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聞到那股刺鼻的氣味,宗煜便立即清醒了過來,他一句話都不消說,握着拳的手直接朝李硯招呼了上去,“別逃。”
李硯早有準備,從牀上滾了下來,矮下身子躲過了宗煜直逼面門的那拳,從他的身後饒了過去。
宗煜好歹是個世子,教他功夫的都是頂好的武林高手,出手利落直逼要害。
可那些武林高手都是名門正派出身,哪懂李硯這幾手下三濫的功夫。
李硯出手就往下三路比劃,宗煜連退了好幾步,看李硯就要走,忙伸出手去夠,可李硯早就計算好了,嘴角斜了一斜,宗煜便來了個腳步不穩,撲倒了在地上。
李硯也顧不上別的了,抓住這個機會就往外逃,還好他腿腳快,不消一會就和榮文他們會合了。
李硯把衆人都趕上車,“你們先走!”
榮文覺着異樣,抓着李硯的衣袖不放,“你呢,你去哪?”
“別管我,宗煜他看到我的臉了!”李硯知道他也瞞不住榮文,便照實說,“你們先按原先的計劃走,我一個人擔了這件事了,我不能讓整個李家跟着我遭殃。”
秋言一聽這話,立刻從馬車上跳了出來,“三少爺,我陪着您回去!”
“秋言,”李硯無奈,“這時候沒什麼主僕兄弟一說了,少出事一個是一個,你跟榮文走,他會安排好你的。”
榮文點點頭,“對,秋言你跟我走,咱們一起回楚國府。”
李硯難以置信地看着榮文,“你怎麼也跟着胡鬧?”
“我也要回去!”宋甜甜道,“你們是爲了救我,如果因爲我有了什麼不測我還能苟活!”
楊天明看李硯還想再說,忙道,“三少爺,道理我們都明白,現在咱們再不走,等他們那些護衛都忙活起來,咱們哪都去不了了。”
李硯嘆了口氣,極力控制着面上的表情,不讓自己笑得太過明顯,“哪交的你們這羣損友!”
衆人都哈哈大笑,這時候他們年輕氣盛,生死都看得極淡,更沒想過真正的生離死別該是怎樣的魂斷愁腸。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奔向了宋府,幾個侍女還坐在門口擦眼淚呢,看到宋甜甜都跟像見了鬼,還好有個伶俐的家丁,連跑帶爬的進了正廳,“老爺,咱家小姐回來了!”
宋毅同李楚和榮晉三家人都坐在一處,聽到這消息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什麼?”
話音剛落,幾個人就統統跪在了他們面前。
宋夫人先忍不住,向前一撲抱着宋甜甜就嘩啦啦的掉眼淚,“我的乖女女啊。”
宋甜甜倚着她孃的身子,鼻涕眼淚也往一起落,“孃親,我不嫁了,不嫁了。”
宋毅氣得渾身發抖,“你說不嫁就不嫁!?”
“宋大人,您聽我一說,”楊天明膝行兩步,拱着兩隻手,給宋毅先叩了個頭,“小生師從前任大理寺卿,曾協同老師審理過京中的一個虐待女子的案子,那禍首就是這位世子,您把小姐送進他的府裡,那就等於羊入虎口。”
宋夫人聽了這話,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連咳了好些次,撲在宋毅的腳邊,哭喊道,“甜甜從小受過半點委屈嘛,哪裡找你這樣狠心的爹!”
“這委屈偏偏她要受得!”宋毅仍死咬着牙不鬆口。
這話更加刺激了宋夫人,她惡狠狠道,“宋毅,你打了一輩子的仗了,老了老了,倒怕了?”
李夫人看她說這話實在不該,忙去攙她,扶她到一旁休息。
宋甜甜哭花了臉,一個勁給宋毅磕頭,“爹,您別把我嫁出去了好不好!”
這場面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禁動容,榮蕊也不禁掏出帕子,藏在李智的身後偷偷抹眼淚。
“我們和甜甜是一起長大的,”榮文拱着手,表情痛苦極了,“她就是我們的妹子,讓我們看着自己的妹子被個畜生糟蹋,那不如刺瞎了我們的雙眼!”
榮武也出聲,“你們爲了自己的利益,犧牲甜甜的幸福,我都替你們臊得慌!”
榮晉哪聽得了這樣的大逆不道的話,猛一拍桌子,正要把腰間所配長劍掏出來,榮蕊就已經跪在了他身前,“爹爹,你手下留情啊,咱們榮家就這麼兩個男丁啊!”
這話果然有用,榮晉手抖了半天,終究也是沒狠下心。
“要怪的話,都怪我吧,搶甜甜的主意是我出的,趙老大也是我殺的,世子也是我打的,”李硯仰起頭,眼神清亮,他問心無愧。
李楚眨了眨眼,他原以爲這幾個孩子就是把宋甜甜搶了過來,沒想到還惹了其他的麻煩,“誰給你的膽子,你知不知道你宋叔叔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做到這一步?”
“你們既然有這個反心,爲什麼不敢直接說出來,”李硯毫不畏懼地看回李楚,“夾在兩派勢力之間難道好受?”
“你!”宋毅也是一驚。
“如果是我,我便先從了朝廷的命,攻打叛軍,暗地裡收攬他們的勢力,最後再一舉起兵,而不是這樣,畏手畏腳,還要賣了女兒換取苟安!”李硯不滿地看了宋毅一眼。
“這件事全怪我。”李楚緊緊盯着李硯,兩父子用眼神暗暗較勁,來回之間已經交流了千言萬語。
最後,李楚長出了一口氣,“你們先退到後面,我猜世子馬上就要尋過來了。”
這句話讓幾個小年輕都放下了心,紛紛攙扶着起了身,連帶着兩位夫人都一起進了後堂。
他們前腳剛剛走出正廳,世子後腳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