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目前這些就是我們所知曉的,關於高爾德與原初之物的信息。”
列比烏斯臉上浮現起愁容,“可以說除了瞭解到恆定金屬外,我們一點實質進度也沒有,看樣子只能靠昇華爐芯了。”
“至少我們終於得到了這些了,確定了他們的安全。”
亞斯拉上房門,門後是杜瓦與艾繆,他們兩個一直沒有停下研究,杜瓦負責恆定金屬,艾繆則處理高爾德,試着找到他那丟失的意識。
現在兩個行動組一起聯合護送,除非有守壘者階位的力量降臨,不然他們很難被攔下。
列比烏斯靠在一旁,看向地面,喃喃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不止是爲高爾德與原初之物感到憂愁,而擔心於那正靠近秩序局的風暴。
“你也得到消息了吧?關於紅犬的。”
亞斯點點頭,“所有的組長們都得到消息了,說起來有趣,我們差點以爲這是國王秘劍對我們的宣戰,外勤部一夜之間完全調動了起來。”
聽着亞斯的話,列比烏斯那冷漠的臉上難得笑了出來,緊接着笑容裡多出了苦澀。
在樂土號事件結束後不久,秩序局通過尤麗爾向列比烏斯傳達了一則秘密消息,目前這則消息列比烏斯還沒有對組員們公開,眼下的事件已經夠令人疲憊了,列比烏斯不想給組員們更多的壓力。
亞斯點燃了一根香菸,這幾天他的精神都高度緊繃着,這是難得的放鬆時間。
“第六席,也就是紅犬·格拉因,他忽然靠近了誓言城·歐泊斯,也不隱藏自己,就那麼大大方方地暴露出來,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亞斯繼續說道,“早在去年,我們就得到了紅犬離開王權之柱的情報,自那之後他就神秘消失了,直到現在突然出現。你覺得他想做什麼?”
“不知道。”
列比烏斯搖搖頭,語氣平靜。
見此亞斯笑了笑,打趣道,“我以爲伱會怒不可遏的。”
“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自己了,至於紅犬……”
列比烏斯頓了一下,語氣肯定道,“我會彌補我的錯誤,把未能刺下的那一劍貫穿他的心臟。”
見此亞斯沒有多說什麼,他收起了笑意,默默地抽着煙,他知道列比烏斯與紅犬的恩怨,在秘密戰爭的尾聲裡,他與傑佛裡差一點就刺殺掉了紅犬。
這次戰鬥被他人視作列比烏斯的榮譽,每當有人提及列比烏斯時,總會說起那個差點被他殺死的紅犬,可亞斯知道,對於列比烏斯而言,那根本不是什麼榮譽,反倒是恥辱。
列比烏斯本該殺掉他的,這是他的失職。
亞斯問,“傑佛裡知道這些嗎?”
“我還沒有告訴他,”列比烏斯說,“現在告訴他,只會影響他的心態,可能會對接下來的行動產生影響。”
亞斯感嘆,“真夠理智啊。”
列比烏斯沉默了幾秒,不甘地開口道,“如果我當初能像現在一樣理智,或許一切早就結束了。”
“現在結束還不遲。”
亞斯擡手搭在列比烏斯的肩頭,他用力地吸了一口香菸,吐出了一團久久不散的煙霧。
“對於你這樣的人而言,你知道最棒的事是什麼嗎?”
列比烏斯反問,“什麼?”
“你還活着,而且你的仇人也活着,棒極了是吧?”
亞斯臉上擠出一抹微笑,“你還有彌補錯誤的機會,即便錯誤已經產生了。”
列比烏斯冷笑了一聲,朝着車尾走去,即便他表現的再怎麼冷靜平淡,這則消息依舊帶來了十足的衝擊,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令列比烏斯喘不過氣來。
亞斯注視着列比烏斯的離去,他熟悉這位老朋友,也明白他需要一點私人空間,好令那顆躁動的內心平復下來。
自秘密戰爭後,秩序局與國王秘劍一直處於敵對狀態,期間在狹間諸國內的衝突不斷,更不要說去年還有數次爆發在誓言城·歐泊斯內的衝突。
以往這些衝突都可以視作小打小鬧,畢竟主力部隊沒有出動,可現在尊貴的第六席、紅犬·格拉因突然靠近了秩序局,這不得不令秩序局警惕起來。
“紅犬·格拉因。”
亞斯喃喃自語,閉上眼,一抹彷彿要燃燒了起來的鮮紅身影劃過腦海,所到之處盡是枯骨殘骸。
列比烏斯抵達了車尾,四周的風景正在迅速地拋向後方,現在去眺望遠方,海面與天際之間的分界線模糊了起來,至於自由港,列比烏斯已經看不清它了。
嘈雜的風聲逐漸掩去了列比烏斯腦海裡那混亂的思緒,他試着令自己平靜下來,務必不能重複曾經犯下的錯誤。
“這一刻還是要來了啊,列比烏斯。”
熟悉的聲音從身旁響起,不知何時在列比烏斯身旁多出了一個人,他坐在便攜的摺疊椅上,和列比烏斯一起欣賞着風景。
列比烏斯說,“這和你無關。”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輕易答應的。”
貝爾芬格說着拿出了一副墨鏡,上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對於他這個深居於黑暗裡的傢伙而言,這有些太不友好了。
魔鬼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身邊,即便列比烏斯已經見過貝爾芬格很多次了,但他還是難以習慣魔鬼的神出鬼沒。
列比烏斯調整好心態,應對着貝爾芬格,“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帶金絲雀還有白鷗返回秩序局。”
“嗯。”
貝爾芬格雙手交叉在胸前,望着風景點着頭,像是一位正在聽員工彙報工作的老闆。
“那麼厄文呢?”
列比烏斯不明白,“他對你而言,又有什麼用?他只是個普通人。”
從一開始列比烏斯就明白,這次行動背後藏着魔鬼的身影,這不止是秩序局與縱歌樂團間的爭鬥,更是貝爾芬格與歡欲魔女之間的紛爭。
因此當金絲雀出現時,列比烏斯並不意外,反而很輕易地接受了這一切,可他沒想到厄文也被貝爾芬格留意到。
帕爾默以爲是自己的勸說,讓列比烏斯打消了對厄文的處理,實際上是貝爾芬格攔住了列比烏斯。
提及厄文,貝爾芬格顯得興致十足,“厄文?他可不是普通人。”
至於更詳細的內情,貝爾芬格沒有對列比烏斯解釋,只是對他說道,“做好你份內的事就行,我的要求沒那麼多。”
列比烏斯臉色鐵青,即便是暖陽也無法將其溫暖。
“哦,你的臉色真嚇人,是因爲紅犬嗎?”
貝爾芬格知曉列比烏斯與紅犬的恩怨,也正是兩者之間的恩怨,令貝爾芬格與列比烏斯聯繫在了一起。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有信心戰勝紅犬嗎?”
貝爾芬格的聲音戲謔了起來,“還是說……你有勇氣面對他嗎?”
列比烏斯沉默不語。
“那麼你會帶上傑佛裡一起嗎?帶着你的朋友一起赴死?哈哈哈!”
笑聲停止,貝爾芬格牽起了列比烏斯的手,“別擔心,我的朋友。”
“列比烏斯,你知道,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比起把世界交給那頭貪得無厭、暴食的怪物,我更希望你們能勝出。”
“當然,前提是你向我懇求。”
列比烏斯依舊保持沉默,他不知道貝爾芬格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他甚至不知道貝爾芬格的真實目的,他真的只是爲了那所謂的《無盡詩篇》嗎?
他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了,列比烏斯相信決策室,正如他的組員們相信他那樣。
唯有堅定到愚蠢的信念,才能令他們在瘋囂的世界裡活下去。
身旁的貝爾芬格消失了,準確說他從未真實存在過,列比烏斯任由暖陽打在身上,可無論如何它都無法溫暖自己冰冷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