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人就是何茵,腦海也隱隱約約明白了何茵當時急於叫他站到樹下去的原因:肯定是何茵已經覺察到逍遙潛來的位置,怕他出手暗算,所以才讓自己站到樹下去。因爲路在中間,樹在對側,何茵站在路心,逍遙則是打楊壞身後的方向出現的,只要楊壞站到了樹下,要他對楊壞下毒手就必須得經過何茵那一關。
何茵的武功顯然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不是逍遙使了卑鄙手段從身後出手暗算,何茵肯定能夠將他救下來。
楊壞感到何茵已經扶起了他的身子,一隻手正好摸在那最痛最痛的地方,只得極力挺住,不讓自己叫出聲。他想罵逍遙那個狗日的卑鄙小人兩句,無奈有氣無力,眼前一片死黑,竟昏了過去。
這一次,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總而言之,楊壞到底醒過來了。
首先感到的是口渴,渴得要命,恨不得搬過一條河來狠狠地灌。
“水,水……”對水的渴求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出聲音。
很快,他的身體被人扶起,一碗水伸到嘴邊,碗沿貼上了他的嘴。楊壞像一條掉在乾地上的魚,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將水吞完。
很快又一碗送過來了,還是大口大口地吞。
這樣,一共喝了三大碗,期間甚至差點被水嗆死。
然後,他感到的是無限的疲倦,喝完水就想睡,睡個十天半月才覺得舒服。
所以,眼睛還沒有睜開的他又一次倒下身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楊壞好歹又醒過來了。
這一次雖然也是口渴,對水的渴求到底沒有上次強烈了。而且不再感到疲倦,所以他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印入眼簾的,首先精美的木雕天花。
這種東西,是富貴人家裡纔有的。
楊壞自己家裡也有,但絕對沒有這樣精雕細刻,精美得如同真鳳凰。
隨之,他便聞到了無比舒服的氣息,這種氣息告訴他,何茵就在身邊。
他轉頭向着牀邊望去,果然看到了何茵。只是此時此刻,美妙無比的何茵坐在椅子上,竟然靠着梳妝檯上睡着了。
她的秀髮像黑色的瀑流從頭上瀉落下來,披在潔白的衣服上。雙手收攏着,圈在腹下。嬌柔的身子有節律的微微呼吸着,傳來一陣一陣無比好聞的香氣,直透楊壞的鼻孔。
楊壞立刻想到,這裡肯定是她的家。
試着動了動,幸好又有了力氣,所以楊壞又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只是沒想到這輕微的舉動立刻驚動了何茵,何茵擡起頭,睜開眼睛向牀上望來。
四目相對,楊壞突然發現何茵的眼睛有些發紅,面容有些憔悴,秀髮也有些散亂,立刻想明白是怎麼回事,連忙道謝,“茵姐姐,謝謝你救了我!”
何茵臉色微微紅了紅,“不用謝我,因爲救下你的,根本不是我。”
楊壞大奇,“不會吧,那天明明……”
何茵輕輕擺了擺手,“那天的事,別說了,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楊壞越發地奇怪起來。他這人要是不動好奇之心還好,一旦動了好奇,是必然要弄清其中的原因纔對得住自己的,因此想都沒想就跳下了牀,大聲地說,“不可能。我明明感到自己是中了暗器的,而且還很痛,要是沒人救,肯定早就死乾淨了。”
何茵站起身,輕輕攏攏秀髮,順手一挽就紮了起來,輕輕地笑了一笑,“是嗎?我告訴你吧,那幫人已經跟我好久了,我也早就覺察到他們居心不良……”
楊壞迫不及待地打斷她的話,問道,“是不是那個叫逍遙的?”
何茵點了一下頭,“是的,但那絕對不是他的真名。”
楊壞迷惑地問,“你既然知道是他們跟着你,爲什麼不早早地就將他們打跑,而且在天河鎮還跟他們說話呢?”
何茵笑着說,“你不知道的。當時,可能他們並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他們在跟蹤我,因爲我們之間始終都是隔着一定的距離的。”
楊壞又不懂了,“那你又是怎麼知道他們是跟蹤你的?”
何茵說,“憑感覺。”
“感覺?”楊壞瞪大他那雙眼睛,瞅着何茵直打問號。
何茵說,“當然,這是你不懂的。當一個人修煉內功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對周邊的環境就會敏感起來,這時候當有什麼東西——特別身體內同樣蘊藏着真氣的高手向你靠近時,你是能夠在一定的範圍內感應到、並且感知到他體內真氣特徵的。這種感應感知有時不會很明顯,因爲有些對手會以某種心法刻意隱瞞,但不管怎樣,總會有一些隱隱約約的感知,憑着那樣感知,你至少知道是有人在跟着你,如果好幾次的感知都差不多,你就能夠判定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幫人跟着你了。”
“哦!”楊壞終於有一點點明白了,“原來是這樣的,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明天晚上他們會來偷襲的?”
何茵說,“這個就更簡單了。在天河鎮的時候,你沒有聽到他在打聽我的住址嗎?”
楊壞說,“聽到了啊,可是你並沒有告訴他。”
何茵說,“我雖然沒有告訴他,可是我說你是我的兄長,他們能打聽到你,當然也能打聽到我了。更重要的是,當時他們不跟着我了,反而使我疑心大起,猜測他們會不會欲擒故縱,趁着晚上前來偷襲,而且從另一個方向來?我生在井水村,雖然很小就出家學藝,但也知道村口的井水河是流到天河鎮的,那幫人不從旱路跟蹤,多半也是看出我對他們已經有所防範,爲了讓我放鬆警惕,便改變了策略,從水路進來。所以,我可以肯定地說,當我們離開天河鎮後,他們便已經從水路開始向井水村進發了。”說着微微停了一下,接着說下去,“你該知道,一個人從遠路回家,與家人團聚之後,心情會非常愉快,同時警戒心也會極度放鬆,有人若是要刻意對付你,那一天晚上一定就是最佳最佳的時機。”
楊壞不禁對這個姐姐超強的智慧感到莫名的拜服起來,接連地說,“是的呢,是的呢,就是這樣子的,姐姐你好聰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