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誰不在想辦法救她。蕭肅帝,蕭璟宸,風君颺,慕容麟,甚至是霞蒼的太子赫連敬,他們一個個都在絞盡腦汁想辦法救蕭念璇。可是眼下最大的問題,卻是蕭念璇自己沒有求生的打算。這纔是最讓人痛苦無奈的地方。
蕭璟宸這次親自前來迎接司徒君璞回屢嵐,除了是爲了老太太,也是爲了蕭念璇。在這個世界上,與蕭念璇最親近的人,便只有司徒君璞了。眼下也許也只有司徒君璞,纔有勸解蕭念璇的力量了。
“我知道了。等我見過祖母,便會去看璇姐姐的。”司徒君璞沉重地點頭答應。
司徒君璞的迴歸,給司徒府帶來了活力和生機。收到司徒君璞抵京的消息之後,司徒順頌和司徒府上下人等都早早等候着了。
司徒君璞乘坐的馬車在司徒府門口停下之後,便受到了衆人的熱烈歡迎,那激動人心的場面,簡直不亞於總統出訪。
“大小姐,您可算是平安回來了!”衆人之中,最最激動的便是老太太身邊的明玉和汀蘭苑的清芷了,明玉和清芷一見到風塵僕僕的司徒君璞,二人的眼淚便刷地下來了。
“嗯,我回來了。”司徒君璞一一安撫了她們,便款款走到了站在門口的司徒順頌面前,得體地衝他福了福。“爹,我回來了。”
司徒順頌雖然內心激動,面上卻並沒有展現太多,只含蓄地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點進去吧!”
司徒君璞在衆人的擁簇之下踏進了久違的司徒府,禾膳堂早已備好了豐盛的午膳,司徒順頌招呼了護送司徒君璞回府的蕭璟宸用膳。司徒君璞簡單用了些許,便放下了筷子。“爹,我先去看看祖母,一會兒再到書房給您請安。”
司徒順頌點點頭,“去吧!”
司徒君璞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老太太的院落,尚未走近便聞到了濃濃的中藥味,院子裡原本備用的小廚房,早已改成了藥房。
“大小姐,老夫人可算是盼到您回來了。”明玉引着司徒君璞來到了老太太屋裡,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太太老淚縱橫,流着眼淚對司徒君璞講述着老太太出事前後的狀況。
“大小姐,奴婢真怕老夫人等不到您。”說到老太太昏睡之前流着眼淚喊着司徒君璞那一幕的場景,明玉的眼淚更是如瓢潑大雨落下,怎麼也止不住,一旁跟隨伺候的丫頭們也都偷偷抹起了眼淚。
司徒君璞的眼眶也溼了,她輕輕握住老太太乾瘦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祖母,君兒回來了。”
只這一句,司徒君璞便哽住了嗓子,眼淚滾滾落下。一個月,一個月而已,老太太竟然已經如行將就木的老嫗一般乾瘦如柴,奄奄一息了,司徒君璞心如刀絞。
“太醫怎麼說?祖母什麼時候能醒?”悲痛歸悲痛,不過司徒君璞還是很快便收拾好情緒,冷靜地詢問氣老太太的狀況。
明玉悲傷地搖搖頭。“太醫也不敢確定。快的話,也許三五天就能醒,慢的話,也許老夫人得這麼一直睡下去……”
也就是說老太太眼下就跟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植物人無異了。司徒君璞用力按住胸口,強壓下心頭的痛。
“玉媽媽,別擔心,祖母會好起來的,她一定很會就會醒過來的。”司徒君璞強忍住眼淚,安慰到。
“恩,如今大小姐您回來了,奴婢相信老夫人會很快醒來的。”明玉含淚點頭,跪到老太太跟前輕輕在她耳邊喚到。“老夫人,您睜眼看看,您看看誰回來了,是我們的大小姐,我們的大小姐平平安安回來了。”
望着了無生氣的老太太,和悲痛欲絕的明玉,司徒君璞不忍地撇開眼睛,不忍心看這兩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脣齒相依的場面。這樣的主僕深情令她顫抖,更令她心酸,司徒君璞用力閉上眼睛,好半天才終於平復好心情,平靜地開口。“玉媽媽,我先去趟書房,一會兒再過來陪祖母,命人在這裡拾掇個地方給我。”
明玉微微一愣。“大小姐,您要做什麼?”
“玉媽媽,我聽清芷說了,這些日子你爲了照顧祖母不眠不休的,現在我回來了,有我在旁邊照顧祖母,你也不用這麼辛苦了。”司徒君璞滿懷感激地望着明玉,老太太倒下的這段日子,明玉成了這個府內的中流砥柱,府中大小事務全靠明玉幫着紅菱料理,才讓司徒府在遭到這樣的鉅變之後,依舊有條不紊。
“大小姐……”司徒君璞的體貼讓明玉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眼淚又涌了上來。
“好了,玉媽媽,父親還等着我呢,你先忙着,我去去就來。”從踏進司徒府開始,這煽情的場面已經夠多了,司徒君璞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逗留,轉身離開了。
書房之內,送走蕭璟宸的司徒順頌正背對着門口負手而立,多日不見,司徒順頌顯然清瘦了許久,向來魁梧健碩的背影,都看着蕭索了幾分,可見這段時間司徒順頌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走到門口的司徒君璞望着司徒順頌衣帶漸寬的孤獨背影,不由得有些心疼。是懷孕讓她變得多愁善感了嗎?明明她曾那麼生氣,心想着見到司徒順頌之後一定要狠狠削他一頓,爲老太太討個公道,可沒想到討伐的話還沒說,她卻先心軟了。
“來了。快進來吧!”察覺到司徒君璞的到來,司徒順頌率先轉過身子,慈愛地望着司徒君璞,喚她進門,示意她坐下。“坐吧!”
“恩。”司徒君璞輕輕應了一聲,依言坐到了司徒順頌的對面。
剛剛在禾膳堂的時候,司徒君璞一心惦記着老太太,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到司徒順頌身上,眼下父女二人近距離地面對面坐着,司徒君璞這才發現,司徒順頌除了清瘦之外還蒼老了不少。短短一月的光景,司徒順頌卻像是突然蒼老了好幾歲一樣,連兩鬢都染上了一抹灰白。
“你在千羽的情況,我已經聽說了。”見司徒君璞只盯着自己不做聲,司徒順頌率先開了口。
“真是委屈你了。”司徒順頌言語之間全是憐惜。“你祖母若是看到你瘦成這樣,定是要心疼壞了。”提到老太太,司徒順頌眼底的隱痛和後悔一閃而過。
司徒君璞將司徒順頌的情緒一一捕捉,她很想狠狠地譴責司徒順頌一頓,當初她一門心思想要剷除蘇雲漓,就因爲司徒順頌的袒護才留了她的狗命造成了這樣大的禍患,司徒君璞本想大聲質問司徒順頌,老太太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他現在才知道後悔會不會太晚了些。可是,司徒君璞最終是心軟了。
“爹爹看錯了吧!我哪裡瘦了,分明是養胖了。爹爹,我可是千羽的貴客,怎麼可能受委屈呢!爹爹不知道我天天在千羽皇宮大吃大喝的,慕容麟都說我胖了。”司徒君璞揚起笑容,俏皮地安慰一句,暫且岔開了老太太的話題。
提到慕容麟,司徒順頌放在膝蓋上的雙拳不由得緊了緊。“君兒,讓你嫁給慕容太子,你……會不會太勉強?”
慕容影的聯姻書函送到蕭肅帝手上的時候,司徒順頌正好就在旁邊聽着。慕容麟與司徒君璞的婚事來得太過突然,司徒順頌一開始其實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司徒順頌雖曾有過當太子丈人的念頭,可是慕容麟的處境到底太過微妙,司徒順頌私心裡不想司徒君璞遭受那些血腥的明爭暗鬥。可是,終究是命中註定,月老已將紅線寄上,姻緣已定,司徒順頌也莫可奈何。
這場婚姻的本身倒也沒讓司徒君璞覺得勉強,唯一爲難的是婚期不對,她終究只能缺席她與慕容麟的婚禮。司徒君璞默默低頭,想起慕容麟臨別時的冷漠決絕,她心中一陣不舒服。
見司徒君璞面色不鬱,司徒順頌只當她是不滿意這樁婚事。“君兒,倘若你覺得爲難,不想嫁給慕容太子,爹去幫你推了這門親事。”司徒順頌伸手握住了司徒君璞。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忽略司徒君璞,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沒有爲她做過什麼,這是司徒順頌第一次想要爲司徒君璞做努力。
推?這可是兩國聯姻!推辭那就是抗旨,要滿門抄斬的!司徒君璞在心底翻了個大白眼,這時候忙着表現父愛,也太不合時宜了吧!
“爹,我並沒有覺得慕容麟不好,也並沒有爲難。爹你放心,他對我很好。”心裡腹誹是一回事,司徒君璞嘴裡說的又是另一番話。
司徒順頌哦了一聲,頗有些惆悵。“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就早些幫你張羅起來,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爹,這婚事還早着呢,不着急。”她註定當不成新娘,瞎張羅啥啊!司徒君璞暗暗嘀咕了一聲,轉移了話題。“爹,我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忙。”
“你說。”司徒順頌毫不猶豫地點頭,“只要爹能做到的,爹都會答應你。”這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唯一能爲女兒做的。
“這件事情還真是隻有爹爹才能做到。”司徒君璞莞爾一笑,司徒順頌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到底是讓她舒坦了不少。“爹,我想要見璇姐姐一面,您能幫我安排一下嗎?”
蕭念璇眼下是頭等要犯,被重兵看守着,沒有聖旨誰也不能見。眼下戚家人風頭正勁,司徒君璞知道蕭肅帝已經十分頭痛,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跑去跟蕭肅帝要聖旨,鬧出大動靜。她只想悄悄見蕭念璇一面,說些貼心話。
看守天牢的統領是司徒順頌以前的手下,也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司徒君璞知道,只要司徒順頌發話,他們必定有辦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安排她和蕭敏鈺見面的。
司徒順頌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好的,你安心等我消息。你放心,爹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恩,謝謝爹爹!”司徒君璞長舒一口氣,露出了笑容,問起了她兩個弟弟。“對了,爹,怎麼沒見到傑兒和彥兒?”
提到這對雙胞胎兒子,司徒順頌的面色僵了僵,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眼下府上太亂,我怕他們留在這裡多生是非,就將他們託付給故友,帶去軍營了。”
送走他們,司徒順頌一來是怕司徒俊傑和司徒俊彥像司徒君璞一樣成爲戚家人暗算的目標,另一方面也是蘇雲漓毒害老太太的事情曝光,給兄弟二人造成的打擊太大。司徒俊傑尚好,司徒俊彥卻是落下了坎,性情都有了些許轉變。司徒順頌不想因此毀了一個兒子,這便當機立斷,將他們雙雙送走了。
司徒君璞心中瞭然,微微抿了抿脣,輕聲寬慰。“讓他們去軍營歷練歷練也是好的。實踐出真知,他們紙上談兵多年,也是時候該實踐實踐了。”
父女二人隨後又說了些許體己話,聊了四國現下的政局,氣氛前所未有的融洽。直到日頭落下,司徒君璞這才站起了身。“爹,時候不早了,女兒就先告辭了。”
“等一下。”司徒君璞起身要走,司徒順頌卻喚住了她,並且從腰間掏了一枚鑰匙放到司徒君璞的掌心。
“爹,這是什麼?”司徒君璞故作不解。
“這是地牢的鑰匙,她就交給你處置了。”司徒君璞由始至終沒有提到蘇雲漓,可司徒順頌知道她終究是在意的。
司徒君璞的眼眸緊了緊,下意識地咬緊了下脣,不過卻並沒有推辭。“好,我收下了。”蘇雲漓,到底是要收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