,卻也沒有在這裡多浪費一分,只是有些心急的尋找着生命女神的所在。
一點點晶瑩的細碎顆粒,不時地從他那厚重的斗篷下飄落,看起來就像是老人的死皮。
但實際上卻是這具原本屬於邵思齊的身體正在逐漸的崩潰。
肆無忌憚的使用本體的力量,對土著身體的影響實在是太過恐怖。
儘管這具身體有着輪迴九級的能度,甚或達到輪迴十級的結構韌性,但畢竟不是金身。
沒有金身那種承載一切,容納一切特性的本質。
在大羅天尊的力量面前,依舊是如此的弱小,就像瓷器一般,輕輕一碰,就很容易碎裂。
眼下,陳安靠着這麼久積攢下來的被幽元天所認可的超凡因子,將其勉強粘合。
但也並不能維持太久,或許是下次,或許是下下次,一旦再經歷幾次超越限度的動手,必然使其崩潰。
畢竟他在這個世界積攢的超凡因子再強,也不可能強過本體大羅天尊的力量。
不過好在只剩下一個生命女神了。
只要把這貨幹掉,就能集齊七曜晶石,到時候直接順着黃泉冥河離開,這具身體隨他破碎,再沒有用處。
可……
“生命真的躲在這種地方嗎?可我怎麼感覺這裡到處充斥着墮落、死亡、黑暗的氣息呢?”
陳安死死盯着低垂眼瞼的智慧真神,嘴角牽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而隨着他這具話落下,整個棚戶區以及旁邊的工業區,頓時盪漾起一股異樣的氣息。
那氣息墮落、腐朽,絕對沒有半點屬於生命的熱情洋溢。
與此同時,天空被一片濃郁的黑暗覆蓋,整個天地一時之間伸手不見五指。
屬於神靈的威壓,或者說污染鋪天蓋地向陳安侵蝕而來。
陳安用以遮掩面目的斗篷一時間就像是風化了一般飄散成粉末,露出一張可怖的碎片臉。
原本在他身邊低頭恭順的智慧真神,手中閃爍出璀璨的光華,配合着侵蝕的黑暗,一同向着陳安拍去。
只是他這一擊卻並沒有落到陳安的身上,尚在半途,那璀璨光華就暗淡了下來,再無任何的異樣。
只有智慧真神像個小丑一樣,不尷不尬的保持着伸手的姿態。
而那來勢洶洶的黑暗侵蝕也同樣在陳安身前三尺之處消失無形。
對這些異裝陳安狀似無覺,調笑地對智慧道:“你掌握着當前時代幾乎全部的知識,只是知識和信息還是有着區別的,這並不等於全知,就算全知,你宥於力量也無法全能,甚至就算你全知全能,也只限於當前世界和當前時代,我的存在超乎你的想象,超乎整個世界和時代的限定,你的反抗毫無意義。”
智慧真神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似乎在這一刻失去了全部的精氣神,祂的智慧告訴祂,陳安所說皆爲真,祂們的反抗乃至存在,在對方面前都只是個笑話。
不過陳安下一句話,又讓祂稍微燃起了一絲希望。
“但,你總算是幫我找到了生命,而這個世界這個時代也不能沒有神靈守護,所以饒你一命吧。”
這如同最終宣判的話語落下,陳安便不再去管智慧真神,他伸出已經遍佈裂紋,卻顯得異常有力的手掌,刺穿了面前的墮落、腐朽、黑暗的概念,從一間看起來和周圍並沒有什麼差異的棚戶中,抓出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
這小女孩只有六七歲大小,雖然衣衫襤褸,邋遢骯髒,一雙點漆似的眸子卻甚是明亮。
她被陳安抓住,眸中隱有一絲恐懼閃過,不過舉止卻並不慌張。
她緊抿嘴脣,一雙捧在胸前的肉呼呼的小手,緩緩伸出,將一物緩緩遞到陳安面前,猶如供奉。
那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碧綠晶粒,懸浮在其手中,載沉載浮,隱隱與陳安身上暗藏的四枚同種質地的晶粒呼吸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