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擡頭望去,但見說話之人一身墨綠道袍,仙風道骨,鶴髮童顏,雙眼溫潤明亮,給人以溫暖親和的感覺。
他雖是第一次見到此人,但卻十分清楚地知道這便是太清掌門青陽真人,否則誰還有資格坐在那裡呢!
隨着青陽真人的話語落下,本來劍拔弩張的局面頓時消失不見,大殿上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石頭則趁機看向各脈首座,根據他們的座次,以及身後站立弟子所穿的服飾來判斷,他們的身份也就一目瞭然。
以石頭這個視角,大殿左側自青陽真人往下,首先是寶塔峰首座至陽道人,此人身着金色道袍,濃眉大眼,面容嚴肅,不怒自威。
似是想到什麼,石頭目光一瞥,很容易就發現了站在至陽道人身後朝他輕輕招手的程彩虹,他燦爛微笑,別提多開心了。
好不容易纔從程彩虹身上收回目光,石頭繼續往下看去。
第二位不必多說,正是朝陽峰首座楚南陽,他此刻雖然恢復了溫文儒雅的形象,但不時抽搐的嘴角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石頭一見楚南陽就想笑,趕緊將目光下移,生怕再多看一眼就要忍不住笑出聲來,到時候場面再度失控,可就不好收拾了。
第三人是一位五短身材,面貌粗獷的男子,但身體頗爲壯實,一副磐石模樣,便是石柱峰首座百里石。
最下方一人是位風韻少婦,她一身淡紫色衣衫,容顏娟好,靜靜地坐在檀木椅子上,端莊婉約,大方美麗,正是清潭峰首座紫陽大師。
石頭的眼睛在紫陽大師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後被紫陽大師發現,方纔訕訕一笑,移開目光看向大殿另一側,也就是西風道人所在的那一方。
大殿右側,上首第一位是個面貌莊嚴,留有白鬚的老者,此人是雲際峰首座雲陽道人。
第二位身着白袍,劍眉星目,是爲九劍峰首座任滄海。
石頭眉頭微蹙,任滄海身上的氣息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隱隱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裡面。
然而不待他思考,目光就被一個人給吸引了過去,不是木喆能是何人。
石頭與木喆四目相對,皆是咧嘴一笑,什麼也不必說,兩人倘若在大比中碰到,莫說不死不休,也定然不會有任何手下留情的。
不想給自己添堵,石頭移開目光,再往下看去,只見第三張檀木椅上坐着一位女道士,一身黑白相間的道袍,其中黑的多,白的少,她手持一把拂塵,身形圓潤豐滿,容貌算得甚美,但就是眼神過於犀利,給人閒人勿近的感覺。
此人便是丹霞峰首座冷月大師。
石頭只是看了一眼,不寒而慄,趕緊轉移目光,看向冷月大師身後的無情。
這時無情也正看着他,笑容玩味,眼神有所指。
石頭瞬間會意,腦袋一撇,目光鎖向站在丹霞峰隊列最後面的一人。
那是一位絕色女子,一襲白衣,身形苗條,長髮披向背心,清秀絕俗,容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純淨無瑕,還只十六七歲的年紀,身形婀娜多姿,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態。
她便是石頭日夜相思卻不得見的穆婉兒。
“嗯!西風師弟確實收了個好徒弟啊!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就在石頭情難自禁的時候,掌門青陽
真人突然出聲道。
石頭一驚,扭頭看去,只見青陽真人對他笑着點頭。
“掌門師兄說笑了,此子愚鈍,若不是機緣巧合於數月前成功破境,又恰巧在我那寥寥數人的百草峰,他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的。”西風道人起身說道。
“西風師弟謙虛了,我觀此子,絕非愚鈍不堪,反倒是大智若愚,至於爲何如此久才破境,想必是厚積薄發吧!”青陽真人說道。
“掌門師兄過讚了。”西風道人恭聲道。
“好了,我也不跟你推來推去,且靜觀此子在本屆大比上一鳴驚人了。”青陽真人說着,輕輕揮了揮手。
石頭見之,知道是讓他回到師父身後,於是躬身一禮,緩步走回,不過他並沒有站到紫靈身旁,而是悄悄地,繼續往後退去。
丹霞峰和百草峰的位置緊挨着,起先石頭沒注意到也就罷了,現在他確認了穆婉兒的位置,便是厚着臉皮蹭了上去。
“婉兒!”石頭非常小聲地喚了一聲。
“哼!”一聲冷哼。
穆婉兒非但不理睬他,竟還與身旁的一位女弟子換了個位置。
石頭一呆,倒不是因爲穆婉兒對他的冷淡態度,而是這位換位過來的女弟子,居然是金蓉。
“石師弟!你好啊!我們還真是有緣,這麼快就又見面了。”金蓉笑着說道。
石頭肩頭一顫,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再逗留,徑直上前回到了紫靈身旁。
與此同時,青陽真人親和的聲音於大殿之上響起。
“既然參加大比的弟子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說完,青陽真人微微一笑,看向他左下手第一張座椅上的雲際峰首座。
雲陽道人點頭會意,隨即站了起來,他走上前兩步,用磁性嗓音朗聲說道。
“諸位參加本屆大比的弟子們,你們都是太清門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是我太清門未來和希望之所在,所以平日裡勉勵的話語也該聽得夠多了,那麼我這裡也就不再重複。”
石頭微微一愣,他還以爲要聽一番毫無營養的長篇大論呢!結果沒想到這位面貌莊嚴的雲際峰首座,說話竟然轉了這麼大個彎。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不用聽那些千篇一律的大道理。
雲陽道人將衆弟子的反應盡收眼底,見大多數人都是微愣的神情,他兀自笑了笑。
“其實也是因爲剛剛耽擱的時間太久了,我若是再說一番大道理,只怕天都要黑了。”雲陽道人說道。
衆人聽聞這番解釋,目光齊刷刷向百草峰看了過去,其中各脈弟子都是看向一臉無辜的石頭,各脈首座、長老則是看向西風道人。
石頭面露尷尬,心中暗自腹誹,此間時不過午,距離天黑還早着呢!沒成想這位雲際峰首座看似嚴肅,說話竟這般詼諧。
雲陽道人掃視了一番衆人,嘴眼含笑,輕輕一捋鬍鬚。
“此次大比因爲人數有變動,所以抽籤上也有變化,諸位請看。”
說着,雲陽道人伸手一招,立即便有一名弟子抱着一隻大紅木箱子跑了出來,放到大殿中央。
石頭轉頭看去,但見那紅木箱子四四方方,只在上方開了個容一隻手伸進去的小洞。
“在
這紅木箱子之中,共有四十九粒蠟丸,其中各包着一張字條,上書數字,從一至四十九。”雲陽道人淡淡說道。
大殿上各脈弟子聞言,忽地一陣喧譁。
“四十九?那豈不是有人首戰就要輪空了。”
“豈止是首戰輪空那麼簡單,你自己好好算算。”
“他那榆木腦袋,哪能算得清楚,唉!也不知這幸運兒會是誰,真希望能夠是我啊!”
“咳!咳!”雲陽道人咳嗽兩聲,打斷了衆人的議論。
“在抽籤完成之後,即以各位抽到的數字爲準,進行兩兩比試,以一號對二號,三對四,五對六,如此類推,其後第二輪,則以一號與二號的勝者對三與四的勝者,如此類推,一直到最後決戰,諸位都明白了嗎?”
衆人神色各異,這般粗淺的道理當然都能明白,只是這數字之中卻是大有玄機。
大殿上的太清各脈弟子沉默了好一會,終於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
“請問雲陽師伯,往屆都是四十八人兩兩對決,這次爲何突然變成四十九人?如此一來,抽到四十九號的那個人豈不是不用比鬥就直接進入前四了嗎?”
這番問話道出了各脈弟子的心聲,他們全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答案。
“咳!剛剛這位弟子所言不虛,確實是抽到四十九號的一人可以輪空前面四場比鬥,直接進入最後的四強排位戰。”雲陽道人輕咳一聲,緩緩說道。
此言一出,便在大殿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如此不用靠實力,只看抽籤運氣就能直入前四,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雲陽道人面色平靜,似是對衆人的反應早有預料,同樣的,在座的各脈首座、長老對此也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衆弟子安靜!且聽你們師伯把話說完。”雲陽道人對面,寶塔峰首座至陽道人那洪亮如銅鐘般的嗓音響起,大殿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其實你們所議論的,在此之前你們的師父也都提起過了,但經過一番商討之後,還是決定由一人輪空。”雲陽道人一捋鬍鬚,將其中緣由娓娓道來。
“往屆,由於百草峰人丁單薄的緣故,常常湊不夠參加大比的六人,到了最近一百多年,更是每每缺席,故而你們所瞭解到的都是八脈四十八人對決,可本屆有所不同,百草峰好不容易出了一位符合參賽資格的師侄,我們這些做師門長輩的,總不好拒絕他參加大比吧!”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石頭身上,誰叫他就是擾亂了大比規則的禍因所在呢!
“我記起來了,他不就是先前在廣場上揹着一位女弟子的那人嗎?”石柱峰方向突然想起一個聲音道。
“咦?他不是那個在俗事院送菜的嘛!什麼時候成了百草峰弟子?”
“你這幾年一直閉關,不知道也不奇怪。”
“唉!也就是因爲百草峰沒人,換成其它任何一脈,就他那點修爲,估計內部選拔都過不了,又怎麼可能站在這裡?”
“萬一要是讓他將四十九號抽了去,豈不荒唐?”
“誰說不是呢!但要是能讓我抽到輪空就好了,不用比鬥就穩坐前四了。”
大殿上,參加大比的各脈弟子紛紛議論起來,喧譁聲震耳,竟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態勢。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