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膽顫心驚地用完膳, 幾次看秋言發愣,都以爲他有話對自己說,秋言卻始終都沒開口。
看着秋言如此不在意, 李硯反倒着急起來。
自己還沒正經的向他表白過心跡, 就讓秋言聽見這樣荒唐的話, 也不知道秋言該怎麼想自己。
李硯瞧着秋言, 苦惱極了。
這次李墨確實算計到自己了, 李硯一想到這,牙根都恨得癢癢的,要不是話趕話!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秋言卻不知道李硯這豐富的心理活動, 徑自收拾了李硯吃過的碗筷,端着去廚房了。
“秋言?”李硯出聲。
秋言回過眼, 看着李硯, 他的表情平淡, 讓李硯猜不出,只能嘆了口氣, “沒事,你忙去吧。”
李硯看秋言越走越遠,心裡像幾百只蟲子爬來爬去,既煩躁又無奈。
杏兒捧着幾件乾淨衣服走了進來,“少爺, 二少爺的親家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李硯黑着臉答。
杏兒看他這個樣子, 覺着李硯可能是又犯病了, 不敢再招惹他, 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硯確實有些不尋常, 他自己也注意到了,他無法壓住心裡的火氣, 只能大口飲了杯水,鑽上了牀。
李硯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都合不上眼。
正難受着,一轉頭,看見了一根不屬於自己的長髮。
是秋言的!
李硯兩隻手指捻起長髮一端,原來秋言的頭髮這麼長啊,好細好軟,李硯看得出神,不禁想起昨日夜裡的種種情形。
秋言緊閉着眼,下脣被牙齒咬得泛白,也不知道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愉悅。
李硯明白自己的動作絕對不能算輕,秋言卻始終忍耐着,但他偶爾溢出的幾聲喘息卻違背了意志……
李硯想到這裡,渾身抖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放進了褲子裡面。
榮文說的對,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想要第二次。
李硯緩緩動着,他想着從前和榮家兄弟分享的小攤賣的春宮圖,把裡面的角色都換成秋言的臉。
他一邊嫌棄着自己的想法,一邊沉淪在無盡的慾望裡。
“三少爺?”秋言的聲音,他在喊自己……
李硯驚訝地睜開眼,正對着秋言不知所措的眼神。
秋言向後退了兩步,嘴脣微張,“三少爺?”
“秋言,我……”李硯再也想不到比現在更窘迫的場景了,他還沒向秋言好好道歉,就幻想着人家的臉做着這樣的事情。
李硯現在覺得李墨說得一點也沒錯,自己的確就是個輕浮的小人,他只配坐在這裡,看着秋言被自己噁心跑了。
李硯灰心喪氣,做了一半的事也繼續不下去了,呆呆地看着門口,狠狠地用手砸了一下牀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硯終於做了個決定,他必須去找秋言。
不管該道歉也好,表白也好,他現在必須見到秋言,他不能讓秋言去找李墨!
李硯隨意披了件外衫,從自己的房裡出來,拐了個彎進了秋言的房。
秋言不在。
他能去哪呢?
李硯開始推測秋言的去向,他焦急得額頭上已冒出了汗。
廚房,沒有。
柴房呢,也沒有。
馬房,對馬房,依然沒有秋言的蹤影。
李硯垂着頭走回秋言的房裡,理智早已離他遠去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行爲在外人看起來有多偏激。
秋言不見了,李硯剛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覺得太陽穴針扎似的疼,他的天都在瞬間塌下來了。
他開始不受控制地肆意破壞,他翻出秋言所有的衣服,撕碎了秋言看到一半的書,把櫃子上的擺件全部摔在地上。
沒有用,無論他做什麼秋言都不會回來了。
李硯心裡一片灰暗,眼前又出現了那只有血色的世界……
秋言和大夫多講了幾句李硯的病情,得知李硯只要能睡着覺就算病好了一半,還略微有些開心。
他提着藥包,暗自記着每一劑都該熬煮多少時間。
秋言踏進楚國府,發現平常看門的家丁都不在,有些奇怪,一走進小院,杏兒就衝了出來。
秋言扶住她,“怎麼了?”
杏兒哭花了臉,看見了秋言如同見了救世主,指着秋言的房,“你快看看少爺,他不行了。”
秋言聽了這話,急匆匆地進了房間。
下人們圍成了個圈,丫頭們好幾個都被嚇哭了,躲在後面,一邊用手絹擦着鼻涕,一邊往裡面看。
秋言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面,便看見了這樣的情景。
李硯坐在一堆狼藉中間,舉着一片碎瓷,一下一下地往胳膊上劃,他每割一次,胳膊上便出現一道血痕,站在邊上的李夫人就多一聲抽泣。
“孩子呀,你別這樣。”李夫人不敢上前,她剛剛想着搶過李硯手裡的瓷片,卻被李硯早一步察覺,直接在脖頸上劃了一下。
剛剛還讓幾個下人一起制住李硯,卻發現李硯掙扎得太狠,不僅傷着了別人,更讓他傷到了自己。
她除了看着自己的兒子在這不發一言的自殘,竟然半點事都做不了。
秋言震驚地看着血紅眼睛的李硯,不該的啊,大夫明明說李硯轉好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三少爺?”
李硯忽然就不動了,他慢慢地擡起頭,看着自己最熟悉的那雙眼。
秋言看李硯恍神,立刻撲到他的身上,把他攥在手裡的瓷片扔得老遠,“三少爺,您不要做傻事了!”
李硯的眼裡突然盈滿了眼淚,他根本不在意別的,他舉起已被鮮血染了個遍的手,捧起秋言的臉,“秋言啊,你別走了行嗎?”
李硯的語氣實在太卑微,讓秋言一時說不出任何話。
杏兒瞧着這一幕,“哇”的一聲又哭出來。
秋言連連搖頭,“三少爺我不走,我不走了……”
他摟着李硯的身體,一遍遍地在他耳邊重複,“我不走了,三少爺,我不走。”
杏兒哽咽着同快要崩潰了的李夫人說道,“夫人,您就讓秋言自己留在這吧,若是別人再刺激到他。”
李夫人連連點頭,叫圍着的無干人都散去,自己也被喜娘攙扶着走了出去,“我這苦命的孩兒。”
等屋子裡只剩了李硯和秋言兩人,秋言纔敢迴應李硯,他垂下頭,吻了吻李硯的眉頭,“三少爺,我不走了,您讓我先幫你止血行嗎?”
李硯眼裡的血色漸漸消散,他放開秋言,把自己的胳膊擡起來,痛感也同時迴歸到他的腦中。他齜着牙咧着嘴,瑟縮着身子,止血藥一撒到傷處,他就要喊一嗓子。
秋言不敢再有接下去的動作,只能看着藥粉慢慢融入血液,再在李硯的傷處輕輕吹氣。
“秋言,我是不是沒得救了。”李硯靠着牆,無神地瞧着房頂。
秋言一邊給他包紮一邊道,“我都問了,大夫說您只要睡得着就會好,今天,可能,”秋言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他只能問李硯,“您今天究竟怎麼了?”
“我,”李硯心裡千頭萬緒,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以爲你看見我,那個,就覺得我很噁心,就不想要理我了呢,然後你就,你就走了。”
秋言看李硯的情緒又要激動,忙打斷他,“三少爺,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今天只是去給你拿藥了。”
“我……”
“至於那事,”秋言不好意思提,“我們都做過那樣的事了,我怎麼可能在意。”
李硯清了下嗓子,臉也不自覺地紅起來,“還有一件事。”
“嗯。”
“我和二哥說的那都是氣話,我是打心眼裡喜歡你這個人的,不是因爲你長得好看,當然你確實長得好看,一開始我是有點,但是後來……”李硯越急着解釋,越組織不好語言。
“我知道。”秋言把包紮用的棉布條打了一個好看的結,“您就是一定要逞那個強,我都清楚的,況且,您說的也沒錯,我就是喜……”
“喜什麼?”李硯的眼裡可不再渾濁了,現在可都是欣喜的光芒。
秋言撅起嘴,不再說話了。
李硯湊到他脣邊,“我也就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