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看着陷入回憶的江晏澤並沒有出聲打擾,從他的神色上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痛苦,這種痛苦掩飾不住,像是和骨血融爲了一體,就算帶上再厚的面具,也總能讓人感受出他情緒上微妙的變化。
安夏不想擅自猜測江晏澤對秦書言的感情是什麼樣的,人已經不在了,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都變成了無處安放的枷鎖,沒有鑰匙可以打開,只能讓那個被枷鎖困住掙脫不開的人,然後自己再慢慢習慣。
良久,江晏澤終於從回憶中回神,面上再沒有來時的笑意,慢慢講述起了秦書言的經歷,喜好,性格,事無鉅細,一個人講的入神,一個人聽得專心。
兩人在咖啡廳一直坐到天色變黑,才終於回神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江晏澤面前的咖啡已經見底,抿了抿微乾的嘴脣,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聽這些了嗎?”
安夏猶豫了一下,笑道:“沒什麼,你既然說我是替身,那我總要了解一下被我代替的這個人是什麼樣的吧。”
江晏澤挑眉道:“那現在你聽完了,覺得怎麼樣?”
安夏搖頭輕鬆道:“還不錯,有些方面的確和我很像。”
安夏低頭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逸辰還等着我回去吃飯呢,二哥也早些回去吧。”
江晏澤疑惑道:“被當成替身,你不生氣,現在還要回去陪着他吃飯?”
安夏點點頭:“對呀,我只是想要留在他身邊,不管是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我相信只要我堅持,總有一天他會看到我的好,不再只把我當替身。”
安夏轉身離開,留下江晏澤愣在原地。
剛纔安夏的話怎麼那麼耳熟?
“沒關係,只要他還讓我留在他身邊,以後就還有機會,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總有一天,他會心甘情願和我在一起的。”
安夏這是聽了我說了一下午的小言,被她感染了?
安夏回到家,江逸辰果真已經坐在客廳邊看書邊等着自己了。
安夏笑着跑過去,拉起江逸辰的手笑道:“等很久了吧?我回來啦,快吃飯吧。”
江逸辰一愣,疑惑地看着安夏,怎麼覺得她今天微微有些不一樣?
安夏絲毫沒有躲避江逸辰的目光,反而直視他的眼睛,笑道:“怎麼?被我的美貌折服了?看得都移不開眼睛了?”
江逸辰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驚訝,輕聲道:“你,今天發生什麼事了麼?”
安夏搖搖頭:“沒有啊,怎麼了麼?爲什麼這樣問?”
江逸辰考慮了一下措辭,說道:“你,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安夏笑得更誇張了:“哪裡不一樣?我這樣不好麼?”
江逸辰搖搖頭:“也不是,你怎樣都好。”
由着安夏把自己推到餐桌旁,兩人相對而坐,江逸辰以爲安夏今天是遇到什麼好事,心情好,所以性格活躍了些。
“今天有什麼好事發生麼?”
安夏想着江晏澤的話:“書言在任何時候都會笑,尤其是在見到逸辰的時候,就算是簡單吃個飯,都會覺得是天下最開心的事。”
說這話的時候,江晏澤語氣裡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聽不出是諷刺,還是羨慕,亦或是嫉妒?
安夏夾起一片菜放在江逸辰的碗裡:“好事?有啊,就是和你一起吃飯。”
如果說剛纔是驚訝,那現在江逸辰的心情就完完全全是震驚了。
靦腆內向的安夏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平時連摸一下手都會臉紅的人,剛纔把自己推到餐桌前的時候竟然主動拿毛巾幫自己擦了手。
一頓飯二人吃得都心不在焉的,江逸辰是心情複雜地想着安夏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而安夏則是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臉紅得太徹底。
秦書言的活潑着實不是一般的活潑,說話直接,並且絲毫不介意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對於一向內斂的安夏來說,這個性格是最要命的了。
安夏默默告誡自己,注意自己作爲替身的自我修養,江逸辰提到秦書言的時候帶有明顯的懷念與惋惜,說明他的確是放不下秦書言,如果自己能讓他感覺到秦書言的影子,是不是他的心裡就能減少一點那場車禍帶來的痛苦。
二人各懷心事地吃完了飯,安夏又主動問道:“你今天晚上是不是還要去書房處理工作?”
江逸辰想到李嘉傍晚時送來的幾份文件,點了點頭。
安夏便再次走上前來推着江逸辰向書房走去。
江逸辰眼睛看着手裡的文件,心思卻絲毫沒有在文件上。
安夏一直在他的周圍忙前忙後,一會兒給他倒杯茶,一會兒給他切水果,現在竟然開始幫他捏肩。
一向寵辱不驚的江總裁現在隱隱有了坐立不安的感覺。
終於,他受不了安夏的反常,放下手裡的文件,將安夏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擡着她的下巴問道:“說實話,今天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安夏眼神有瞬間的慌亂,很快又恢復平靜,第一次主動擡手勾住江逸辰的脖子笑道:“沒有,你想什麼呢?對你好還不行?”
江逸辰眯了眯眼:“真的沒有?”
安夏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勾着江逸辰脖子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顫抖着,江逸辰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到自己身上,變得滾燙熾熱。
強壓着自己緊張激動的心情,安夏緩緩靠近江逸辰,就在快要附上他的嘴角的時候,江逸辰微微側臉躲開了安夏的親吻:“你是因爲聽了我的車禍所以心生憐憫才這樣的?”
安夏抿了抿嘴,猶豫了一瞬,隨即擡起手,強行扳過江逸辰的臉,親了上去。
江逸辰深深看了看安夏緊閉的雙眼,接着也閉上眼睛,化被動爲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二人氣息都有些凌亂,江逸辰放開對安夏的鉗制,由着她站起來。
安夏心裡很複雜,江逸辰的問題還縈繞在耳邊等着自己的回答,安夏確實很心疼江逸辰的車禍,今天自己模仿秦書言的行爲也確實是爲了讓江逸辰好過些,但是被江逸辰這麼問出來,安夏又覺得這個回答有些不太貼合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