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這裡頭的厲害關係後,金縣令和苟師爺看向肖家人的目光就不那麼友善了。甚至好些個衙役都弄明白了自個是被人當槍使了,都拿眼瞪着金氏呢。
金氏可不知道現在自個在父母官的眼裡已經淪爲一個攪屎棍了,她還想着縣令老爺就在這兒呢,這青楚真人再擺架子也得顧着父母官的面子不是?
只可惜接下來的一切,都沒按照她的想法來發展,鄱陽道長和了一通稀泥,又哭了一番真人的身子,接下來就開始發難了。
“貧道自小出家,少說也有三四十年了,這還是貧道頭一回看到有人這麼不敬道家之人。且真人的修爲貧道望塵莫及,真人年幼受了人欺侮,貧道可不能看到就這麼算了。”
金縣令趕緊賠笑:“說的是說的是,道長您也是我們黑水縣的得道高人了,真人既然地位修爲都在您之上,那自然是不能這麼平白就被欺負了。不過今兒這事,下官真的不知情。要不,您看,咱們花些銀子,賠真人一些醫藥費?”
喬雅滿意的一昂下巴,收了個老狐狸做學生真是省事,看看,自己還沒開口呢,賠償金就來了。
鄱陽道長冷哼一聲,一臉心痛的說:“金大人這是瞧不起我道家尊者了?你可知這走火入魔有多危險,輕則吐血傷精,重則暴斃身亡!你一句賠銀子就算了?”
金縣令聽得一頭冷汗,媽呀,難道這道家還真有什麼修煉的法門不成?不過再看看青楚真人那煞白的臉色,那搖搖欲墜的小身段,再加上嘴角那一抹鮮紅的血跡,金縣令哭都哭不出來了。
這真是要了卿命了!
“那……依道長看……這事兒怎麼處理好呢?”還是苟師爺上道,聽出了鄱陽道長話裡的味道,趕緊順着杆子就往上爬了。
鄱陽道長滿意的點了點頭:“貧道並非信口開河,諸位可知何爲精血?這精血乃人心頭血,吐一口出來,就是傷了精氣,少則十幾二十年,多則這一生都無法補的回來。方纔我家尊者那一口血,說不定還會影響她日後的生長,可憐我們尊者,纔不過區區十二,日後就要多病多痛的過上幾十年了……嗚……”
說到最後,這鄱陽老道居然還哭了起來,好一個悽悽慘慘切切,看得幾個稍微愚昧點的衙役都跟着同情起青楚真人來了。
也是啊,人家青楚真人又不是不肯救人,人家想救來着,明明是肖家狗眼看人低給攔着了。
哦,現在知道來求人了,結果你要求人麼就放低身段好好求麼。非要在父母官跟前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結果他們一砸門,害的真人吐了血不說,連着他們也被真人麾下的女冠給打飛了。
嘶……真疼,這女冠不會把自個肋骨打斷了吧?不行,回頭得找肖家要醫藥費去!幾個衙役看向肖家的人面色更加不善了,看這架勢,不讓肖家吐些血是不會罷休了。
喬雅很配合的就在這時身子一晃,虛扶在了門框上。靜虛忙上前扶住喬雅,擔憂的問道:“師叔,您還是回去休息吧?”
喬雅一臉正義凜然的揮了揮手,指了指肖家人:“我收留他們可有錯?”
靜虛凝淚搖頭:“師叔心慈仁厚,自然沒錯。”
喬雅又換成痛心疾首的模樣:“我要去驅邪,可有錯?”
靜虛眼淚都掉出來了:“您沒錯,是他們不願您救,又貿然來打擾。仗着咱們是外地人,想欺生呢。”
喬雅嘆了口氣,一股看破紅塵的滄桑感油然而生:“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鄱陽道長不知爲何聽到這話,突然心酸了起來,他甚至忘了自己這老師壓根就是個小匪類,也忘了自己這老師虐起人來有多狠。
這一瞬間他就想着,老師小小年紀又一身本事高強,被流放了不說,還要被地頭蛇這般欺辱。這是仗着道家沒人了?還是仗着自個有個做娘娘的親戚就不把人當人看了?
想到這兒,鄱陽道長怒斥了一句:“真人莫怕,這世上可沒人能欺到咱們道家人頭上來!貧道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給真人討個公道。就是告御狀,咱也要把這事兒扯明白了,免得日後人人都覺得咱們這些出家人好欺負!”
金縣令嚇得都快尿出來了,不是說好不追究了嗎,怎麼又要告御狀了。鄱陽道長求放過啊!
肖家人要是這個時候再不出聲,那以後他們可就真的在黑水縣一帶混不下去了。金氏再蠢再愚昧,肖家還有個肖昱瑾呢。
肖昱瑾一聽告御狀,立刻身子一抖。家裡是有個淑妃娘娘沒錯,可淑妃娘娘和皇后比,哪個大?
一想這其中的關係,肖昱瑾忙直起身子擡頭大喊:“求道長三思,這回的確是我母親不對。可她一個婦道人家,家中家主出了事兒,難免心慌意亂。傳話之間許是下人漏了什麼地方,這純屬誤會。
“小人當日的確和母親攔住了青楚真人,可小人當時以爲父親只是普通疾病,不敢勞動青楚真人這樣的尊者。事後悔時已晚,真人受了委屈,心中不悅自是應當,但吾輩真的沒有不敬真人之心。
“家中遭難,得真人收留,吾輩心中自是感激不已。如今真人心中不悅,吾輩也不敢多做打擾,只求父親快些清醒,好闔家搬出去還真人一個清靜。再有擾了真人多日清靜,肖家願奉上白銀萬兩,多謝真人這段時間收留肖家。”
肖昱瑾說得這話,可是有名堂的,金氏這蠢婦聽不出來,可其他稍微有頭腦點的人可都聽出來了,這意思就是:先給你一萬,不是讓你治病,是付房錢。你要是心情好呢,那你就給治一治。你要是心情不好呢,那我就再拿錢砸你。
喬雅聽完這通喊話,頓時覺得身心舒暢,剛纔吐得那口血,就跟吐了口痰似的沒啥了。有錢人就是習慣好,拿錢砸人什麼的,實在太對她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