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認識半月,宋歌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司空翊。
頹然歪坐,卻不是以前的那種慵懶灑脫;緊閉雙眸,也不是一貫的自信倨傲;甚至一臉的青灰煞白交替,都不同於他從來淡定淺笑妖而不浮的俊顏。
宋歌恍了恍,嘴巴一張才發現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半晌才暗啞道:“這是······”
陸蒙擡頭,這個與狼相伴的少年眼神十分恐怖,他幾乎咬牙切齒回答:“中毒。”
老何守在門口,立時拔劍攔下一干人等,沉着臉把所有人給阻隔在外頭,包括宋歌。
說到底,這個世子妃還是東衡的公主,從來和親者就是利益和隱患的交織物,她可能背叛自己的國家,但更多的時候,她會爲東衡賣命而不惜殺害自己的夫君!
宋歌靜靜看了老何片刻,對於他這個動作已經瞭然。她遠遠望向司空翊,生出一絲擔憂。
柯容擅長製毒,卻不會解毒。他皺眉把脈,又仔細檢查了司空翊的脣色、舌苔、瞳孔,片刻後將似乎已經昏迷的司空翊從座上扶了下來,輕輕平放在地上。
宋歌倒吸一口氣,轉頭對着身側瞠目結舌的少年凌厲道:“吃了你家的膳,喝了你家的酒,中了你家的毒!你說我殺了你那老頭子!如今老頭沒個影,反倒是司空出了事!”
宋歌不知爲何一口鬱氣難耐,話出口毫不客氣,只差揪着少年衣領破口大罵了。
少年被這潑辣嚇了一跳,來不及反應宋歌下一句話已經襲來。
“不是要請官老爺嗎?快去,把這兒最大的官給請來!我倒要看看抓進去的到底是我,還是你這新郎官!”
管家大懼,慌忙在搖搖欲墜的少年背後撐了一把,生怕這從小捧在手心的小少爺一個驚駭倒下去。
少年的臉在紅袍映襯下更顯得慘白無色,他低低交待了管家一句,才勉強道:“有什麼事屋裡說。”
管家領命,一邊打着笑臉跟衆人賠不是,一邊派下人出去請大夫。
衆人也知道這事情怕是鬧大了,留着看熱鬧還不如回家三緘其口,各自掛着尷尬的笑容告辭。
老何並不讓開,宋歌和少年站在門口,場面一時有些僵。
“我父親是生物化學的教授,我要進去看看。”宋歌面無表情,淡淡吐出一句話。她沒有說“讓我進去”,她不會去請求。
老何聽不懂,但也堅決沒讓步。宋歌冷了冷眸,控制情緒道:“那麼,告訴我,吃過什麼?”
少年猛然搖頭肯定道:“不可能會有人在食物裡下毒!否則這麼多人,都喝了酒都吃了菜,還不全中毒了?!”
宋歌斜眼問:“你知不知道有些人下毒,喜歡把毒藥的成份分開,這樣纔不容易被人發現?”
陸蒙聞言,沉聲道:“主子一向謹慎,而這些菜餚也是我們都嘗過之後才動筷的。”
“不,”老何突然出聲,“還有一樣,我們都沒驗到。”他慢慢轉身,也不再攔着宋歌。
宋歌立即擡腳進屋,少年一愣,也默默跟了進去。
“······杏仁。”老何一指高堂,沉沉道。
柯容立馬上前捻起一顆,先是聞了聞輕嘗一口,然後吐掉,撇嘴皺眉道:“無毒,不過就是苦的杏仁。”
宋歌眉頭一挑,再看司空翊,他斜斜靠在陸蒙身上,雙脣微青。
“大夫怎麼還不來!”陸蒙急了,這連什麼毒都不知道,拖下去不是辦法。
“苦杏仁只有輕微毒性,大量進食纔會中毒引起死亡,”宋歌微一思考,走到筵席邊上,開始細細打量桌上的膳食。
郭小少爺連連點頭:“沒錯,這本是贈我與渠兒的,後來渠兒轉贈這位大人以表感激,再說我也吃了,並沒有問題。”
柯容也默默走過來掃視整個圓桌,世子一向口味挑剔,菜餚動得也不多,唯一另眼相看的······
醋溜魚!
宋歌和柯容幾乎同時出手去抓那盤魚,但宋歌比柯容多做一件事,那就是恨恨轉頭瞪着少年吼:“把你那秀外慧中溫良賢淑的媳婦兒給我拉出來!”
少年被震得倒退一步,呆了片刻大怒回吼:“你說什麼!”
“什麼說什麼!我說你那噁心渠兒就是下毒的壞女人!苦杏仁本只有輕微毒性,對成人根本構不成傷害,但遇酸後毒性大大增強!你那媳婦兒這麼好?還給我夫君的長兄吃杏仁?!”宋歌噼裡啪啦一陣狂轟濫炸,說完一甩頭,雙眸赤紅盯上老何。
“去後院把那新媳婦揪出來!”
柯容等人早已驚呆,甚至沒人注意到昏迷狀態的司空翊,嘴角突然抽了抽。
------題外話------
老實說,本來對於歌兒那連珠炮的破口大罵不是這樣寫的,應該是“去後院把那噁心的下毒小婊砸揪出來”。
然後章節名本來也不是【下毒的壞女人】而是【下毒的小婊砸】~
可是我的歌兒可以爲了世子發火,但還得保持修養~畢竟有個叫獸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