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美人妖冶一笑,緩緩舉起了右手,紅黑相間的廣袖滑至肘部,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臂,露在空氣中原本纖細的手指突然起了變化,指甲伸長,成了鋒利無比的爪子,只待一揚下來,便可將她開膛破肚。她很滿意這樣子的情況,不急不緩地問道:“蛇妖,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我可以滿足你。”

爲什麼每一個變態草菅人命前都是這句臺詞?!還有,不要以爲她還不能化形就認爲她是好欺負的好不好!

“你背後有人!”雨歇大叫。

“嘖嘖,這時候了還說這等子話……”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回頭,對上了狐狸燦爛的笑臉,與此同時,狐狸的爪子落下,輕飄飄拍在了美人的胸口,赤果果的非禮!在美人的驚訝之下,哀怨道:“真的有人哦!人家可是一直都在後面看着你的……爲何你不肯回頭呢?人家好心傷哦~”

雨歇:“……”

“雨歇,現在幹嘛咧?”狐狸在昏睡美人臉上踩了兩個印之後,繼續蹦躂。

“回去!”雨歇甩也不甩他,掉頭就走

“不去看新郎了喵?”

雨歇當即爆了粗口:“看你個頭!”

……

回去的路上,雨歇很抑鬱,結果……又一不小心惹了禍了。也不知道這美人是誰?只希望沒什麼大來頭!要是來頭很大的話,這件事追究起來恐怕不容易善了啊!

她對不起師傅!

狐狸各種逗她,奈何無果。狐狸苦惱地思索了下,拿出了一本不薄不厚的書,獻寶似地,諂媚道:“雨歇,你看你看你看!人家在陶庫裡找來的哦!你看人家心裡一直是惦記着你的呢。”順手牽羊來的東西能被他說得那麼光明正大,臉皮之厚,簡直令人無法想象。

雨歇興致缺缺,隨便瞟了一眼,不想狐狸手中的竟然是紙製的書。沒想到這個落後的年代竟然還有紙製品,雨歇表示很興奮。心裡雖然激動,嘴上先一步表達不屑了:“得瑟什麼,不就是一本破書!”

“沒見識的傢伙亂說什麼,老子可是用鳳凰翎封面的天書,怎麼會是破的啊!”

雨歇眼睜睜地看着那原本平坦的書面上突然暈開,一圈一圈的像水暈漣漪一般,而後,從中間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張臉……

回到花落軒之後,雨歇當即去了師傅居住的別院,將自己這幾日經過的事情給報告了一遍,當然,獨獨是隱去闖入陶庫這一段的。師傅表情淡淡的,不置可否,只隨口免了她的早課,讓她將吸收的帝流漿煉化了去。雨歇求之不得,將自己關在房中一邊修煉,一邊還抽空忐忑了幾天。

仔細想想便知道那美人的身份估計不簡單。她說的姐姐……哎,爲什麼她總是惹到不該惹的人呢!狐狸果然是個掃把星!雨歇心中雖然有那麼幾分焦躁,不過對外卻什麼都沒有說,在事情終成定局之前,她不想把它鬧大,搞得風聲鶴唳。結果等了許久,什麼事都沒有,也沒聽妖界有什麼異動,雨歇便漸漸放了心,不再糾結,專心開始對付這滿滿一身的帝流漿。這東西好是好,吃多了也是有些脹的!這幾日沒有煉化,搞得她全身都有些暖洋洋的,都不像一條正宗的蛇妖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天氣那麼熱,她自己還會自動散熱,實在是件銷魂無比的事情。

狐狸還是像以前一樣的馬後炮:“人家都說不會有什麼事了,瞧雨歇你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嘖。”

雨歇面無表情一尾巴將它掃地出門。

她跟狐狸已經無話可說!

帝流漿被她徹底煉化在體內時,雨歇明顯感覺到自己妖力暴漲,一千年的修爲果然不是開玩笑的,何況她吸收的帝流漿早已超過了那個量,更是非同小可。在徹底吸收前的三天都帝流漿都在體內暴\動,妖力亂竄讓她吃了不小的苦頭。

出關時已是大半月後,雨歇神清氣爽,真實地感覺到了血脈裡流動的力量。前世時她知道一個道理,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那時確實也沒有吃到。如今再世爲妖,卻讓她打破了這個認知,真正享受了一頓免費的午餐,怎一個爽字了得!

結果一出關便看到了阿玥,她還有些詫異,怎麼這般巧?

阿玥自然猜到雨歇的心思,笑着解釋道:“今晨我便感覺到了結界內有氣息波動,便來看看,你果真出關了。”

雨歇也笑:“我將那帝流漿煉化了,自然是該出關了。悶了半個月,我都覺得渾身不得勁,也是時候出來放風了。”

“煉化了多少?”

雨歇不理解這意思,腦中有點卡殼,“什麼煉化多少?”

阿玥一哂,伸出兩指按上她的七寸之地,放出靈力查探她的體內,這一查卻真真是被嚇了一跳,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來,連帶着聲音都有些發抖:“雨歇,你竟將帝流漿完全煉化了?”

雨歇有一下沒一下地甩甩尾巴,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不明白阿玥怎麼……怎麼這般激動?她自認爲這分明就是理所當然的。“自然是全煉化了……沒有煉化,我出個什麼關?”

阿玥情緒雖沒有師傅那般內斂,但是如此表露在外卻也是極少的。而他此時卻是興奮得兩眼發光,黑眸中有星光璀璨:“雨歇,你可知煉化這帝流漿比吸收更難?尋常妖怪花上三五載也不過煉化一兩成。雨歇你……你可真是了不得。”

雨歇恍然大悟,敢情這是在表揚她呢!她謙虛受教:“一般般啦!”

西風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在一邊冷冷吐槽:“做作!”

雨歇心裡舒坦,不跟這貨計較,聞言也不過是咧着嘴朝他露出一個好心情的笑臉,挑釁的意味並不重。她現在平白長了一千多年的修爲,已遠遠地將他甩出了好幾條大街,這貨這麼小心眼,如今心裡肯定吃味!她就大方一回原諒他!

西風被她這麼一瞅,整個人如坐鍼氈,顯得極不自在,扯了一把阿玥,低吼道:“還同她廢話什麼,快去修煉!”說罷也不再停留,徑自離開。

雨歇眼尖,瞥見他有些發紅的臉頰,心道,這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

這種糾結很快便被她拋在腦後,她用尾巴推了一把阿玥,“阿玥你去吧,省得他又不安生。”

阿玥苦笑,最後只道:“你今日剛出關,便好好休息吧。帝流漿雖煉化,但這修爲卻還是需要鞏固的。”

雨歇點頭:“我曉得的。”

阿玥欣慰,掉頭去做早課,走了幾步突然停下,斟酌着開口道:“雨歇,你可知半月之後的月圓之日便是師傅的九萬歲生辰?”

雨歇一愣,還想再問,阿玥的身影已經沒入了一片蔥鬱之中。

師傅的,生辰啊……

雨歇陷入一片沉思。

生日送禮物向來都是一項定律,凡生日必得送禮物。

雨歇爲人時並不是什麼八面玲瓏的人,在這一方面的經驗可謂是少之又少……若她不知道八月滿月時是師傅的生辰倒也還好,至少可以毫無愧疚之心;如今既然知道了,想要騙自己不知道,那可就有那麼些難度了。阿玥告訴她這件事,用意很明顯……師傅待她這般好,其實她也是想要做些什麼回報一下。如今,這倒恰好是一個由頭。

只是究竟該做什麼?該怎麼做?確實是一個極大的問題,雨歇不由就陷入了苦惱。

直到狐狸放\蕩回來時,她還苦着一張臉,分外糾結。

狐狸心情依舊是萬分明媚,語氣依舊是那麼欠抽:“雨歇是因爲思念人家如狂麼?怎地弄得這般憔悴?”

雨歇本不想搭理這貨,可轉念一想,這狐狸好歹是浪蕩花叢慣了的,見了不少世面,平日裡雖說是不太靠譜,但在這方面搞不好真能給她提些建設性的建議也說不準。她只猶豫了一晌,便開口問道:“你說這送禮物有什麼講究麼?”

狐狸笑着眯起眼睛,抱着尾巴各種嬌嗲:“雨歇是想送人家禮物麼?人家好害羞喔!”

雨歇默默地扭過頭去:“……你想太多了!”

狐狸鬆開尾巴,作出一副嘆息狀:“不是送人家禮物啊……那是想去勾搭哪個野男人麼?”

若不是此時有求於它,它非得狠抽它一頓讓它長長記性不可!雨歇嚥下一口黑血,沒好氣道:“你說不說?!”

“雨歇對人家好粗暴喔!可怎麼辦,人家就是歡喜不已啊!”喟嘆完之後,狐狸開口,一板一眼地說道:“送禮物自然是要討人歡心的,否則不送也罷。既然是討人歡心,那必得是投其所好。若是條件許可,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讓人印象更深刻一些。”

雪中送炭這種事情難度太高,師傅也不會給她這個送炭的機會,還是罷了吧。至於錦上添花,她倒是想,可惜自身條件限制,渾身上下開不出一朵半朵花來,也算了吧。一般徒弟怎麼討師傅開心的?雨歇眯着眼睛仔細想了想,貌似讓師傅最開心的便是自家徒弟有出息……這個麼,要她有出息,未免是太過強人所難了。而師傅那個樣子,貌似對她也沒有抱很大的期許……還是算了。

最後便是投其所好這一點還算靠譜一些……

可是……雨歇苦惱地撓頭。

師傅啊,你這無慾無求的樣子到底好的是哪一口哪一口?

狐狸突然說道:“雨歇,你想送禮的那個莫不是你家師傅吧?”

雨歇頓時疑上心頭,瞪眼看它。

狐狸無所謂地撥弄着自己光滑柔軟的皮毛,“你的異性緣這般差,身邊零零總總也不過這麼幾隻雄性,這還不好猜?人家可是很聰明的……討厭,你莫要用這樣的神情看我!人家臉皮薄,禁不住你這如狼似虎的眼神……含蓄點麼,人家是會害羞的好不好!”

雨歇:“……”

狐狸迴歸正題,摸着下巴沉吟道:“其實呢,雨歇你若真想討你家師傅歡心,倒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