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校長出去了,豬頭熱情的拉着夫婦倆入座。夫婦倆戰戰兢兢地坐了半個屁股,驚慌地望着豬頭。
“局、局長我、們……”
豬頭坐下抽出一支菸叼在嘴上,大頭殷勤地打火點燃。豬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的噴出一團煙霧,這才慢吞吞道:“陳老師夫婦半輩子獻身教育,爲沙西、爲沙城的教育事業做出了貢獻。你們的好女兒叫什麼來着?”
“小女陳露露,露水的露。”
“哦,露露姑娘才貌無雙,這次爲大領導演出深得大領導喜愛,爲我們沙城爭了光。我這個做局長的雜務冗沉,未能及時給予兩位應有的關懷,二位不會怪罪我官僚主義吧?”
“不、不敢不敢。小女這次榮獲‘沙城最美女生’亞軍朱局長親自頒獎還跟我們握過手呢!我們用您頒發的五十萬獎金,在沙城買了房子,還買了新衣服。您看我倆現在穿的就是。要不是您,我們這輩子做夢也不敢想啊,怎麼會怪罪呢?”陳白和一臉諂媚道。
豬頭哈哈大笑道“這就好這就好。你們都是明事達理的好同志。”
“我女兒真的見到大領導了?我們這輩子見到的最大的官就是您朱局長了。”李玉紅一臉謙卑的神往。
豬頭道“沒有假的。大領導不但接見了露露姑娘,還和露露姑娘......哦合了影。大領導對露露姑娘非常滿意、非常滿意。”
“啊這是真的這是真的嗎?你聽到了嗎我們的女兒和大領導合影了......”李玉紅拉着丈夫的手喜極而泣。
“是啊是啊我們的閨女真了不起、真了不起!這都是領導的栽培啊。謝謝領導、謝謝領導。”陳白和也興奮得不知所措。
“是啊是啊,大領導大愛無邊、福澤萬民,實在是老百姓的福氣。”豬頭道。
“那我們露露什麼時候能回來?讓她也給我談談大領導......”
“露露姑娘已經回來了。”豬頭淡淡道。
“回來了?在哪裡?我們怎麼......”
豬頭向大頭一努嘴,大頭抱着黑布包裹的盒子交到陳白和夫婦手裡。
“這這——這是什麼?”陳白和夫婦驚恐道。
“你們的寶貝閨女、露露姑娘就在盒子裡。”大頭道。
“啊?”
“啊?”
“露露——我的好閨女啊——”
“露露啊你——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盒子掉在地上,短暫的驚愕之後夫婦倆哭天搶地嚎啕響徹天宇。
哭了一陣,李玉紅哭着爬到豬頭跟前,抱住豬頭的腿嚎啕着“......我閨女走的時候還是一個一個大活人,纔不到兩個月,怎麼回來就成了一個盒子了?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嗚嗚嗚......”
豬頭一皺眉,大頭衝過來要拉開李玉紅,卻怎麼也拉不開。李玉紅的鼻涕眼淚塗了豬頭一褲子。
“陳老師還不快拉開你婆娘,成什麼樣子?你女兒的死是大領導......和局長有什麼關係?你們這樣還想不想在教育系統混了?”大頭衝陳白和怒吼道。
陳白和一驚,哭着過來拉他的婆娘。好大一會兒李玉紅才鬆開手。豬頭愁着眉出門,叫來湖西校長道:“陳老師和李老師情緒失控,你來好好安撫一下。等他們情緒穩定了我們再回來處理。”
李玉紅又抱住西湖校長的腿哭嚎着:“校長啊,我女兒死了!我的露露沒了啊......”
我和大頭跟着豬頭出來,在校園裡豬頭一臉威嚴的對沙西中心校的一干人等吩咐道:“你們都在這裡給我死死地盯着,陳老師和李老師要是出了一點意外,你們的飯碗就都別端了!”
......豬頭我們三人乘車回沙溪鎮,走好了好遠,還能聽見陳白和夫婦悽慘的嚎哭聲。
又經過“最大菩薩”,它依舊高聳雲端、面帶着慈祥的微笑俯視着大地蒼生。
“大慈大悲的菩薩卻連自己腳下的子民也守護不了。”我感嘆道。
豬頭也嘆了一口氣道:“唉——其實神仙和紅塵中的世人一樣,只眷顧那些有財有勢的.......”
在沙西鎮吃了午飯,中心校王校長打來電話說,陳白和夫婦情緒已經穩定。
回到湖西,陳白和夫婦的哭嚎聲已經停止。中心校的王校長和湖西校長等人正圍攏着夫婦倆,苦口婆心的勸解。
陳白和正在一支接着一支地抽菸,小小的房間裡煙霧繚繞,宛如仙境一般。李玉紅抱着女兒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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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眼淚,目光呆滯的喃喃着:“露露別怕,媽媽在這兒,呢媽媽在呢……”
見我們進來,王校長和湖西校長等人識趣地退了出去。陳白和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說話,李玉紅傻了,一般還在喃喃自語。
豬頭點了一支菸,狠狠地抽了幾口,乾咳了兩聲纔開口道:“陳老師、李老師常言道人死不能復生,生死皆有天命。兩位還要節哀順便啊。”
陳白和又抽了幾口煙,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朱局長,我只想只道,我女兒是怎麼死的。”
豬頭又幹咳了兩聲道:“這個、這個……唉露露姑娘天生麗質,又得大領導眷顧,本來是前途無量。怎奈天妒紅顏,露露姑娘竟然無福消受實在是可悲可嘆啊。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紅顏多薄命,這也是露露姑娘福淺命薄。天命不可違,你們夫婦還是順應天命,節哀才順變纔是啊。”豬頭裝出悲慼的聲調,拿紙巾擦了擦乾巴巴的眼睛。
陳白和不爲所動又道:“我只想知道我女兒是怎麼死的,我女兒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
豬頭盯着夫婦倆,沉默了幾秒鐘,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們想知道真相,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們吧:大領導見了露露喜歡得不得了,當晚就留露露姑娘在賓館裡伺候。半夜裡露露姑娘不知爲什麼就失足墜樓了。”
“啊?”
“啊?”
“啊?”
“啊?”
我和大頭同時驚呼:豬頭這傢伙出牌不按套路啊!這事怎麼能抖出來呢?要是弄到大領導那裡,豈不是捅破天了?該如何收場?豬頭倒是氣定神閒,白我倆一眼,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吐着菸圈。
陳白和夫婦也同時“啊”了一聲。
“大領導那麼大年紀了,他、他、他……”
“這還是人嗎畜生畜生!不不他連畜生也不配!”
“我我我要去告他!孩兒他媽咱們走!”陳白和說着拉起老婆就要出門。
“好去告他!”豬頭忽然神經病發作一般猛的站起大聲道,“走,上車!我送你們去!”
“啊?”
“啊?”
我和大頭再一次被豬頭雷倒了。我心下疑惑:這個豬頭莫非真的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