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歲月悠悠,大戰將起!

所謂辯難其實就是吵架,只是因爲吵架雙方學問很大、地位很高、吵架的內容很深邃,於是就成了辯難。

逍遙子作爲道祖大弟子,著書立說,流芳萬世,對“道”的理解也是別具一格,各方面實力都深不可測,道祖就曾斷言這位大弟子假以時日,亦當能立教稱祖。

而普賢菩薩作爲佛祖的的右脅侍,既位列“華嚴三聖”,又並稱“四大菩薩”,且一千年前,他踏足蠻荒祖地時,曾宣說“十大行深誓願”,超度洪荒猛獸魔怪不知凡幾,以一己之力,在洪荒穢土鑄造淨土佛國世界,功德無量。

如今,這樣兩位大佬同場競技,那場面可想而知,不要說郭大路、師玄青和青牛,那些受邀前來聽法的各路大仙也都聽得如癡如醉。

郭大路曾通過孫悟空非系統性修習過菩提心經,後來跟道侶姜菩提交流修行之事,又從她那裡瞭解不少佛門奧義,因此他雖然不擅佛理,但對普賢大菩薩高妙的法論不至於完全聽不懂,有些共鳴之處,他甚至還能發散思維,進行更深入地思考,和儒道墨等幾家學說進行類比融會,別有一番收穫。

至於師玄青,她出身的北冥宗供奉的偶像就是逍遙子,因此她對那位青衣大仙所談及的道之真諦感觸更深、領悟更多。

青牛雖然懵懂,但它卻聰明地放棄了去聽兩位大能辯難的內容,而是專心於去感受瀰漫這方天地的佛道交融的氣息,一樣有不小的收穫,若有所悟間,感覺到自己的氣機在和這個世界的法則建立聯繫。

兩位大佬的辯難一時半會不會結束,而且隨着辯難的深入,必將會愈演愈烈,因此郭大路、師玄青和青牛三個還有充足的時間取得該世界的認可,甚至還能藉此更進一步。

普賢大菩薩乃是“理德”於“行德”的象徵,言法論調,既能旁徵博引、引經據典,又能舉例子、結合實踐,有理有據有實證,他說佛家普度衆生,願令衆生,常得安樂,無諸病苦,欲行惡法,悉皆不成,所修善業,皆速成就……

他說佛家做一切功德,爲一切衆生,絕不利己,專門爲人。

他說,世人皆有罪過,業障難除,應當時常懺悔,而最佳懺悔,莫若唸佛……繞了一圈,恰好回到本論。

逍遙子則針鋒相對,問他要如何助衆生超脫,若人人都不利己,那要助誰超脫?若只求來世,那此世苦厄是否爲虛妄?若苦厄皆虛妄,何必求來世?

普賢菩薩又提出“十忍之說”,聲稱:“得此十忍,即能於一切佛法無礙無盡。”

逍遙子則認爲這“十忍”未脫窠臼,仍是宣揚世事空幻,指出佛法若企圖只以“空”與“幻”解脫世人,那是癡人說夢,因爲四大若真的皆空,那麼人同樣會失去依託和方向,只是停止於當下罷了。

普賢菩薩開始反擊,問逍遙子應當如何解決衆生之苦。

逍遙子開明宗義,說了“順其自然”四字,然後又以“人各不同”起論,說人不應當受任何非自然的壓制與約束,追求逍遙自在,最後說到“坐忘”: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主張人的七情六慾,記住未必不好,忘記未必好,只要順其自然,將這些與自己融爲一體,視爲本體的一部分,便算得“道”了。

郭大路聽完二人的辯論,立即做出自己的總結:普賢菩薩所言的超脫是將紅塵當做虛妄,可以拋卻;逍遙子所言的解脫,是將萬事萬物皆看做“自然”,不必刻意去看破去破解。

引申到此時的自己身上就是,修爲的消失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執念,自我束縛,其實那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不必刻意去尋找破解之法,不必刻意去和這個世界的法則建立聯繫,順其自然即可。

聽着普賢菩薩和逍遙子的話,心裡迴盪着這些念頭,身上的變化也在慢慢進行着,等到逍遙子擲地有聲地說出“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一句話時,郭大路如同福至心靈,周身內外茅塞頓開。

“你們繼續在此,我出去看看。”郭大路突然說道。

師玄青和青牛還沉醉在佛理道法中,沒有應答。

郭大路的身形從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現在老黿背上,和牛魔王並立而站。

“郭,郭道友?”牛魔王有些驚訝地望着郭大路,雖然距離上次見面,已過千年,但對方謙讓積雷石的成全之德實在恩德深重,他怎能忘記?因此剛一見面就能認出對方。

“牛道友,別來無恙。”郭大路笑着回了一句,“這幾年可還好?”

“幾年?”牛魔王不解,“我與郭道友自積雷山一別,已有至少千年未見過面了……莫非郭道友最近入了哪個秘境,抑或是登上天界?”

郭大路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佛祖和道祖確實聯手修改了這蠻荒之地的時空節點,在將普賢大菩薩和逍遙子安排進此地之後,讓它依照某種既定的法則規律向前推進了一千年。”

道祖掌時間,佛祖掌空間,二祖聯手,改天換地也只在須臾之間。

“我沒有進什麼秘境,也沒有登天界,倒是牛道友,你何時進的這蠻荒秘境?”

牛魔王何等樣人物,一聽這“蠻荒秘境”四字,頓時恍然,問道:“莫非蠻荒之外只過了數年時間?”

郭大路點點頭,道:“看來牛道友早就來到此地?”

牛魔王稍稍失神,然後道:“千年前爲煉化積雷石,鑄造金身,闖進這方天地,不料一待就是千年,如今犬子紅孩兒也已五百歲。”

郭大路點點頭,道:“待聽完兩位大能辯難,再與牛道友詳談。”

牛魔王點點頭,心中想着,正好借這次機會爲積雷石因果做個了結。

浮在水面上的巨龜聽着郭大路和牛魔王的對話,這才完全斷定那白衣少年身份的不同尋常,慶幸自己沒有一時衝動將他滅殺。

最終,普賢菩薩和逍遙子的這次辯難以平局收場,維持了佛道兩教萬年來不相上下的格局。

衆仙聖巨魔散場之後,才知道他們在娑河聽法已聽了五十載。

郭大路想起了“爛柯人”的故事,只是在山上看了一局棋,人間數十年早已匆匆而過。

郭大路早就悟了北冥祖師爺“無時無刻”的真諦,並沒有太多感慨,唯一令他在意的是身在玄界的妻子姜菩提身孕又過去幾日。

無論如何,他還是希望在郭妙覺降生時,他能陪在姜菩提身旁。

不過此時想返回玄界也不可能,一來是事情還未辦成,二來是隨着蠻荒祖地的土著巨獸飛禽反殺人族的現象愈演愈烈,終於徹底激怒君臨東土的神皇,他下旨託塔元帥,率神將神兵圍剿蠻荒祖地巨獸猛禽。

託塔元帥領旨之後,命威靈顯赫大將軍哪吒做先鋒,正式向洪荒獸禽巨魔宣戰。

而牛魔王,恰恰是魔獸一方的統帥。

即便是郭大路,也不想錯過三界最著名的兩對父子檔的正面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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