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炷香功夫,石頭和古千帆方纔從茶室中走出,兩人相視一笑,都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苦澀味道。
而在廊道盡頭,雨菲一個人坐在臺階上,雙手託着腮幫,也不知在想着什麼。
然當她察覺到身後的響聲,扭頭一看,頓時嚇得一個縱身站了起來,似是意識到這樣的反應太過激烈,定了定神後,便徑直朝石頭二人走去。
無需東方夫人吩咐什麼,亦或許早就有過吩咐,雨菲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就轉身走在前面帶路。
石頭與古千帆各安心事,所以壓根沒去想他倆要被帶去哪裡,只是默默的跟在雨菲後面。
風雅閣共有七層樓,雨菲帶着石頭和古千帆一路下到了五樓,便沒再繼續往下。
她轉過身,欲言又止,神色有些許的不自然。
石頭很快捕捉到了雨菲的異樣神情,心中不解,問道:“菲兒姐姐,你這是怎麼了?還有我們不是應該下去的嗎?”
雨菲雙手揉捏着衣角,清純白皙的俏麗臉蛋上忽地爬上一抹紅暈,羞澀道:“我們家夫人留二位公子在此休息一晚,房間都已經安排好了,我這就帶二位公子過去。”
話音剛落,雨菲就一個轉身往前跑,儘管石頭“哎”“哎”叫了好幾聲,她也像是完全沒聽見似的,一路快跑到了這一層樓的最盡頭,然後推開那相鄰兩個房間的房門。
石頭見此,心中猜到了些東西,他撇頭望向古千帆,問道:“這可怎麼辦?”
古千帆沉吟一下,說道:“要不我們這就離開。”
石頭苦笑道:“你覺得我們能這麼快走得了嗎?”
古千帆想了想,搖頭不語。
“唉!”石頭長嘆一口氣,幽幽道:“這都叫個什麼事,男人逛青樓逛到你我這種份上,也是古今第一回了。”
“唉!”古千帆亦做一聲長嘆,陰陽怪氣道:“你們不是親密的很嘛!還姐姐來,小弟弟去的,就差在前面加上‘幹’的動作了,沒想到最後姐姐居然算計起弟弟來,但要是隻算計你一個人也就罷了,畢竟你倆關係不清不楚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也無話可說,可這會兒把我牽扯進來,算怎麼回事嗎?”
石頭雙目兇光畢露,狠狠道:“誰跟誰關係不清不楚了?我和她也是第一次見面好吧!再說了,來這裡是誰的主意,我嗎?還不是你!”
古千帆撇過頭,滿臉鄙夷,說道:“切!還第一次見面呢!第一次見面就左一個好弟弟,右一個小弟弟?你以爲我不知道什麼是‘弟弟’啊?還有我就是來這裡找個人,沒成想會被你拖進這麼大個圈套。”
石頭重重打了個鼻息,顯然有些怒了,沒好氣道:“上次我來的時候還處於失明狀態,這不就是第一次見面嘛!至於誰牽扯誰,你怎麼知道沒有我,你就不會掉進來。”
古千帆聞言,霍然轉身,緊盯着石頭。
石頭沒料到古千帆會有這麼大反應,驚了一下,問道:“幹什麼?”
古千帆目光犀利,言語卻極輕,低聲道:“這個套子會不會
不是針對你我佈置的。”
“你個大傻子,都被套住了,還以爲是在做夢……”石頭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雙目瞳孔猛地睜大,轉而說道:“你的意思是,她真正想要的其實不是你我的幫助,而是我們身後的太清門?”
古千帆點了點頭,沉聲道:“不然呢!如果僅憑你我二人之力,於她的計劃而言,無足輕重。”
石頭恍然大悟,微低下頭,陷入沉思中。
正在這時,一聲輕喚響起。
“石公子!”
石頭一驚,擡頭看向廊道盡頭的雨菲,再看向古千帆,說道:“反正事已至此,要不我們順其自然吧!”
古千帆心中瞭然,眉頭一皺,問道:“你是認真的?這要是再陷進去,可就真的沒法抽身了。”
石頭一點頭,鄭重道:“你以爲我什麼都不做,就能袖手旁觀嗎?眼睛都是人家給的,想躲也躲不掉,所以全當是收點利息了,總不能太便宜了那個寡婦吧!”
古千帆沉吟片刻,正色道:“好!我可以不攔你,但我只給你一個時辰,完事必須回客棧,否則沒法跟兩位師妹解釋。”
石頭笑眯眯道:“一個時辰夠了。”
古千帆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忙說道:“石師弟,這事該不會找我們收錢吧?吶!我可事先把話說明,萬一找你收錢,可不准問我借,我不給的啊!”
石頭勃然大怒,吼道:“你丫的還是掌門弟子嗎?真他孃的想替掌門真人清理門戶。”
古千帆臉上肌肉直抽抽,不敢多言,也不敢多待,便朝雨菲所在方向撒腿跑去,然後順其所指,直接衝入房間,並將房門關上了。
石頭只覺得好氣又好笑,深吸幾口氣,將那股怒火壓下,然後興高采烈地跑向雨菲。
他先看了眼古千帆剛剛進去的那間房,再看了眼自己身旁敞開門的奢華房間,接着將目光轉向雨菲,笑問道:“菲兒姐姐,我們進屋吧!”
“啊!”雨菲驚呼一聲,臉上紅暈越發鮮豔,且快速向脖頸蔓延。
石頭會心一笑,心中已然樂開了花,伸手一把抓住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聲道:“菲兒姐姐,我們就進屋說說話,一個時辰我就走了,不在這過夜的。”
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將雨菲拉進房間,並用腳一勾,將房門給關上了。
現在碩大的房間內,就只有石頭和雨菲兩個人。
雨菲任由雙手被握住也不掙脫,緩緩擡起頭,眨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石頭。
她的心跳在加速,像是有一頭小鹿在心房裡面四處亂撞,她輕啓紅脣,欲說還休。
石頭最受不了這種純情了,在雨菲身上,他彷彿看到了白雪的影子,像雪一樣的純淨無暇,像水一樣的清澈透明。
他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升溫了,殊不知這是他自己的體溫在升高。
雨菲的耳根、脖頸、臉頰全都緋紅一片,好似輕輕一捏,就能滴出血來。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方纔坐在樓道里的臺階上發呆時,想的也是下面將要面對的事情。
早在石頭與古千帆到來之前,她就得到了夫人的命令,她反抗不了,也不會去反抗,這一切,本就是她存在的價值之一。
只是這一刻她在想,不知道隔壁房間裡此時在發生什麼,“她”也如她現在一般無措嗎?
古千帆匆匆進屋後關好房門,正準備好好思考一下先前與東方夫人的那番密談,一席話雖然不長,但事關重大,不得不認真想一想,衡量一下利害關係。
可他剛一轉過身,就看見一個身着月白色齊胸襦裙的女子躺在牀上,雖然因爲角度問題看不清女子的臉,但那順着臉頰滑落的淚痕,卻清晰映入他的眼簾。
古千帆大驚失色,他一心要來這風雅閣,絕非是爲了尋求男女之歡,而是要來見一個人,他此前在來時路上與石頭說的,都是真的。
然而這時候在他面前的牀上躺着一名女子,只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躺在牀上的襦裙女子看也沒看進屋的人是誰,唯有無聲哽咽,淚水流淌更急了幾分。
突然,古千帆的胸口像是被重錘擊打了一下,劇烈疼痛,他懷着忐忑的心情,慢慢走向牀邊。
他要看看眼前的女子是誰,爲何會讓他心痛。
而當他看清那張滿是淚痕的清秀臉龐,心就更痛了,停止跳躍,無法呼吸。
古千帆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方纔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道:“是你?真的是你?”
躺在牀上的女子不是別人,赫然是他此次來風雅閣想要尋找的人,他三年前遇見了她,一見傾心。
襦裙女子聞聲,嬌軀很不尋常地顫抖了一下,她轉過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英俊男子,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下一刻,她的淚水如江河決堤,洶涌而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隔壁房間發生的一切,石頭和雨菲自然都不清楚,別看只是一牆之隔,但這牆壁不知做了何種處理,隔音效果極佳。
現如今,石頭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雨菲。
他也不說話,就只是一直盯着看,看的雨菲既羞澀又莫名。
終於還是雨菲先忍不住,開口問道:“石公子,你能不能別這樣一直盯着奴家?”
石頭對此恍若未聞,毫無徵兆地張開雙臂,一把將雨菲攬入懷中,然而他口中唸叨的,居然是“白雪”兩個字。
雨菲身體瞬間僵硬,不知所措,她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無論她願意與否,這一切都是她的命,逃不掉的劫。
可當聽見抱住她的男人口中呼喚着別人的名字,而不是她,心口驟然劇痛。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體會這種痛,如萬蟻噬骨,痛到撕心裂肺,而殘忍的是,這種痛偏偏不會讓人死亡。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房門四分五裂。
石頭猛然驚醒,嚇了一大跳,待看見門外站着的林夕與穆婉兒後,肝膽俱裂。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