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日出的時候,天剛有點矇矇亮。
桃花山,無道獨自一人行走在後山蜿蜒的小徑上,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擡頭望天。
只見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尚且散佈着幾顆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風吹草低,桃花微微顫動,四處都籠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話說這兩天裡,無道先是從莫多谷進入中原,然後出現在白樹城,昨夜又來到這沙馬城南郊的桃花山。
至此,掌握了他這位天魔門副門主行蹤的人,已經不在少數。
可事實上,這些都是無道刻意爲之,直到現在他悄無聲息地離開,纔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不知鬼不覺。
而之所以無道會讓雨菲命令所有的桃花侍女守在桃花源外三天,並非是打算真的要在這裡逗留三天,只是爲了方便此時的離開,才故意設下的障眼法罷了。
但是,無道沒想到雨菲竟然會誤解了他話中的意思,導致佳人一場歡喜落空。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道因爲沒能像雨菲心中期待的那般留下來多陪幾天,心生愧疚,所以一晚上可謂格外賣力,就如同一頭老黃牛,勤勤懇懇地耕耘者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
而雨菲在得知兩人相聚的時光,只有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後,徹底不再心存顧慮,完完全全釋放了自己不說,甚至化被動爲主動,反將“老黃牛”騎在身下。
到最後,即便雨菲一身修爲不俗,身體素質極好,卻也累到起不來牀。
在無道準備離開時,雨菲本想要送一送的,可她雙腿軟綿綿,毫無力氣,就連站都站不住,還談什麼送君一別呢?
迫不得已,也只好作罷!
當下,無道望着天空,嘴角突然一咧,倒抽一口涼氣。
他伸手往腰上揉了揉,回想起這一夜的瘋狂,還有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的雨菲的呻吟聲,不由得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唉……”
無道長嘆一聲,喃喃自語道:“這個女人吶!一旦瘋狂起來,簡直就是要人命的節奏。不過幸虧有麻子給的那瓶藥,否則現在下不來牀的人,指不定就是我了。”
說着更是用上了雙手,在腰上認認真真地揉了起來。
片刻後,無道擡頭遠眺,藉着日出的微光,望向遠處一座巍峨高聳,直入青雲的巨大山峰。
那便是凌雲峰了,正道三大派之一,凌雲閣最核心所在。
無道面色沉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很快,只見他用黑袍後面的帽子蓋住了腦袋,身上黑氣一卷,瞬間消失在了原地,蹤影全無。
……
一間密室內,兩道身影一坐一立。
坐在椅子上這人脣方口正,額闊頂平,皮肉天倉飽滿,正是凌雲閣雲辛長老。
站着的男子相貌英俊,赫然是凌雲閣的大弟子云山。
然而不知怎麼了,此時的雲山,正一臉凝重之色,像是有很複雜的心事急待解決,或者遇到了什麼非常棘手的事情,卻又不知如何處理。
“師父!”雲山喊道,滿臉急切,欲言又止。
“着什麼急?”雲辛長老面色一沉,冷冷道:“早都跟你說過多少次,遇
事不決,首先要冷靜,切莫心浮氣躁,辦法總會是有的。可你看看自己,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將來如何能成大事?另外等我老去的那一天,又豈敢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給你?”
雲山頭一低,恭聲說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知錯了,可是……”
“別可是了。”雲辛長老勃然大怒,喝道:“不就是一個背叛了正道的臭小子嘛!看把你嚇得。我就算他資質逆天,道行精進與日俱增,可這不過才十年時間而已,他還能天下無敵了不成?”
“那倒沒有。”雲山搖了搖頭。“只要墮仙劍在手,徒兒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雲辛長老面露鄙夷之色,嗤笑道:“居然還有臉在我面前說什麼立於不敗之地?墮仙劍難道沒給你嗎?可你還不是帶了一身傷回來?難不成僥倖沒死這就是你口中的‘立於不敗之地’?”
雲山臉上肌肉一抽,正要解釋,卻聽見雲辛長老一字一頓,說道:“無、能!”
密室中,空氣彷彿突然凝固,氣氛更是一下子沉入低谷,壓得雲山呼吸都有點困難了。
“師父,徒兒……”
“有話就說,有屁出去放,別跟我磨磨唧唧。”
雲山縮在袖中的雙手用力握拳,口中低聲道:“師父!這並非代表徒兒無能,要不是雲妙那個臭女人突然出現,硬是插手我與那人的決鬥,徒兒當時肯定能擊敗那人,甚至將那人斬殺當場,也不無可能的。”
話音剛落,雲山渾身一震,額頭忽地冒出一層冷汗。
“砰!”
只聽一聲悶響,什麼東西應聲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密室的牆壁上,然後又砸向地面。
與此同時,雲辛長老橫眉怒目,惡狠狠道:“下次再敢對她出言不敬,小心我一掌拍死你。”
“徒兒知錯!”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
循聲望去,只見雲山趴在密室一角,一時間好像還起不來的樣子,而原來剛纔飛出去撞上牆壁的,正是他。
雲辛長老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一掌力道太大了,不由得問道:“你沒事吧?”
“沒……”
雲山話音未落,“噗”的一聲,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雲辛長老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起身,一閃便已出現在雲山身旁。
他伸手搭上雲山的手腕,略一查探,心中一驚,脫口道:“你怎麼會傷得如此重?”
沒有回答,雲山臉色蒼白,氣息孱弱,儼然一副重傷的樣子。
雲辛長老見此,二話不說,急忙伸手按在雲山胸口,運氣替雲山療傷。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過去,雲辛長老方纔停下運氣,緩緩收回手,並長長出了一口氣。
“多謝師父!”雲山稱謝道,從地上坐起。
此時的他,臉上雖然恢復了不少血色,但是仍然精神不振,看來沒有一段時間的靜心療養,是很難康復如初了。
雲辛長老暗暗點頭,口中說道:“別說什麼謝了,要不是爲師一時衝動,你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雲山搖頭道:“這不能怪師父,都是徒兒胡言,咎由自取的。”
“唉!”
雲辛長老
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山兒,你也清楚,爲師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有兩個,其中之一就是得到雲妙。爲了她,爲師甚至這麼多年都未娶妻。雖然在外面也養了不少女人,但卻很少去碰,更爲了不讓雲妙察覺,還煞費苦心地給那些女人安排了種種合理的身份,以此掩人耳目。可你倒好,一開口就罵雲妙,爲師能不生氣嗎?”
“徒兒理解。”雲山低頭道。“可是師父,您大費周章之舉,雖然瞞過了無數人,但是真的也瞞過了雲妙長老嗎?”
雲辛長老一愣,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雲山沉吟了一下,說道:“佟福客棧的事情,想必師父您已經知道了,而既然一個魔道妖孽都能找出師父您暗中養的女人,雲妙長老又豈會沒辦法查到呢?”
雲辛長老聞此,聳然一驚,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說,雲妙她其實早就已經……”
雲山不知可否,轉而說道:“師父!徒兒一直想不明白,您爲何非在雲妙長老身上浪費時間?”
雲辛長老尚未給出回答,雲山繼續說道:“徒兒承認,雲妙長老的容貌確實好看,身材也很性感,氣質更是出塵,彷彿自帶一股仙氣。可是師父您在三座城中養的那七個女人,哪個不是風情萬種,嫵媚動人,氣質出衆。如此您爲何放着一整片森林不去,非守着一個老樹呢?反正不都是女人,胸前兩座山,上下兩張嘴嘛!”
“你……”雲辛長老聞言,頓時氣急,罵道:“你懂個屁!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真的一掌拍死你。”
雲山立刻閉嘴,不敢再多言。
然只聽雲辛長老說道:“我的兩個願望,一是完全掌控凌雲閣,讓‘雲’改成‘孫’,二是得到雲妙,以雪當年之恥。而你要知道,掌控了凌雲閣並不代表就能得到雲妙,但是得到雲妙之後,便可輕而易舉掌控整個凌雲閣。這其中的道理,你懂是不懂?”
雲山聽聞這話,不僅恍然大悟,還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口中稱是,連連點頭。
雲辛長老嘴角一勾,滿臉陰險、狡詐的味道,冷笑着說:“所以我讓你接近雲蓉那丫頭,便是同樣的道理,只要姓雲的幾個女人都臣服在我們師徒兩人的胯下,還用擔心凌雲閣不被我們踩在腳下嗎?”
“師父英明。”雲山怕着馬屁,欲言又止道:“不過……”
雲辛長老不耐煩道:“不過什麼?你我師徒二人,有話但說無妨。”
頓了頓,雲山疑惑問道:“徒兒明明喜歡的是雲柔師妹,可師父您爲何偏偏叫我只對雲蓉師妹好?”
雲辛長老頭一撇,霍然起身,斬釘截鐵道:“這點你不需要知道,只管趁着雲蓉那丫頭對你有心,儘快把她拿下,最好是能直接將‘生米煮成熟飯’,那樣事情就算板上釘釘了。”
雲山不接話,眉頭情不自禁皺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同樣的問題了,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樣,就是讓他既不要管,也不要問。
雲山明白,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隱情,站在他眼前這位師父清楚,但不知爲何,始終都不願意直言相告。
便在這時,雲辛長老忽又開口,問道:“山兒,除了我剛剛這一掌,你身上的傷,都是那個臭小子打得嗎?”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