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般傷她定是我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能讓我後悔莫及的事情。
一切的原由,都來自那塊上古的紫玉腰牌——母后用整個家族爲我換來的寶貝。
紫玉腰牌是寶貝,淚傷玉同樣也是,也只有將這兩件寶貝嵌在一起,才能將他們的奧秘破解出來,千般尋找之下,我卻得知這紫玉腰牌竟然在絕殺門的手裡。
絕殺門的勢力不是東離能觸犯的,相信絕殺門同樣會將淚傷玉保護的很好,於是……我將主意打到了在葉城的絕殺門二小姐身上。
那或許是我第一次踏入風塵之地,絲竹聲靡靡音縈繞在裡面,讓人很是反感,她像是誤墜人間的仙子般,俏生生站在臺上,就算氣氛迷亂,但她還像是不染纖塵的百合,傲立在花叢中。
她臉上有笑,卻未達眼底,可就算這笑並非真心、也迷倒了一衆看客,我也一樣。
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她能真心的笑出來,那得是如何的美麗。
一舞傾城,她舞完後便翩然離去,我按照之前的計劃坐在廂房中等她,與方纔不同,再見她時,她以換了一身大紅的裙裝,妖冶的像只妖精,呵,真是兩個極端。
她說話很有度,曖昧着,卻不會越過雷池一步,我那天終是沒有將她帶回去,其實我心裡明白,就算是幾百個十萬兩,也不會打動她的,這次,只是給她個不錯的印象罷了,當然,我也有可能沒有給她留下半點印象。
回到宮裡,腦海中竟然總是迴盪着她的一顰一笑,以及那有着淡淡憂傷的話語。
等待了幾日,我召她入宮,卻沒有去見她,只是讓小阡子盯着,也就是那天,我發現她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她對皇后,對淑妃賢妃表現的都很謙卑,但她骨子裡的傲氣卻是怎麼都掩不住,可她在用膳時,卻不要丫鬟的服侍,對丫鬟們也是客客氣氣的,很彆扭是不是?
跟她在一起的時光過的很快,就算是耀城水災時也沒有覺得多麼難過,那天我親自帶人去剿賊寇,本來是一帆風順,都要收兵的時候,一個匪徒竟然將我所乘的船鑿穿了,還在我左肩
上刺了一劍,一個水花捲過來,將我猝不及防的捲入水裡。
峽谷上滾下大石,將士兵們砸的死的死傷的傷,唯獨我被大水捲走,逃過了這一劫,就在我的意志泯滅時,卻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即使我還在水中,受了重傷。
我能感覺的到,她纖細的手臂是如何堅定擁着他,她身上甜腥的血腥味擁入我的鼻腔,可偏生我就是醒不來,那一刻,我很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竟然要一個女人帶着他在這茫茫大水中堅持着,甚至兩人都從峭壁上掉了下來,不過幸好,杜濂立了一功勞,接住了舞兒,可那時,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杜濂快回去他還活着!快!”
那一刻,說不感動是假的,從小到大,除了母妃,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他。
這是她,給我的第一次感動,第二次,是在其他三國帝君來東離的時候。
那晚的夜很黑,沒有月華星光,宮中大部分宮殿都熄了燈,唯獨盈舞殿秋若舞房間還亮着,我看到這橘黃色燭光、心中竟泛起一絲溫暖,原來這深夜,還有一豆燭光是爲我而亮。
其實我要的不多,除了這江山王位外,最想要的,僅是這深夜仍會爲我亮着的燭光,以及一個在房中準備下晚膳,等我回去的女人。
不爲權勢,沒有其他目的的女人。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有人做到了這一點,可這個人卻是他百般算計的絕殺門二小姐……
一個註定無法跟他走到一起的人……
菜是她自己做的,很精緻,絕對是用上了不少的功夫,饒是我並不挑剔膳食,還是被她的菜給俘虜了胃,原來……她不僅僅是煮茶煮的好。
真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她的每一次展現,都足以令他動容。
我們總是在吵架,冷戰,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應該寵她不是嗎?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更容易的得到淚傷玉的去向,可看到她跟蕭念,跟慕容瑾烈,甚至是跟杜濂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會不舒服,哪怕我一遍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她只是棋子,僅是棋子而已,可就是抑制不住的憤怒。
容
不得我細細思考,她就懷孕了,那是我的第二個孩子。
不可否認,我很開心,非常開心,或許不僅因爲那是我的孩子,也是她的,嗯……我們的。
她流產了。
在還與我調笑的後一刻。
她塗着丹蔻的指甲掐進了我的肉裡,我卻感覺不到痛,她痛苦的臉色一絲不漏的入了我的眼。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說出“保大人”這句話來的,太醫說我不該在這裡,孕婦流產血氣太重,對我不好,可我那是就是想留着,想跟她一起面對一切。
她醒來時,神情是那麼的淡漠,淺笑着問我“寶寶怎麼樣?”
她這麼平靜的樣子灼痛了我的心,可她卻連哭都不肯哭一場,若她能像以前那般放聲大哭一次該多麼好。
害舞兒的是皇后,這令我很吃驚,我懷疑過賢妃,懷疑過淑妃,懷疑過林婕妤惜婕妤素美人鈺貴人,唯獨沒有想到我的髮妻——皇后。
她在我還是皇子的時候便跟我成親了,表現的一直都很淑良,這是她第一次讓我失望。
我並無意殺她,畢竟她是我東離的國母,怎麼能因爲一個龍嗣便殺了呢?打入冷宮的懲罰已經夠了,可秋堯卻動了手,在我眼前殺了她,那時甚至我還在吻她,只聽到了銀針破空的聲音,下一刻,被我溫柔以待的女人便成了屍體。
秋堯說“陛下,留着是禍害,遲早會對主子不利,不如早些解決了。”
他的髮妻,憑什麼被一個丫鬟殺死!
我親手擰斷了秋堯的頸子,我知道她對舞兒有多重要,可是……我忍不住……
當秋若舞詫異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時,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她輕輕給秋堯擦了血,對她說話,爲她流淚,卻把我當透明的。
快離開時,她吻了我,很輕很輕,就在這讓人迷醉的柔情中,我被點了軟麻穴,她用那種軟糯的聲音,說不恨我,因爲恨一個人遠比愛一個人要累,愛一個人只是習慣,而恨一個人,卻要時時的告訴自己在恨,她怕累,所以不恨。
舞兒,你又何嘗不狠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