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生替死(1)

“班長,快看這個!那個老大被處決了。”坐在一班學習室裡的我正是若有所思,就被突然進門的一個上等兵打斷了思路。轉過身一看,他竟然拿來一份剛剛收到的報紙。

我接過來仔細一看,在這份遼瀋日報的封面頭條上,有一張正被兩個武警押送向刑場的特寫照片。這個人一看面孔就非常熟悉——這是黑幫老大劉莽。

這一條新聞倒是激起了我的興趣,仔細看了看,原來就在三天前,市法院二審判處該犯爲死刑,駁回所有上訴。不過這件在我心裡也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從被捕到現在,已經快三年時間了,這件事情早該這樣結束了。不過這報紙上的第二條消息卻是我一直關注的,這是兩名副市級幹部被撤職逮捕等候審判的通報和現場照片,最後是通報公安局518案組收受賄賂和內部猥褻事件被徹底昭雪,其中重案組組長李國寶警官被授予公安部“人民英雄”稱號勳章,並代表市公安局接受記者採訪……

看到這裡我心中一片開朗,好像多年來的什麼包袱被瞬間釋然了!

“不錯,不錯,小夥子有發展!”我安耐住心中的激動,又一邊端詳這報紙一邊口頭表揚這個“會來點事兒”的上等兵。不過想着想着,念頭突然一轉,黑起臉問道:“你的作戰報告寫完了嗎?”

一邊問着小兵,我又一邊翻起了報紙的第二頁,這裡有一條新聞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上面寫的是關於南方蜀川地區的一次軍警聯合剿匪行動的報導,看這上面的彩色圖片,我們武警出動的規模應該至少是一個機動支隊,所以從報紙上來看怎麼說也應該是一個大新聞。而這次行的主要目標是一個隱藏在山洞裡小型機械廠。上面說在大隊人馬的圍剿下,共查獲了兩處地下造槍廠,繳獲自制長短槍支百餘支……而看到這裡,我心中的突然產生一種疑問:這個地下造槍廠與劉莽幫派有沒有關聯呢?

作戰報告是特勤中隊每一次每一次任務後,都應該完成的小總結,所以這就是我回到反恐大隊我召開班務會中佈置的第一項任務。首先我以身作則,寫了一篇15張稿紙的作戰報告,然後拍在桌子上命令全班戰士不得低於我這個標準。以我個人來看,那一晚的戰鬥後確實有很多地方需要研究、總結和討論,讓他們寫15篇稿紙過一過腦子並不過分。

而現在眼前這個上等兵對我的質問卻吞吞吐吐:“寫了,可是還未寫完……”

我定定的看着他不說話。

在我嚴厲的目光下,上等兵手指顫抖了片刻接着說:“我以大隊長開會說這是秘密任務,不允許向中隊之外的人透露所以就……”

“解釋就是掩飾!”我打斷他說:“這都是理由,不管這次任務的機密性質有多高,我們作戰總結的程序是不能變的。大不了最後就都鎖在機要科的保密室裡,你也不能不寫!”說着我就把報紙扔回了他的懷裡,“啥也不用多說了,晚上熄燈之前把16篇稿紙的作戰報告交給我。熄燈之後,自己找我來做五千個俯臥撐。”

“是!”上等兵自認倒黴,朝我敬了個軍禮之後轉身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又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壞笑。

可是這個上等兵剛剛離開沒過多久,我思緒就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陣憂愁。因爲我再次想起了那個人,就是我在這次任務中看到被關進安全局的廂貨車那個女孩。我一直在回憶那一晚看到她時候的模樣,和她望着時熟悉而又無奈的表情——沒錯,他就是瑪格蓮•李玲!

這件事讓我這幾天以來一直心旌搖曳,本來我和李玲關係稱不上是情侶,但是如果她真的是一個西方間諜,那麼我的處境也是危險的。別看表面上我是一直持有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態度,可是越想這件事情就越是覺得那裡不對勁……

“嶽翔,值班室有你的電話。”就在此時,有人敲門進了屋,是值班室的網管員,“快去吧,是總隊政治部打來的電話,好像是關於你提幹的事項。”

“是嗎?這麼快!”我心中稍有驚喜,立馬就起身去了中隊值班室。

來到勤務值班室後,一拿起電話就聽見對方的聲音很溫和:“嶽翔同志你好,我是政治部的幹事李廣。我正式通知你,關於你的提幹申請已經通過了!現在我們把你向指揮學院做推薦,不過在此之前有兩位首長想見見你。我已經派車去你們反恐大隊了,現在就做好準備過來。還有,帶上你的述職報告啊。”

“嗯……好的,首長!不過,我穿什麼服裝去呢?……喂?”想不到這位李幹事沒等我多說幾句就撂了電話。可能是對面還有別的要忙,所以我就沒多想。

撂下電話之後就直接回班裡去找一身夏常服換上,而就在此時,營樓外傳來一聲車笛作響,走到窗前一看,一輛掛着總隊後勤部牌照的麪包車已經停在了特勤中隊的營樓下。

倉促地上了麪包車,我發現車裡坐着5個人,其中兩面向中年的男人沒有穿着軍裝,他們倆就在我的後座不言不語。而坐我旁邊的另兩一個軍官竟然是一對解放軍上尉!

而讓我頗感不解的是,車子剛一駛反恐大隊的大門就朝向更偏遠的南部山區狂奔。這個方向正好是與總隊機關相反的方向。我問司機爲什麼朝着這個方向走,他竟不搭理我,白了我一眼之後竟然在車裡點上了煙。

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那股嗆人煙味飄到後座來的之後,我就感覺渾身不自在,頭腦開始眩暈。

“你們是不是在玩我?”我突然反應了過來,剛想跳車逃跑,而突然間自己的兩支胳膊已經別後麪人控制住了,與此同時坐在我旁邊的兩名解放軍軍官也突然朝我撲了上了,我竭盡全力一腳蹬開了一個人,又突然感覺自己脖子上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然後整個身子都不受大腦控制了,視線裡也慢慢變得模糊,沒過幾十秒就不自覺地在車裡睡了過去。

在我暈厥的這一陣子,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夢見自己與一個女孩迎着海風漫步在一起,轉頭一看,那是已經懷孕的瑪格蓮李玲。這時她正是微笑着牽着我的手漫步在海邊的金黃色沙灘上。這個地方放眼望去風景宜人、海水碧綠。打眼一看像是歐洲的某個國家,又好像美國的西海岸。我們就一直微笑着不說話,來到了一片草地圍繞的莊園別墅,而那棟別墅的門前停滿了的各色別緻的跑車。李玲就繼續牽着我的手向那個莊園走去,不過我卻不經意地發現,她看我的笑容竟越發詭異。而就在此時,後面的海浪聲此起彼伏、異常震耳,模模糊糊的意識裡我好像聽見了成千上萬人的哭嚎聲。我猛一轉身,竟看見身後的大海變成了茫茫一片的血紅色!仔細一看,被海浪一起推上岸邊的還有數不盡的祖國同胞的屍體……

我被嚇了一大跳!立馬從夢境中掙扎出來,但想要立馬睜開眼睛卻怎麼也做不到。只感覺自己好像被捆在一個椅子的上面,同時還能感覺到有一個人正坐在我的對面。

“親愛的孩子,把你多年以來的心聲告訴我好嗎?我能幫你解開你心裡的魔咒!”雖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孔,如同一個滄桑的老人,又儼然父親一般親切,“我知道,有你一直以來,心中一直蒙受這痛苦。告訴我,告訴我!你究竟因爲什麼背叛了你的祖國?——藏在你心裡的秘密又是什麼?”

此時此刻我的腦子明明清醒的,可是感覺睡着了一樣的渾渾噩噩,好像自己一直處在昏迷的邊緣卻又一直睡不着。

“我……我很想……”而在身前這個人的反覆追問下,我差點就要敞開心扉說出我心中的苦悶,但是在這一瞬間又被我警覺意識控制住了。

“孩子,沒關係的,只要你告訴我,我就可以幫你脫離苦海!讓你永遠走出那片藏在心裡的黑暗世界。只要你把一切都說告訴我!——孩子,快點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突再次回憶起這個人剛纔說的那番話,我才立馬清醒了起來,可是模糊的視線裡卻什麼都看不見。

“好吧,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也救不了你了……”那個溫柔的聲音就漸漸消失了。

隨後我被一股強大的電流突然電醒,猛一睜開眼睛又發現自己此時此刻正被人綁在一個凳子上。

我就勉強睜開眼睛仔細看了一眼周圍,這裡是一大概60平米的密閉空間,室內沒有一扇的窗戶,僅僅有一個通風口而已,可是整個室內感覺陰氣沉沉的,好像停屍房一樣陰森。而此時此刻我座位的周圍不遠,正有幾個好像戴着口罩的人盯着我看。可是非常奇怪,我此時的視力根本看不清楚這幾個人的面容。

突然其中一個人走了上來給我的胳膊直接紮了一針。然後渾身一陣刺痛,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開始燒了起來……

“臥槽,這是什麼?”

我覺得特別難受,可是對面桌子後坐着一個男人,他根本就不接茬,“我自我介紹一下,現在我負責對你進行審問,所以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錄音,並且成爲你上軍事法庭的證據!——不過咱們也別外道,你是士官,我是軍官,你就叫我吳上尉吧。”

“吳上尉你好……”我強忍着身上的難受勁兒說:“我到底犯了什麼錯?你們不應該這樣幫着我!”

吳上尉只是冷笑了一聲,“待會兒我們都會知道的。”

“你這個叛徒!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真爲的首長和家人們感到恥辱!”身前的幾個人退去後,才把這張桌子徹底的讓出來,我終於看到桌子後面正坐着兩個中年男人,一個在問我話,而另一個好像子在漫無經心的看着報紙?

由於我的此時的身體正被捆綁着動不了,所以就只能儘量睜開眼睛望着前方,“你們屬於什麼組織?爲什麼把我綁在這裡?”

“有人舉報你觸犯了保密條令。”對面的吳上尉沒有直接回答我,相反又翻開了自己手裡的一沓記事本,一邊指着我說:“你最好給我放老實一點,不然,我們會給你準備了軍事法庭的優先審判處決權!——2007年5月18日,你在哪裡?當時在做什麼?”

我被問得一頭霧水,反問道:“2007年5月18日?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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