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莫聲谷應該追究陳友諒暗算自己的責任,不過當時獨孤無名暗中示意他,讓他把陳友諒交給自己。莫聲谷承了獨孤無名這麼大的人情,自然不再管陳友諒。
而且他也多少知道獨孤無名的行事風格,斷然不會因爲陳友諒是丐幫的八袋長老,就格外寬恕。不見比丐幫聲勢更大的峨嵋派掌門滅絕師太的遭遇嗎,好好的鎮派神劍倚天劍,都被獨孤無名以鬥劍爲名奪走了。
此時獨孤無名轉身來到陳友諒身前,道:“陳長老怎麼這麼不知死?在靈蛇島上我念在你也積極參與反元之事,已經放了一馬,怎麼今日還是落在我手裡來了?”
陳友諒此前一直在想方設法如何逃脫,此時聽到獨孤無名說的理由,不禁雙眼一亮,一臉愧疚道:“前輩有所不知,晚輩這幾年一直積極遊說各門各派加入反元義軍的行列,那些小門小派還算不錯,說到蒙元暴.政,俱都義憤填膺,踊躍參與反元義軍。即便有一部分因爲拖家帶口,怕受連累的,不能加入義軍的,也都慷慨解囊,或提供各種糧食、器械等等物資支援,或提供各種蒙元信息給我們。只不曾想那些所謂的名門大派,個個說得冠冕堂皇,一副慷慨就義的英雄嘴臉,臨到了,卻都左右推搪,以各種藉口推三阻四。”
“人家家大業大,確實顧慮繁多,有所顧忌,也是在所難免。”獨孤無名順着陳友諒的話語道。
陳友諒似乎覺得獨孤無名語氣和神態都有所鬆動,心中一定,一副認同的神態道:“哎……晚輩也不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也知道他們名門大派的顧慮。但眼下蒙元殘暴,民不聊生,他們生受世人尊崇。武林中人以他們爲尊,平民百姓中那些好武之人,也無不以入他們的門牆爲耀,如今如此境況,他們卻不爲民請命,實在是……哎……”
獨孤無名也想聽聽這陳友諒還有什麼可辯駁,便繼續順着他的話語說道:“你這麼說也說得過去,少林寺世世代代享受萬民香火,香火之鼎盛,獨步於武林,如今民生潦倒,正是他們爲民請命之時,只可惜……”
陳友諒聽到獨孤無名這麼說,雙眼冒光,一閃而逝,一副激動的樣子,道:“前輩之言,實在是再有理也不過了。晚輩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只可惜他們俱都選擇了明哲保身。晚輩心中實在是氣不過,今日機緣巧合,見到武當派的莫七俠和宋青書,鬼迷心竅,便想出了這麼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計謀,妄想以此能讓武當派妥協,加入反元義軍。武當派近百年來,與少林派並駕齊驅,武當張真人,更是當今武林神話……當然,前輩比之張真人,也是不遑多讓。”
獨孤無名嘴角上揚,似乎表示,你小子眼光還不算太差嘛。
陳友諒像是提到了提示一般,又說了許多恭維獨孤無名的話語,什麼“前輩以弱冠之齡(模樣太年輕了),有如此神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又如“前輩風神俊逸,哪裡是張三丰那個外號‘張邋遢’可與之相提並論的啊”之類的。
直到獨孤無名自己都受不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擺手示意對方,陳友諒才擦了擦嘴角的唾沫,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嗯,獨孤無名在他恭維自己的時候,把他的穴道解開了。
獨孤無名對於陳友諒的無恥也算有所瞭解了,你說我是“弱冠之齡”,那爲什麼又叫我“前輩”?
你陳友諒是元仁宗延佑七年,即公元1320年出生,現在是元順帝至正十七年,即公元1357年。你已經三十七八歲了,再怎麼說也不能稱呼“弱冠之齡”的我爲“前輩”了吧。
稱呼我爲“前輩”倒沒錯,畢竟我比你大了十幾歲,但你拍馬屁歸拍馬屁,沒必要拍得這麼露骨嘛,還“弱冠之齡”,後面的“風神俊逸”就很好嘛。
不理獨孤無名心中如何吐槽,陳友諒大概也以爲這位高人已經差不多被他說服了。心中在思量如何脫身之計。
獨孤無名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荒郊野嶺?”
陳友諒是知道獨孤無名的大名的,自家的師父成昆,就害在對方手裡,他能不知道嗎。也知道此人不僅單打獨鬥,幾乎無敵於天下,就是別人羣起而攻之,此人多半也毫不畏懼了。不見武當派的鎮派絕學「真武七截陣」也奈何不了對方嗎?而且對方的武功已經超神入化,十二柄神兵利器在空中飛舞殺敵,如何不讓人生起對方是神仙中人的錯覺,即便最後獨孤無名說了是利用「擒龍控鶴功」的原理來使用的,但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讓人生不起對抗的心思。
但陳友諒畢竟不是普通人,要不然歷史上最後也不會做到皇帝了,雖然短暫,只有三年就掛了。
陳友諒心中思量,觀此人行事,雖然不拘一格、亦正亦邪,但到底還算是講究江湖規矩的人。自己再怎麼說,也是丐幫的八袋長老,而且還是反元義軍之人,雖然和對方的徒弟張無忌的明教義軍不是一路的,但大環境來說,都是義軍嘛。
此時身處荒郊野嶺,他要殺自己,再棄屍荒野,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至於武當派的莫聲谷和宋青書,他們當然不會往外說了,畢竟自己暗算了武當派的人。
但如果自己將對方騙到丐幫的地盤上,即便不奢望丐幫衆人可以阻攔對方,但起碼能讓對方投鼠忌器,不至於當衆害了自己。
說了很多,在陳友諒心中不過一剎那的念頭而已,可見其人心智高深若此。心中計議已定,陳友諒恭敬道:“前輩,實不相瞞,晚輩本來是要參加我丐幫的一個幫會會議,商議一些反元義軍的事務。只不過早些時候外出之時,偶遇武當派宋少俠,我本想上前打招呼,但見他神色慌張,並沒有看向我這邊,一會之後,又見有人在身後追他。一時間我也沒看清那人是武當莫七俠,便也追上去想一探究竟,畢竟丐幫、武當派,同屬江湖正道。”
獨孤無名“呵呵”兩聲,這個時候來說同屬江湖正道了,早幹嘛去了。說道:“你的意思是,附近你們丐幫有會議咯?”
陳友諒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答道:“正是。”
“既有反元會議,那你也不要耽擱了,快去吧。”
陳友諒心中一顫,莫不是這‘小子’就這麼放了自己?
獨孤無名說你想多了,只聽到接着道:“你前面帶路吧,我倒要看看,你說的究竟是對是錯。”
獨孤無名這麼說,倒真實了不少。雖然沒有擺脫對方,不過也和陳友諒心中的計較差不多,當下恭恭敬敬的,帶着獨孤無名來到他們丐幫聚會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