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靈玉終歸還是和祁風等人同行。
一行人還是依照之前的計劃,借道揚州去往木劍門,順便把那幾名青樓女子送回去。紫靈玉很不理解祁風的行爲。他們是輪迴者,能把這些不相關的人救下來便好,塞給她們幾十兩銀子,她們想怎麼回去便怎麼回去,爲什麼一定要專程護送她們?
祁風把他們之前遇到的情況說了一下,解釋道:“木劍門爲了殺死我們,布的這個局很隱蔽。我既然想找他們的麻煩,自然不能放過他們的羽翼。一路護送這些青樓女子回去,正好可以讓她們指認這次佈局的關鍵人,看看能不能牽出幾個幕後黑手。”
紫靈玉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還真是膽大,所有輪迴者都不敢做的事,你們偏要變着花樣去做。對付木劍門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祁風道:“既然是殺戮模式,我早晚都要和死隊的幾個人碰面,生死大戰很定少不了。早些和他們碰面,熟悉一下他們的實力和打法,才能提高存活機率。現在打上門去,我們還有逃跑的機會,如果真的打了擂臺,怎麼逃?”
這個想法雖然是祁風提出的,但整個計劃的設計是由程靈素操刀。紫靈玉看着這些計劃細則,忍不住連連咋舌。這種精密細膩程度,簡直駭人聽聞!她自認爲心思夠靈,可是和程靈素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
這計劃就是一個極具詳細的劇本。程靈素髮揮了她對人心拿捏極準的特點,把送回幾名女人之後的一切可能發生的對話全都寫了下來,甚至包括說話的語調高低,面部應該擺出的表情,也都應有盡有。
紫靈玉問道:“你們寫得太細了,實際上不可能按照你們寫的這些過程進展吧?你看這裡,如果有人要求單獨和她們見面,頤指氣使地喝止他並立刻找茬,對方讓步之後不依不饒。那幾個女人是頭牌,慕名而來的自然是權貴,怎麼可能對你們讓步?這一條就行不通啊!”
程靈素微微一笑:“你不能單獨去看,從把那幾個人送回去,我們的所作所爲便開始引導別人做出我們所希望的動作。結合之前的懸賞佈告,對青樓衆人的威脅,還有對當地武林人士擺出的姿態,事情到了那一步一定會按照我寫的發展,你放心。”
紫靈玉將信將疑。如果真的按程靈素所說,她豈不是就變成了智多近妖的諸葛亮?
就在紫靈玉全身灌注地看着程靈素的這個劇本,直把它當成通俗小說來看的時候,一支羽箭嘯音驟然出現在他們的耳朵之中。
“敵襲!”
若是正常的山賊強盜,怎麼可能截住這兩輛沒有木箱貨物的馬車?就算這是羣雁過拔毛的山賊,至少也要通報山名防止惹上什麼大勢力。
這種直接下黑手的風格,必然是木劍門的人攻來!
紫靈玉雙手擺動,彷彿千手觀音一般,拉出一片虛影,將自己的身前全部覆蓋住。而祁風身體之中的血氣頓時爆發出來,在他的身體之外凝結,凝成了一道半固化的屏障。而胡斐則抽出冷月寶刀,持刀擋在幾名女人的身前。
然而,這箭雨卻不是射向他們。目標,竟然是後方三名青樓女子所乘的馬車!
隨着箭矢之聲臨近,只聽得兩成慘叫從後方傳來!
“竟然是滅口!”祁風萬萬沒想到木劍門的人竟然謹慎到這種程度!一個行動計劃越精細嚴密,其中涉及的環節越多,必須參與其中的無關人員數量也越多。他們正是怕這三名青樓女子泄露其中的細節,先行把幾個人殺死!
程靈素急忙道:“快去救人!能讓木劍門的人搶先下手,她們一定認識木劍門的關鍵人!”
祁風血踏長空發動,猛地衝出馬車!
不遠處,足有百人持弓而立!這些人明顯是山賊打扮,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強盜。可是,祁風一眼就發現了其中有一名氣質完全不同的人。
是女人!
和那些粗魯的漢子不同,這名女人錦衣華服,看氣質,明顯是顯赫家族的大小姐。這樣一名清新文弱的女子出現在山賊隊伍中,想不起眼都不行。祁風卻不理會那些人,急忙衝到後方的那輛馬車處,問道:“你們有沒有事!”
那輛馬車上已經插滿了箭矢,彷彿刺蝟一般。其中更是有許多箭矢穿車而過,只留一個孔洞。一百多支羽箭齊射,想必這幾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已經凶多吉少!
祁風心中大罵,木劍門的人下手真黑!
而就在這時,馬車之中傳來一聲極微弱的呻吟聲,似是勉強回答着祁風的問話。
“還活着?堅持一下,我馬上救你出來!”
祁風心中一喜,急忙衝進馬車。因爲角度的關係,兩名並排朝前坐着的女人背後中了無數箭,身體已經被紮成了篩子,而與她們對面而坐的人,極幸運地被另外兩人擋住了所有箭矢,只有幾支箭力量實在過大,射穿了另外兩人的身體紮在她的身上。
看過那幾支箭的位置,祁風道:“都沒射中要害,你死不了,我帶你去包紮!”
那名女子臉色蒼白,似是忍受着極大的痛苦,雙目緊閉,只輕輕地應了一聲,便不做任何動作。
祁風將她身上的箭羽尾部折斷,一把摟起她就要奔向車外。與此同時,一個“放”字正巧落進他的耳朵中。
一百多支羽箭再次飛來!
法度嚴明,號令統一,不用亂箭壓制,只求齊射殺人!
果然是木劍門的人,只有輪迴者纔能有這種點射關鍵人物的意識!
祁風帶着這名重傷女子的身體繞到馬車的另一側,對前方的馬車大喝一聲:“紫靈玉,去衝陣!我把人送回去便與你匯合!”
紫靈玉的聲音並沒有聽到,迴應他的,是上百支羽箭的破空之聲!
祁風將那名女人的身體緊緊摟在自己身邊,無數血氣釋放出來,將二人的身周全部籠罩起來。同時,他那剛剛小成的金鐘罩更是全力催動,兩層護體罡氣成型。別說是羽箭,就算是普通的先天一層高手,也別想打破他這層毫無死角的防禦!
“別急,等另一個人衝到他們的箭陣之中我就帶你逃開。堅持住!”
雖然祁風這麼說,可是那名女子畢竟不是習武之人,身中數箭,她根本承受不住。輕輕應了一聲,而這一聲明顯比剛纔更要有氣無力。
願意動這麼大的陣勢去殺三名絲毫不會武功的青樓女子,只能說明她們知道的信息太過重要!
祁風不想讓她白白死去,急忙大喝一聲:“紫靈玉!”
紫靈玉的身軀已經出現在那些山賊正中央!
只見她步伐不疾不徐,似完全隨意之中,身體之後便拉出幾道殘影,其形態詭異之至,而又優美之至!這道紫色的身影極其迅速,那些山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紫靈玉的所過之處,必然人頭落地。直至她殺了二十多人,依然沒人知道她用的到底是什麼武器!
可是,收割人命如此輕易的紫靈玉心中毫不輕鬆。這些烏合之衆不知爲何竟然有了鐵一般的機率,無論紫靈玉做什麼,殺了多少人,哪怕那種死亡的冰寒已經降臨到他們身上,這些人竟然也一動不動,爲統一完成那名女子的口令,任紫靈玉宰割!
木劍門的威懾力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備箭。”又一輪齊射之後,山賊之中的那名女子再次發號施令。紫靈玉毫不遲疑,轉身撲向這麼女子。擒賊先擒王,只有將這木劍門的女人殺掉,才能動搖這些山賊的軍心!只見她身後的殘影驟然增加,本來的三道殘影瞬間變爲十幾道,顯然是已經動用了全力!
能憑一己之力壓得所有山賊噤若寒蟬,視生死與無物,怎麼可能是等閒之輩?
紫靈玉身影已至。
右手輕劃,似摺扇一把。唯有指尖所在,露出一道弧形寒芒。
這一擊,紫靈玉顯然已經用出全力。
而紫靈玉的左手同樣粉拳緊握,隨時準備後招強攻。
可是,後招白白準備。第一招下去,紫靈玉根本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指尖彷彿劃過一塊豆腐一般,將那名女子的頭顱瞬間削斷。
怎麼回事?
紫靈玉動用了所有的實力,做好了惡戰的準備,想要快速把這麼木劍門的高手擊殺。可是這名看上去淡定之極,一副高手風範的女子,竟然根本不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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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靈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那些山賊似是根本不在意自己殺了這個發令的統領,箭矢齊齊搭在弓弦之上,隨時準備下一輪齊射。
無數念頭瞬間在紫靈玉腦中浮現,她本來因爲全力攻擊而泛紅的臉頰驟然蒼白,猛地喊道:“小心!祁風!”
小心?難道這邊還有埋伏的敵人?
爲什麼自己沒有感覺……
有點涼?
祁風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把支短短的刀尖從他的前胸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