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雪瑤苦笑。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肯放過她麼？
赫連擎天看着晉雪瑤慘白的臉色和臉上悽楚的神色，心裡劇烈地疼着，但是他逼迫着自己用鎮定到近乎冷酷的神情面對她。
不過晉雪瑤並不知道他此時心中的痛和糾結，只是以爲他想要讓自己和晉府一起爲他被毀滅的趙家殉葬，他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他的骨肉都不在乎，更何況是他深惡痛絕的她呢？之前一直沒有動手，就是想要給她更多的折磨。
她笑着，漸漸笑出了聲。越笑越放肆，越笑眼角滑落的淚水越多。
她緩緩地從馬車上下來，退後了好幾步：“赫連擎天，你要得還不夠多是不是？”
赫連擎天翻身下馬，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他想要立刻上前緊緊地擁抱她，可是雙臂就像是有千斤重，心中的痛已經無以復加。
晉雪瑤不斷地退後，直到身後離山崖壁還不到半丈還不自知。
可是赫連擎天看到了，從這個半山腰掉下去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瑤兒……”他顫抖着伸出了手，眼中的苦痛不受控制地涌動了出來，“那裡很危險，過來，聽我解釋。”
可是晉雪瑤已經不會再相信他。
他一直對她很兇，最開始的時候她只是以爲自己不討他的喜歡，可是後來他給了她一種錯覺，讓她以爲他終於放下了對她的成見，開始喜歡她了。可是誰知道，這只是一個騙局，從娶她，到讓她死心塌地地喜歡上他，再到他毫不留情地毀了她的家……都只是他的一個騙局而已。
她被騙了真心，對她而言，他已經不能相信了。
她的臉上眼淚瀰漫，聲音中帶着劇痛和絕望：“我知道，血債要用血來償，赫連擎天你用了整個晉府的血還不夠，是不是一定還需要我的補上才足夠？”
“不……”赫連擎天驚恐地看到一道白光閃過他的眼睛直接插進了她的胸口，她的脣角也溢出了一絲鮮紅的血！
“這樣……就夠了……是不是？”晉雪瑤苦笑着軟倒了下去。
“瑤兒！”赫連擎天只感覺嘴裡一口猩熱，有鮮血往外噴出，他衝上前去，想要抱住她。
可是晉雪瑤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她不想再看到他了。
跌倒的地方正好就是山崖邊上，她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往後仰，纖細的身子直直地朝外面倒去……
那一瞬間，赫連擎天看到晉雪瑤笑了。
不是那種無奈的苦笑，也不是她得知自己娶她的真相之後露出的冷笑，而是很平常的笑容，是他們洞房花燭的那天，她那如同三月的春風一般的溫柔的笑容。
這個笑容，一直都留在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
晉雪瑤看到了赫連擎天驚恐的神情，他眼中的痛是那麼那麼的明顯，如果是放在一個月之前，她一定會用盡全力去安撫他的痛。可是現在……
這個男人，是自己曾經真心喜歡過的人，也是傷自己最深的人。
劇痛從胸口散開到全身各處，意識漸漸潰散，她恍惚中似乎有看到了新婚的那一天，他張狂地笑着，眼睛卻是那麼深邃有神。
她微微地笑了起來，最後的最後，還是放不下他麼？
“瑤兒！”赫連擎天大吼道，伸手想要去抓住晉雪瑤，可是最後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隨着一聲布帛裂開的聲音，他眼睜睜地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本能地想要去拉住她，身後一衆將士慌忙地上前，把赫連擎天從山崖邊上拉了回來。
三個時辰之後，去山崖下尋找晉雪瑤的衆將士看到他們敬重的赫連將軍，頹然地跪在小河邊上，摟着全身溼透、臉色蒼白如鬼、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妻子，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