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航這近在咫尺的聲音,朱厚照頓時有種如芒在背的錯覺,好似下一刻,便會有柄寶劍從不知何處伸出,刺入他的背心一般。
猶豫半晌,朱厚照還是搖搖頭,沒有讓身邊的侍衛射出響箭。
沒有等到約定的信號,朱無視和曹正淳對視一眼,都知道自家陛下沒有下定決心。
曹正淳乾笑一笑,解釋道:
“蘇道長嚴重了,聖上金口玉言,就算有些宵小之輩不信任,又如何能出爾反爾呢?”
“那就最好不過了。”
對於曹正淳和朱無視間的齷蹉,蘇航早已見怪不怪,便轉頭向着海棠和天涯笑道:
“你們看,貧道真的不是壞人,只是和陛下做了一筆交易而已,不信,你們問問你們義父。
別人你們信不過,你們義父總信得過吧,吶,我說神猴兒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貧道千里迢迢,特意爲咱們大明謀福利,是不是天大的好人?”
聽到蘇航這突如其來的一段話,海棠和天涯都瞬間無語了。
他們都是知道整個計劃的人,自然知道,既然朱厚照的信號沒有傳過來,那麼衆人就不可能自作主張地和蘇航撕破臉。
“哼!”
朱無視冷哼一聲,但又不可能真的翻臉,只能冷冷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的爲人,本王尚不清楚,但你若心懷不軌,本王必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得太好了,這世間,的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蘇航拍了拍手,看着朱無視,若有所指道:
“要是天下人都知道你朱無視的真面目,那二十年前的太湖慘案,也許就不必發生了。”
“你!”
聽到蘇航忽然提到太湖一戰,朱無視目光一寒,隨即想到了什麼,沉聲道:
“你見過古三通?!是你救了他?!你可知那是怎樣的邪魔?一旦放出,必定會掀起腥風血雨!”
“是嗎?這都三個月了,爲何江湖上還是風平浪靜?!”
蘇航冷笑地看着朱無視:
“說這種話,朱無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朱無視眼中殺機四溢,一字一句道:
“本王行的端,坐得直,當然問心無愧。”
“哈哈哈,好一個問心無愧!”
蘇航驚歎地看着朱無視,大笑道:
“曹公公,你不是一直想要扳倒朱無視嗎?那貧道就告訴你一個最簡單的方法。”
“是嗎?”
身爲朱無視的死對頭,曹正淳自然看出,朱無視此時眼中積蓄的殺意究竟有多恐怖,能夠三言兩語挑起朱無視如此殺意,蘇航這幾句話絕非隨口胡扯,當即假笑道:
“那雜家就願聞其詳了。”
蘇航有條不紊地說道:
“天池怪俠前輩有兩大絕藝,《金剛不壞神功》和《吸功大法》,當初一對結義兄弟一同冒險,得了天池怪俠的遺澤。
最終,義兄古三通學了童子身才能練的《金剛不壞神功》,義弟朱無視學了非童子身練的《吸功大法》,這對結義兄弟因此功力大增,結果,你猜怎麼着?”
“怎麼了?”
不管蘇航說得是真是假,能探到朱無視的一點底,對曹正淳而言都是大大的好事。
蘇航笑道:
“結果忽然有一天,江湖上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案,一百多位高手都被人吸乾了功力而死。
然後,修行了《吸功大法》的朱無視就告訴大家,這其實他那位修行了《金剛不壞神功》的義兄古三通乾的,你說這可不可笑?”
“是啊,的確很好笑。”
曹正淳雙眼放光,蘇航說的,對他而言都是不難驗證的東西。
如果是真的,那麼即便扳不倒朱無視,也足以讓他長久經營的形象徹底崩潰。
“更好笑的,天下人居然都信了,而其中一個人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行的端,坐得直,真是——厚顏無恥!”
“胡說八道!”
聽到這裡,海棠終於忍不住,指着蘇航大聲道:
“義父他光明正大,纔不可能做那種齷齪之事!”
“是嗎?”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海棠的反應,蘇航輕輕指了指朱無視:
“以你天下第一莊的情報資源,自然可以親自驗證我說的是真是假。
實在不行,還可以親口問一問你的義父嘛……
吶,鐵膽神侯,請問你學的究竟是不是《吸功大法》呢?
這麼簡單的證明自己清白的方法,神侯你不會都拒絕吧?”
“自然,義父?”
信心滿滿的海棠,看到的卻是沉默不語的朱無視。
“義父!”
海棠和天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時,一個可怕的想法不可避免地出現在了他們心中:
難不成,這妖道說的都是……
不可能,義父絕對不是這種人!
曹正淳亦是陰測測道:
“雜家也聽說侯爺當年得了天池怪俠的遺澤,可是羨慕不已啊,還真沒注意,天池怪俠前輩的絕學竟是這兩樣神功。
不過,雜家的東廠雖然比不上侯爺護龍山莊厲害,但驗證一下這消息的真假還是有的,所以,侯爺還是不要信口開河比較好。”
饒是以朱無視的老謀深算,也沒有想到會被蘇航三言兩語逼到如此窘境。
歸根到底,還是《吸功大法》的名字取得實在太通俗易懂了,不然他也不至於這些年一直對自己的功法諱莫如深。
如果將《吸功大法》換成《北冥神功》這樣文藝一點的名字,那他迴轉的餘地就大上了許多。
所以,很多時候,取名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是!”
最終,朱無視還是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畢竟,知道這兩門絕藝的人可還沒有死絕,他就是否決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顯得他心虛:
“本王修行的,的確是《吸功大法》。
但,不管你們信與不信,當初的事情的確不是本王做的。”
“義父,我們相信你。”
果然,海棠和天涯聞言,直接就相信了。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海棠和天涯這樣盲目的。
“雜家自然也是相信侯爺的。”
曹正淳得意地笑了兩聲:
“不過,有點程序還是要走一走的,過兩天,說不得還需要侯爺您稍微配合一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