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帶着寒芒,映着冰冷的月光,瞬間到了凌達海的面前。
“舅舅,小心。”
歐陽遲冥徒手抓住了箭矢的尾端,血珠順着他的手指關節慢慢滴落下來,帶着寒芒的箭尖直指凌達海的眼睛,這一箭下去,不洞穿凌達海的腦袋,也絕對會要了他的命。
凌達海饒是活過了半百的人,也被這一下給驚的出了一身冷汗,順着箭矢來的方向,他看見了在月光下,已經接近飄雪閣南大門的幾十個黑影。
清一色的黑色的斗篷,映着冰冷光芒的鬼面具,迅捷的身手。凌達海看見了最首的那個黑影手裡已經搭在弦上的第二隻箭。
破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目標卻是南大門上的正在巡視的飄雪閣武者。
一箭貫穿胸口,那個武者連慘叫都沒來的及發出倒地而亡。
歐陽遲冥的眼睛紅了,他反手將箭反擲了出去,強勁的力道,帶着歐陽遲冥剛剛離開身體的血,射向那個持着弓箭的黑色身影。
就在箭矢到了黑影面前時,斜刺裡一把劍劈過來,叮的一聲脆響,箭矢被擋開,執劍的人回頭對上歐陽遲冥犀利的目光。
飄雪閣南大門已經發出了敵人來襲的警報,凌達海派人立即迴雪閣彙報,同時讓全城戒備,防止敵人裡應外合。
雪閣之上,凌嘯天看着南大門那裡燃起的火焰,他心頭一動,難怪慕容冰雲不肯讓杜子鋒帶領飄雪閣的武者們出城去找慕容思涵。這無疑是將那些人送到敵人的刀下。
雙手狠狠的抓着窗棱。木屑碎裂。順着凌嘯天的手揚在夜風裡,他的眼睛穿透黑色的夜如鋒芒的利刃落在飄雪閣的南大門方向。
“閣主,閣主,南大門遇襲。”
杜子鋒從樓下跑上來,不穩的氣息,激動的情緒,在看見閣樓裡站在窗前氣定神閒的凌嘯天時,杜子鋒立即放緩了呼吸。畢恭畢敬的站好。
凌嘯天負手而立站在月光下,白了的頭髮隨着夜風在空氣中飛舞着,他也想到了這一夜不會安寧。
“只是流寇,讓歐陽遲冥絞殺就是,其他三個城門不用增派支援,恪守其職,下去吧。”
就這樣?杜子鋒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閣主這是要歐陽遲冥死守嗎?雖然南城門是四個城門裡最牢固的一個,杜子鋒還是爲歐陽遲冥捏了把汗。
顯然凌嘯天不想在就這個問題談論下去,他背對着杜子鋒站在窗前看着遠處的夜空。陷入了深思裡。
楊皓提着小金蛇的蛇頭從衣袖裡扯出來,月光如水的落在小金蛇的身上。一道金色的光芒在小金蛇的身上閃過。
小金蛇遊弋了下身體,自然的爬上了楊皓的肩膀,並沒有隱匿了它的氣息和身體。楊皓心裡有些沒底,如果有那些怪物出來,小金蛇一定第一個遠遠的就垂涎三尺了。
掠起身體,楊皓奔凌嘯天的閣樓而去,他需要在救慕容思涵前,先去和凌嘯天打一個招呼。
夜幕下,慘烈的戰鬥,在南大門打響。
這一次偷襲的幾十個身影,他們清一色沒有任何家族的標識,他們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速度極快的攀附上飄雪閣的城牆。
歐陽遲冥命令人將油倒下去,這些油順着城牆流下去,阻止那些人攀爬的速度。
同時飄雪閣的武者們舉起箭頭燃燒的弓箭,射向下面已經沾了桐油的黑影。
嗖嗖嗖的箭矢落下去,卻沒有一箭擊中目標,在城牆上所有武者們的視線裡,那些黑影脫離了城牆,凌空躍起,展開的斗篷就象鳥的翅膀一樣,滑移着盤旋而上。
這些黑影們的修爲顯然都超過了先天四重境界之上,甚至有個別的連凌達海都琢磨不透修爲到了哪裡,他們表現出了完全超越了優秀戰士的實力。
近六十丈高的城牆,在這些黑影的眼中,也就是一堵高點的牆罷了,他們用手裡的武器劈開射過來帶着火焰的箭矢,直逼城牆之上的飄雪閣武者們。
凌達海的瞳孔在緊縮,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詭異的身影,他看着那些黑影們的動作,心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大。
危險刺激着凌達海的大腦,他突然衝口大喊着。
“快散開,散開,散開。”
歐陽遲冥正要讓守衛武者們巨劍迎敵,聽着凌達海的話,他心一沉,電光石火間想到什麼他擡頭看向最先落下來的黑影,他看見了一抹光亮在閃動。
“散開,散開。”
歐陽遲冥的話還是晚了一步,黑影手裡的光亮已經灑落下來,落地之際立即發出震耳的爆炸聲音來。
轟!轟!轟!
來不及散開的飄雪閣武者們整個身體被炸飛,血肉飛濺,城牆也在劇烈的爆炸聲裡被轟出了一個豁口來。
歐陽遲冥怒吼一聲,他擡頭對上那個最先落下執劍的黑影,舉起手裡的劍就迎了上去。
那是一個修爲最少在先天六重境界的武者,凌達海的心在發顫,他知道這其中的懸殊,對方的一劍,就足以要了歐陽遲冥的命。
大腦裡有瞬間的空白,凌達海再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歐陽遲冥的身影,手裡的劍迎擊上黑影手裡的劍。
“舅舅。”
歐陽遲冥當然知道這其中的懸殊,他是南城門的守衛負責人,即使戰死也要保護住南城門不要被攻破。
只一劍的對擊,凌達海半條命就沒了,他喘息着,嘴角的血不斷的流下來,握緊的手在發抖,他知道自己即使不死,這一輩子估計也不能在使劍,身體的經脈被震斷很多處。
一聲冷冷的嗤笑聲,從黑影帶着的冰冷鬼面具下傳來,他手裡的劍就像死神手裡收割人生命的鐮刀,對着凌達海舉起,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動作,他就可以象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的殺了凌達海。
叮的一聲脆響,一道氣刃轟擊上黑影手裡落下去的劍身上,強大的力道透過劍身震得黑影身體一滯,他快速的擡頭看向氣刃而來的方向。
一個肥胖的身影站在那裡,他的身上穿着飄雪閣廚師的衣服,已經花白了的頭髮,有些凌亂的被夜風吹起。
凌達海瞳孔瞪大,這不是之前突然離開的王大廚嗎?雪閣裡多少人被下毒,也是王大廚做的,他現在出現,還出手救了自己,凌達海想不通,他也沒時間想,第一時間凌達海想問的就是解藥。
王大廚好像知道凌達海想問什麼,他只看了一眼凌達海,眸光裡有着無奈,他微微搖頭,他不會給凌達海解藥的。
黑影顯然也錯愕了,他舉起手裡的劍,警惕的看着王大廚,暗啞着嗓音提醒着王大廚。
“你別忘記了答應了的事情。”
“我不會忘記的,我欠寒冰洞的,已經還完了,現在是還飄雪閣的,你們走吧,我不會下殺手。”
“走?王大廚,你是不是沒搞清楚你的身份,背叛了洞主的人,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
黑影說完,高高舉起手裡的劍,劍芒破開虛空,道道水柱從虛空裡傾瀉而出,水之本源法則在空間裡被抽取而出,每一滴水珠都帶着犀利的殺氣,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柄柄泛着漣漪的利劍,嗖嗖嗖的射向王大廚。
王大廚神情倨傲的看着那些鋪天蓋地向他射過來的無數柄由水之本源法則匯聚而成的劍。
他的手狀似隨意的一揮,一道土牆凌空而現,直接的將王大廚和那些劍隔離了開。轟的一聲,所有的劍在碰觸到那片土牆時,轟然而散成無數的水瞬着城牆流下來。
黑影帶着面具,他的腳步站立不穩,連着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影,鬼面具後一雙陰毒的眼睛恨恨的瞪視着王大廚。
“你竟然敢破壞洞主的計劃,王大廚,別以爲你厲害,寒冰洞就都怕你。”
“混賬東西,就是你們老洞主在我面前,都不敢放肆,你一個小輩竟然敢在本廚面前大放厥詞。”
王大廚也被惹怒了,他絕不想被牽扯進這一場戰鬥裡,沒有辦法,他欠寒冰洞之前老洞主一個人情,纔會來飄雪閣做廚師臥底,在飄雪閣他又欠現任閣主凌嘯天一個人情。
被夾在中間的滋味並不好受,如果有另一個可行的辦法,王大廚都不願意這樣左右被夾着,不知道該做出什麼選擇來。
最後王大廚做出的決定就是,每一個欠下的人情都還上,寒冰洞的現任洞主讓他下毒,王大廚就下毒,現在飄雪閣被人偷襲有了危險,他就現身幫飄雪閣渡過這一次危機。
黑影唾棄了一口,他也想明白了王大廚的用意,他舉起手裡的劍來,這一次他沒了剛纔的底氣,畢竟王大廚真正的實力,他們都沒有領教過,剛剛的一手,已經着實讓黑影被驚到了。
歐陽遲冥已經將凌達海帶出了戰鬥範圍,他讓兩個武者立即帶凌達海迴雪閣去找大夫們醫治。
凌達海顫抖着脣瓣,血不斷的流出來,染紅了他胸前的衣服,他沒有神采的眼睛看着歐陽遲冥,枯瘦的手努力想抓住外甥的衣服,努力了半天凌達海也沒有辦法完全的說清楚一句話,表達他要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