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2日,估計這應該是北京奧運會在省城奧體中心開展的最後三場之內的球賽了,所以這幾天的備勤任務明顯比前些日子輕鬆了許多,所以今天不用值班的我就被臨時安排到了賽區外武警駐紮場地中的一輛三級通訊網指揮車裡看監控。
“我是總部電視電話會議室,現在開始點名。——北京總隊!”
“北京總隊到!”
“收聽收視效果如何?”
“北京總隊收聽收視效果良好!”
“好的,完畢。——新疆總隊!”
“新疆總隊到!”
“收聽收視效果如何?……”
此時此刻我眼前共有十個實時畫面大屏幕,這其中九個就是分別顯示着奧體中心場館內外的監控畫面,而這個最後的一個此刻被放大顯示的畫面就是通過一顆軍用衛星傳遞過來的遠在北京武警總部電視電話會議的實時景象。
自從北京奧運會開賽之後,武警總部的三級網指揮室幾乎每天上午都要對下轄的這二十多個總隊的三級網會議室和數個機動師以及幾個向我們這樣的奧運賽區指揮中心進行遠程點名。不過這其中讓我覺得有些意外的是,此時此刻畫面裡主持點名的這個戰士竟然是個小上等兵。“呼叫上海總隊!——上海總隊聽到了嗎?”
在這30分鐘裡,我是眼瞅着畫面裡的這個小上等兵流水式地對十餘個總隊的會議室進行了正常的點名,然後直到這個上海總隊的三級網會議室時,對面就沒有人應答了。
然後從三級網系統傳輸過來的實時畫面裡可以看見,此時的上海總隊會議室裡的其中一張桌子前正是坐着幾個大校、上校軍官,看樣子這應該是一次高級幹部部署會議,因爲我還看見了桌子前有一個肩膀上扛着金星的少將正在那裡對照一張地圖講解着什麼……
“上海總隊聽到了嗎?”這時總部的小上等兵就反覆地又問一嘴。
終於,對面鏡頭裡的那個少將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轉身拿起了一個話筒說:“你有事嗎?我這裡開會呢。”
小上等兵一見到是個少將親自回話,就一臉緊張地站起來舉手敬禮說:“沒事了首長!”然後臉龐猛地轉向一邊督促着說:“快,切換下一個單位!”
“奧體中心指揮部!”我正是被剛纔這一尷尬的畫面逗得差點爆笑了出來,可是就在此刻我竟然在眼前這個剛剛轉換單位的公共頻道畫面裡直接看到了我忍俊不禁的面孔——靠!這麼快就點到我這裡。
我就不慌不忙地打開自己手裡的話筒按鈕說:“奧體中心指揮部到!”
“你叫什麼名字?”這時我聽見點名者的嗓音突然變得穩重了起來,擡頭冷不丁一看——我去!此刻的熒屏畫面裡竟然是一個肩膀上看着兩顆金星的武警中將!——這回可算是輪到我緊張了。
立馬的,哥就猛地站起來對着鏡頭舉手敬禮說:“報告首長,我叫嶽翔!”
“好,嶽翔同志!你們的陳文戰副總隊長在不在附近?”
我點頭說:“是的首長,他就在旁邊的另一輛指揮車裡。”
“你去把他叫過來,我要跟他單獨談話。”
“是!”我就再次朝着鏡頭敬了個軍禮,然後以標準的隊列動作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等剛一走出指揮車,哥的心裡就是一陣激動啊——我的天,中將問我的名字了!大中將啊!——等回去後拿這事兒去吹牛一定能嚇倒歐陽擎天他們!
一邊在心裡激動着,我就很快走到了不遠處的另一輛野戰指揮車的側門口。這時車內竟然是一片極爲嚴肅的爭論聲音,聽着好像是在開研討會,又好像是閒暇中的共商國是。總之,我首先就聽見了戴國旭指導員滿是憤恨的指責聲:“這個通報消息大家也都看見了,在奧運會開幕十幾天以來,這兩支航母艦隊一直徘徊東海海口搞什麼反導演習!五年多了,這已經是第十二次了!我看,這分明是在跋扈挑釁和武力試探!——要我說,對付他們就是一個字——打!首先用**部隊把他們的幾個島鏈基地連同艦隊一起給做了!然後再把他們部署在亞洲附近的另外幾個軍事基地給轟個片甲不留!讓他們也知道知道我們中國軍隊的威嚴!”
然後我又聽見了寒隊長的反駁語氣:“老戴同志啊,你也是一個老派的戰略研究者了,有句話叫做傷敵一萬自損八千,如果照你說的這樣做,肯定會付出很大代價!比如說你曾經發表文章從戰略角度解說過的這個沿海經濟主體區。”
“——無所謂!反正我們中國就是一個農業本質國家,大不了沿海城市都不要了,打完這一仗就把工廠全都遷移到川內重新建設基地!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我想他們西方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非常冒險戰略思想,畢竟我們中國還是一個開放才幾十年的發展中國家,所以想要打大仗至少還需要十年的經濟積累。”
“我的意思恰恰是爲了和平!你們可以回想一下中國建國近幾十年中這個所謂的和平年代——其實都是拿教訓式戰爭打出來的,要不怎麼會叫做一些抗擊、反擊自衛戰呢?所以現在情形也是一樣的!……”
這時雖然寒隊長與指導員的說法是罕見的牴牾,但是我又知道這都是屬於對於國家戰略的個人見解,也就是說與兩位主官之間的感情沒有關係。不過從這段旁聽的對話中我又基本可以認定,戴國旭指導員絕對是一個鷹派主義的軍人,而相比之下的寒崛隊長就顯得有些類似於白鴿派的和平思想軍人——這可能與我們常見的一些中隊軍事與政治主官對於戰略思想的定位認知有着截然不同差別。
哥本想是繼續的側耳旁聽幾句,但是再一想到此時此刻正有一箇中將等待着我的傳話時,就不敢再猶豫了。敲了兩聲門之後裡面的對話就戛然而止,然後是陳副總親自的迴應聲:“請進。”
我推開門之後就直接敬禮快速說:“報告副總隊長,三級網指揮車那邊有一箇中將首長找您單獨談話。”
看着陳文戰副總隊長一個人走進了三級網指揮車內並且直接關上了車門之後,我就對車內可能發生的事仔細的猜想了一番,如果是一個將軍與一個大校之間的單獨對話,那肯定就少不了個人前途這一方面——沒錯,陳文戰副總隊長在任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現在也應該考慮進修問題了。回想陳副總的個人資歷也是非常了得的,年輕時是解放軍某空降部隊的特戰連長,然後又是國家第一支反劫機部隊的指揮官、大隊長,然後又是北特學院的一把手!——所以把這些功勳與資歷拿出來一對比,估計也就是在這次奧運安保任務結束之後,陳副總的下一步很可能會被提拔爲下一任的總隊長……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而屆時作爲他的老部下單位,也就是我們這個反恐大隊肯定會在很多方面受到優待!比如說在提幹名額和轉改士官這一方面等等,肯定會多於現在……當然了,我這也是懷揣着一點點關於我個人進步門檻兒和前途的小心思。不過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我的陳副總能夠步步階升,這樣也是給我們這些特戰隊員晚輩做一個最優秀的學習榜樣!
而就我剛剛想到了這裡時,身後指揮車的側門就被推開了,然後就看見陳文戰副總隊長的半露出身子叫着我的名字:“那個嶽翔啊,把你快去的你的寒隊長和指導員一起叫過來!咱們有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