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我就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劉靖宇,“班副,你有什麼事兒要說嗎?”
“沒有。”劉靖宇從開始到現在就是一直木着臉吃烤串,就好像從來都沒有融入我們這堆兒人羣似的。不過這時他又看了我一眼,想着想着就放下手裡的烤串改口說:“等一下,剛纔班長說到這個戰後總結,我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們還記不記得,在最後攻克那個大盤嶺峰線上的陣地時,是誰救了你們三個?”說着,劉靖宇就點名式的看了一眼我、宋潘潘和當時的**手吳浩。
“啊?”我被他這樣一指,就直接呆住了。
劉靖宇就不看我們哥仨的表情,繼續說:“什麼也別多說了,我看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你們三個就每人給我辦一箱單兵自熱食品吧——必須都是牛肉拌飯啊。不多,也就幾百塊錢,對於你們這些士官羣體而言應該不算什麼吧?”
我就呆坐了好幾秒,這才反應過來:“啊!對對對,班副的這些要求確實不算什麼,必須辦!必須辦啊!”我就勉強憋着樂又對宋潘潘他哥倆卡巴卡巴眼睛。
戰士們想笑,但是由於地點的特殊性就極力控制住分貝。我就低頭看了看錶,馬上快到十點了,擡頭就吆喝着大家:“好了好了,大夥都的小點聲!給你們最後10分鐘時間結束戰鬥,完了收拾收拾趕緊回屋睡覺!”
從下一週開始,我們特勤中隊就回到了正常的訓練和生活時期。而其中禹大勇最爲活躍,當了班長的他,就帶領的三班戰士生龍活虎地進行着各項障礙和射擊訓練。
不過就在這些日子裡,我卻很少在訓練場上看見歐陽擎天的身影,不過每當休息的時候,又總是能看見歐陽擎天一個人在走廊的磁卡機前面掛電話,直到有一天,我好奇地走過去,就聽見他一直安慰着電話另一頭的人說:“好了,沒事了,你別哭。我不是在這裡嘛!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行,我答應你!……”
我剛想走過去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只是笑着擺了擺手,又指了一下電話的話筒,意思是正在哄自己家的“寶寶”呢。
這一天我就心裡略有焦慮地回到班裡,正巧,那個一臉不陰不陽的通訊員又找上了我說:“寒隊長讓我告訴你,讓你準備一下,一班的副班長要由別人來接替了。”
“什麼?”我一聽這話就感覺如雷貫耳,好像自己聽錯了一樣。
“你……說什麼?”我就不敢確認的又問了一遍。
“你的副班長劉靖宇要出遠門了。”
原來劉靖宇被選派去參加一次解放軍總參組織的狙擊手培訓,而這次培的週期可能在半年以上。
一切來的都是那麼突然,一封來自廣州某軍事基地的通知書就下發到了反恐大隊。寒隊長和指導員張羅着給劉靖宇辦小型的歡送會,炊事班裡熱氣騰騰地燉着劉靖宇愛吃的蘿蔔燉牛肉,還有司務長,也在給他計算着退夥和來回路費的錢。下午,大隊就派出了那輛豐田考斯特貴賓車送他去機場。送別時,特勤中隊的很多快要退伍的老兵都掉下了眼淚,一個個的都堵在車門口抱着他唱軍歌,拍照留念。不過在他臨上車之前又把我單獨叫到了一邊,並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也許你會懷疑我的性格不正常,也許你總是把我看成半個小孩子,你還會以爲我總是以一種不正經的宏觀方式和你講幽深,但是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希望你能牢記在心裡!——‘夜鼠’已經盯上你了,也許是因爲你身邊的某個人,也許是因爲你也曾知道或看到過一些機密,總之他們當中的一個代號爲蝴蝶結的人正在試圖接近你!”說到這裡,劉靖宇就轉頭看了看左右,然後說話的聲音漸漸放小:“我們都是在爲了自己的國家而竭力履行着各自的使命,所以我希望嶽翔你將來可以原諒我的這個謊言……所以,我對於這件事也就只能說到這裡……但是我又不想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袍澤戰友被我們共同對手拉下水……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能輕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向任何一個陌生人透露!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些了——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
我先是愣了一下,以爲他又是像以前那樣故意犯神經,但是看他現在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我就沒多想,大大咧咧地錘了他一拳,“你不就是去參加一次培訓嘛,又不是去海外參加什麼局部戰爭,別整的跟生離死別似的好不好?再說了,你命大着呢。”
劉靖宇的臉色就有些談笑風生:“海外任務我好像真的執行過……”
“吹牛吧你就!”大勇就揹着劉靖宇收拾好的背囊走了過來:“你就別在這裡瞎說些沒有用的了,哥幾個還等着你回來給我們上一次別開生面的***教育課呢!”
然後劉靖宇就再也沒有說什麼,不過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在登上面包車的一剎那,竟很是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在場所有人。
我不知道在認識了劉靖宇之前,他到底經歷過了什麼,或者說是曾經在哪個特別的單位工作過,但是我相信,要說找出幾個一生中會與我親如兄弟的戰友的話,劉靖宇肯定算一個!
可是漸漸地,我又感覺到這確實是一次人生訣別,同時心中又猛然生氣了一股莫名的酸楚。可是當我招起手想要讓那輛載着劉靖宇的軍車暫時停下來的時候,那暗紅色的後尾燈已經是沿着反恐大隊的林蔭道漸漸遠去,最後燈光一晃就徹底消失在了大門口的方向。而等哨兵從新關上了電動伸縮門之後,我才漸漸回過神兒來。
劉靖宇剛走的這幾天裡,幾乎每天夜裡都是雷雨不斷,彷彿真是在預示什麼危險的逼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消沉。以前劉靖宇在的時候,我們可能還會在週六週日的時候擠在圖書閱覽室裡搶軍事雜誌看。可是現在,沒有他我卻很少出班宿舍的們,沒事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坐在屋裡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