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特寫鏡頭
一開始伯洛戈還不明白冠藍鴉的新書究竟有何魅力,居然讓帕爾默興奮成這個樣子,當伯洛戈第二天起牀時,他才深刻地意識到冠藍鴉有着何等的影響力。
滿大街的報紙上,頭版頭條都是冠藍鴉新書的消息,書店的門口擠滿了人羣,人們紛紛詢問着冠藍鴉的新書,付款預訂那連書名都尚未擁有的書籍。
“冠藍鴉這麼有名嗎?”
伯洛戈站在路邊,看着擁擠的人羣發出感嘆。
帕爾默說,“當然,他算是開闢了幻想小說的先驅。”
“在冠藍鴉之前,大家寫的書都是冷冰冰的現實,而冠藍鴉的故事裡充滿了浪漫的幻想,就比如他最爲出名的《夜幕獵人》。
他的出現令人們意識到,原來故事不僅可以書寫絕對的現實,也可以暢想於那虛無縹緲的未知。”
“這樣嗎……”
伯洛戈思索了一番,覺得這一切倒也合理。
幾百年前的世界上,尚沒有這些高樓大廈,而是豎立於曠野上的城堡農莊,沒有小說與電影,有的只是由旅行者傳唱的詩歌。
只是在近些年,這些藝術題材纔得到了加速釋放……仔細想想,電影這一事物的出現,也不過百年而已。
人類的歷史就像一段坎坷的曲線,隨着進入現代文明的剎那,曲線如波濤般涌起,將過去甩開。
帕爾默問,“真期待啊,你覺得那會是個什麼故事?”
“杜德爾在電臺裡說的不是很清楚了嗎?”伯洛戈說,“一本自傳式幻想小說。”
“自傳與幻想嗎?”
帕爾默低聲道,隨後他笑了起來,“說來奇怪,冠藍鴉的作品廣爲人知,但冠藍鴉這個人卻神秘的不行。”
“作爲一位備受讚譽的作者,認真思考一下,你會發現,人們對冠藍鴉的一切都是一無所知的。”
“一無所知?”
“是啊,至今人們也不清楚冠藍鴉的真名是什麼,據說只有出版社的編輯們才知道,因爲唯有知曉他的真名,才能把稿費打進他的賬戶裡。
除了這些,冠藍鴉的過去,他的經歷,他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不解的謎團。”
帕爾默說着笑了起來,“對了,還有他的雛菊城堡,那是冠藍鴉的居所,但那座龐大的古堡內只有他一個人生活,他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他,孤僻古怪的不行。”
我猜現在雛菊城堡應該被圍的人滿爲患了吧,到處都是記者,試着從他嘴裡撬出新書的消息,甚至說偷竊他的手稿。”
伯洛戈擡起手,從風中抓住那飄蕩的報紙。
“他已經不在雛菊城堡了,”伯洛戈說着將報紙遞給了帕爾默,“他知道新書的消息會引發震動,所以冠藍鴉出門旅遊了。”
“旅途嗎……”
帕爾默將報紙重新拋入風中,和伯洛戈提起了另一個謎團。
“你知道擁有火歐泊眼瞳的女人嗎?”
“那是誰?”
“冠藍鴉書中常出現的一個角色,就像吉祥物一樣,無論什麼樣的故事裡,總會有她的出現。”
聆聽着帕爾默的話,伯洛戈在腦海裡勾勒出了一頭幽魂,她穿梭在各個故事之中,不受劇情的控制,近乎永恆地留存着。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冠藍鴉神神秘秘的,除了作品外,他幾乎不在公衆面前露面,”帕爾默眼中充滿了期待,“提到這個,也是因爲冠藍鴉的新書裡,將解釋這位女人的一切。”
伯洛戈搖了搖頭,對此沒有什麼興趣,他對冠藍鴉的瞭解並不多,唯一知曉的《夜幕獵人》還沒有讀完,他實在是難以理解帕爾默的情緒。
兩人朝着繼續向前行進,突然間那股陰冷的窺視感再度從伯洛戈的心頭升起,伯洛戈猛地轉身,看向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羣,同時那股陰冷的窺視感消失了。
“怎麼了?”
“沒什麼,”伯洛戈搖了搖頭,但眼中仍藏着警惕,“走吧。”
在密集的人羣中,男人躲在小巷的陰影裡,大口地喘息着,伯洛戈的警惕遠超他的想象,緊張之後,隨即而來的就是與危險擦肩而過的欣喜感。
他發出了一陣邪祟的笑聲,口中不斷地低語着,“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男人好像在和另一人對話,另一個無處不在,旁觀着這一切的人說話。
很快一股充盈的滿足感從心底升起,男人的眼瞳翻白,龐大的愉悅下,他知道自己成功討好了那位存在。
在男人的身旁,還有另一個瘦小的身影,他沒有看到伯洛戈,自然無法獲得那位存在的賞賜。
難以遏制的疲憊感折磨着他的心神,他羨慕地看着享受中的男人,反覆抓撓着自己的臉龐,很快他想到了什麼。
抽出短刀,在男人享受愉悅的高潮時,冰冷的金屬割開了男人的喉嚨。
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瘦小的身影,捂住喉嚨,眼中盡是憤怒與恐懼,緊接着他看到了瘦小身影的眼神,那充滿愉悅的眼神。
在獲得歡愉的瞬間死去,這是何等的戲劇。
瘦小的身影享受着自己的作品,他覺得自己爲那位存在,奉上了一副完美的畫卷。
相應的,那美好的恩澤也降臨於他的內心,令他從苦痛與折磨中短暫地解脫。
看着對方一臉滿足的模樣,男人明白了什麼,他低下頭,鮮血灑了一地,匯聚成血色的鏡面,鏡面中倒映着男人悲慘的一面。
男人就要死了,帶着無盡的哀痛死去,隨後他覺得那位存在應該會喜歡這樣的畫面。
是啊,他會喜歡這樣的畫面。
男人反手撕開了自己的喉嚨,模糊邪異的聲音從傷口中傳出。
“您看到了嗎?”
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取悅着那位存在,死亡的瞬間,他隱約地聽到了鼓掌的聲音,而後龐大的滿足的感填滿了他的心神,他一點點地倒了下去,帶着言語無法形容的歡愉、滿足地死去了。
一旁瘦小身影也沉浸於滿足感中,可看到男人在如此滿足下死去,他心生嫉妒與憤怒。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善於討好那位存在,哪怕死了也是如此。
但沒關係的,他已經死了,可自己還活着。
他抓耳撓腮地思考着,該如何繼續討好那位存在,還要跟蹤伯洛戈嗎?是啊,只要看到伯洛戈,那位存在就會降下恩澤。
他這樣想着,剛準備走出小巷,些許的碎石從頭頂落下,砸在身上,他擡起頭,漆黑的身影站在高樓的邊緣。
“我看到他了。”
他一臉喜悅地說道,對於自身所處的危機毫不在意,下一刻黑影一躍而下,鋒利的折刀甩出、延展。
伯洛戈與這矮小男人交錯的瞬間,狹長的血線擴散延展、崩塌。
折刀輕而易舉地斬斷了男人的手臂,不等他發出哀嚎聲,伯洛戈反轉折刀,用刀背頂住了他的喉嚨,將慘叫聲阻絕。
“伱是誰?”
伯洛戈質問道,與此同時微風拂過,一層扭曲的屏障包裹了此地,阻絕了所有的聲響。
帕爾默站在小巷的入口處,眼中散發着微光。
晉升爲禱信者後,帕爾默的秘能·風源得到晉升,在風肆之路上再進一步。
得到強化後的秘能,令帕爾默對氣流的掌控更近一步,如今他可以輕易地在影響範圍內,統馭出一片真空區域,甚至說構建真空的壁壘,以隔絕所有音波的傳遞。
伯洛戈困惑地看着眼前癡笑的男人,他搞不懂男人爲何要窺視自己,更搞不懂男人爲什麼要殺死另一個男人。
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躲過伯洛戈的視線,他站在樓頂的邊緣,看到了兩人的互相殘殺。
說實話,那一幕令伯洛戈的心底微微發寒,沒有任何徵兆,兩人就像爲了取樂般,互相殺戮、自殺……
看向眼前的男人,伯洛戈發現了對方的詭異,男人的眼瞳無比漆黑,漆黑的表層上,帶着些許的光澤,就像……
就像攝像頭。
伯洛戈爲這個奇怪的比喻感到困惑,緊接着男人躁動了起來,他興奮地看着伯洛戈,用力地掙扎着,哪怕被折刀割傷也不停歇。
“特寫鏡頭!”
他伸長了脖子,用力地去看伯洛戈,垂死掙扎下,他居然扭開了伯洛戈的束縛,流血的斷臂頂住伯洛戈的胸口,和伯洛戈臉貼臉,眼瞳對眼瞳地碰撞在了一起。
“我……看到了你了。”
深沉沙啞的聲音響起,一瞬間伯洛戈有種奇怪的錯覺,並不是眼前的男人在和自己說話,而是另一個混沌模糊的存在,正以他的身體爲憑藉,與自己對話。
漆黑的鏡頭下,伯洛戈似乎能看到那個身影,他坐在觀衆席上,手捧着爆米花,對着自己哈哈大笑。
鮮血突然溢滿了伯洛戈的臉龐,這不是伯洛戈的血,而是眼前男人的血,他如同被某種力量擠壓着,身體開始扭曲、變形,可他並不覺得痛苦,反而發出欣喜若狂的笑聲。
“他注視我了!”
在瘋狂的囈語彙中,男人的身體扭曲崩塌,變成一地的血污。
只剩下伯洛戈一個人呆滯地站在原地,他擦了擦臉,看着滿手的污血,冷漠的神情下,話語勉強地帶上笑意,“這樣可沒法出去了。”
帕爾默贊同地點頭,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眼下的伯洛戈確實不好直接出現在街頭。
現在的伯洛戈看起來就像剛從屠宰廠走出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