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下這個臨時陣地之後,我們特勤中隊的多數戰士已經感到周身乏力且冰冷,包括我在內也是頗感被這山上零下40多度的寒溫給凍得受不了。然後簡單打掃了一下戰場,四角又派遣了幾個觀察哨兵之後,幾個班長商量了一下就向指導員申請,以這個“一”字形壕溝爲中心點,攏起幾個篝火來取取暖。
一班的篝火纔剛剛有點火星子,我就一屁股坐在了旁邊並把自己的95步槍背在身後,脫下已經被凍得冰冷的戰術手套,手慢慢張開,伸向這已經開始漸漸炙熱的火苗。啊——真爽!
而好不容易纔溫暖了全身的我,真是想忍不住立馬就倒下去大睡一覺,可是現在這種情形下我這個當班長的又非常明白是堅決不允許任何人打瞌睡的!——我困,很多戰士比我更困!但是任務不結束我們就得挺着!哪怕是在烤火時微微地打個盹都不行!
不過正是內心裡煎熬這個“睡與不睡”的問題時,端着自己***的劉靖宇和禹大勇就吆喝着從遠處的林子裡跑了回來,同時,哥倆手裡還人手提着兩隻剛被打死的野兔子。
篝火的火焰已經漸漸旺盛了起來,我就看着禹大勇和劉靖宇哥倆用匕首簡單扒拉了一下兔子的外皮,然後樹枝再串起來,幾乎是囫圇個兒地就架在了篝火的火苗上方。
平時哥哥我是不怎麼喜歡兔子肉的,可是現在這種環境除了身上僅僅的兩包米飯自熱食品之外,就沒有其他的食物了。然後在大勇的語言策動下哥就試探的吃了兩口,不過這味兒真挺香的!
第一口嚐到了甜頭之後,我就開始搶旁邊劉靖宇的兔子大腿肉吃,然後在摻和上一包自熱食品,這味道可真是難得啊!
不過剛剛猛吃完了幾個烤兔子打了個飽膈之後的我還是有些得隴望蜀,心想在這樣的寒帶山區氣候條件下,僅僅幾包單兵自熱食品已經滿足不了戰士的營養和熱量的需求,如果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話,只要打一隻野豬補一補,就什麼營養問題都能解決了!
大勇不知道我此時的內心反差,就一邊嚼着兔子肉一邊點了點頭說:“嗯,老爺嶺這深山裡確實挺富裕的,隨處都可見野豬的腳印,找個兔子洞都不用走太遠!”
而旁邊坐着的劉靖宇一邊嚼着兔子肉一邊也有所心得地說:“回來的時候,我好想看見一隻狐狸了。”
“不對,那是一隻虎豹!”大勇就糾正說,看來在剛纔戰鬥的過程中他們的上下距離並不算太遠。“我之前上山時已經看見過它留在樹幹上的爪子印了。這裡應該是它的‘地盤’。”
這個道理老兵都應該知道:不管是羣居性還是獨立的,只要食肉類動物就都有一定的領地意識,而那些樹幹上的印記和氣味兒就是它們作爲領地分界線的界碑。
想想還好我們人多勢衆,如果是那麼單個的一兩個人上山的話,那隻觀望的虎豹也就不會在原地駐足了。
剛想到這裡,轉頭一看,不遠處的一個山坡的叢林裡,竟閃動起了隱隱約約的綠光,看樣子應該是兩隻,它們就那麼徘徊在遠處不敢靠近。而我們這邊,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嘮嘮。
“這地方真的不賴啊,居高臨下的“一”字型陣地,還有可以避風的休息地點。如果在這兒部署一個僅僅的加強營,我相信就連一個坦克師都別想衝上來!”吃完了兔子肉之後,我本來還有一點嗜睡的感覺,但是眼睛剛剛閉上沉默一會,就被身邊禹大勇的扯嗓子般的談話聲給擾醒了,“看來小日本當年的陣地戰技術還是挺卓越的,就眼下這個天險,你說那個部隊能打得上來吧?”
“只可惜日落帝國氣數已盡,他們的部隊再怎麼會打仗,也得要接受戰敗的事實!”我本想說點什麼,但是竟被坐在篝火對面的熱手的劉靖宇搶了先,“1945年的老爺嶺山區可是日軍關東要塞上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故名曰:琿春天譴要塞。本來日本鬼子想要在把那個自稱是東方馬奇諾的寧東要塞一直修建延伸到圖們江沿岸,不過他們後來發現,僅憑這片高大羣立的老爺嶺羣山就可以發揮更好的防守作用,所以當時的日軍在這片山區採取了依山位堡的戰略方針。可惜這個日落帝國到了戰爭末期已經無法去支撐龐大戰爭的經費開銷,最後這個日本人自認爲固若金湯的碉堡羣竟成了埋葬他們自己的墳墓。”
聽到了這裡,我就忽然想起了些什麼,“聽說這片老爺嶺山區裡還有一些日本人留下的小型防禦工事和地下要塞直到今天都沒有被找到,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沒錯!”劉靖宇點了點頭說:“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老爺嶺貼近邊境線的最東側,這裡正好是日本關東軍中號稱第一防禦工事的東寧要塞與琿春要塞之間的位置。而且當年日本草擬進攻蘇聯的計劃中,首先就是從這裡發動突襲,然後直撲海參崴。”
“草,這羣王八蛋!”我就回身看了一眼周圍不遠的這些已經有50多年曆史的防禦工事,想笑卻笑不出來。
戰友們好似說說笑笑着纔過去大概十幾分鍾,東方的地平線上就泛起了一絲白光,然後一道橙紅色的亮點緩慢衝出地平線,天空就不知不覺的亮了起來!
等天空徹底方亮之後,我們就情不自禁地爬上這羣山最高處的鋒線上俯視整個大地,眼前和後方十幾公里的世界一覽無餘。前面是縱橫16萬平方公里的天橋溝荒山無人區,而回過頭來,再去看來時的四道溝村方向,那一小片平房區的位置也早已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之中,所以此時此刻僅憑肉眼是根本找不到的。
日出東方的時候,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同時眼下這片美麗無邊的林海又讓我們從內心深處漸漸興奮了起來——這是簡直一種靜止中的震撼,也是一種來自老爺嶺羣山深處的呼喚與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