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錦瑟見到嘉禾的時候,嘉禾倒是比錦瑟想象中的更加淡定一些。錦瑟還是擔心她是因爲傷心,可她卻淡然的笑了笑,說道:“若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麼嫁給誰又有什麼區別?”

錦瑟心裡一陣難受,倒是不知道勸她什麼纔好。轉頭看着旁邊那隻凍青釉雙耳瓶裡供着的梅花,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嘉禾又氣憤的說道:“這根本就是個陰謀,不過是七叔設計我而已。”

錦瑟又驚訝的回過頭來,問道:“你怎麼知道是他設計你?”

嘉禾郡主便拉着錦瑟的手生氣的說道:“那日在宴會上,皇上命我們幾個郡主都隨着各自的父王坐。那賀蘭牧只跟我父王說了一句話,知道父王的身份之後,便把目光鎖住了我,再也沒看過別人。

因爲是國宴,所以那天幾個郡主都是盛裝而出,論容貌,我比她們幾個差遠了,而且那天我心裡怕被賀蘭牧看到,還專門躲在父王的一側,不引起他的注意。哪裡知道他根本是早就訂上了我。

後來不知怎麼說到了騎射,賀蘭牧便藉着酒勁兒說聽說大虞朝皇族男女皆精通騎射,便想見識一下我皇家女兒的英姿。皇伯父本不願意,七叔卻連聲說好,弄得皇伯父想拒絕也拒絕不了。無奈之下我與幾個姐妹都換了戎裝,在御花園裡比試箭術。

可得了頭彩的是嘉蘭郡主。她雖然比我小兩歲,可箭術了得,一連十隻箭皆中紅心。而我也有意遜色,只射中了七隻。錦瑟,你說爲什麼那賀蘭牧還是說喜歡我?我哪裡讓他喜歡了?!”

這些錦瑟已經聽錦雲開說故偶一次了,所以她也認定是七王爺早就跟賀蘭牧達成了協議,不管嘉禾是不是最出衆最優秀的那一個,他就選嘉禾。

而且,和親之事,說的好聽了是兩邦友好的象徵,但萬一雙方翻臉她便是人質,雖然她不是皇女,但卻是皇上最倚重的六王爺的女兒,而且六王爺也只有這一個女兒。

其用心之險惡真是令人髮指。

嘉禾到底也只是個小女兒家,被自己喜歡的人拒絕已經是很難過了,又在這種時候被選中和親,去那種九死一生之地。之前沒見到錦瑟的時候,她還能在她父母面前保持鎮定日若已經很不容易了。這會兒把心裡憋着的話跟錦瑟一說,便再也撐不住,哇的一聲抱着錦瑟哭起來。

錦瑟始料未及,被嘉禾嚇了一跳,不過還是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任憑她哭了一陣子,漸漸地好了,才拉着細細的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

嘉禾郡主也終於平靜下來,一邊慢慢地思索着錦瑟的話,一邊點頭,說道:“錦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聽你的,不過你得跟我一起去。”

“我?”錦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輕輕搖頭說道:“這不好吧?又我這個外人在場,恐怕那賀蘭王子會有所戒備。你不過是衝他發一頓脾氣罵罵他而已,這不過是投石問路,若是我跟去了,恐怕會讓人家以爲是我們算計他。”

嘉禾郡主頓時低下頭去,有些膽怯的說道:“可是,我一個人去見那個殺人如麻的傢伙……”

錦瑟微微笑道:“你怕什麼,這是在我們的地盤上。他賀蘭牧再怎麼着也不敢放肆。再說了,拿出你之前用刀子指着我的時候那種豪氣來,說不定還真能震懾了他。”

嘉禾無奈的咧嘴:“你這人,怎麼這麼記仇?”

錦瑟擡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這不是記仇,我這是給你加油呢。再有,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可以約賀蘭牧在桃源福地相見。那裡是我的地盤,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若他賀蘭牧真的有什麼過分之舉,我們正好一舉拿下!怎麼樣?”

“嗯。”嘉禾點點頭,說道,“好吧。”

於是,嘉禾郡主一封書信,便把賀蘭牧邀到了桃源福地相見。

賀蘭牧雖然是北胡王子,但卻對中原文化深有研究,一直嚮往能向大虞朝皇帝一樣懷柔四海,兼濟天下,成爲一個能夠名垂青史的人物。

這次來京城,他已經被京城內濃厚的文化氛圍所吸引,每日一有空閒便會流連在京城裡各條街道,什麼綢緞古董,字畫文墨等都是他喜歡的東西。

自然,他這樣的人也不會被眼前的繁華迷惑了雙眼,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能一舉攻到中原,這眼前的浮華盛景也不過是屬於別人的功勳政績,跟他這個北胡人毫無關係。

所以,他很容易便接受了七王爺的建議,反正這樣的建議對他來說十分的划算。他只要選那個叫嘉禾的郡主北去和親,七王爺就願意與他裡應外合,共成大計。到時候他還可以讓北胡人的馬蹄越過長城,一直踏到戴河之濱。

這是多麼有誘惑力的建議啊!況且就算七王爺說話不算話,到時候不能兌現諾言,他也可以憑藉大虞朝內亂之際揮師南下,一舉攻到戴河之北,拿下那大片的肥沃土地,爲他北胡兒孫謀福祉。

接到嘉禾郡主的書信時,賀蘭牧正在北街一家茶館裡坐着吃茶聽說書的先生繪聲繪色的說書。換了一身漢服的賀蘭牧身上少了幾分北胡人的粗狂之氣,多了幾分儒雅,倒也算得上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只是他的鼻子和眉宇都帶着北胡人的痕跡,所以就算他微微的笑着,臉上也總有一股肅殺之氣。

屬下拿了書信進來呈給賀蘭牧,賀蘭牧便打開隨意一眼,先是一怔,繼而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把書信往懷裡一揣,又隨手丟下一塊銀子,對屬下說道:“走。”

桃源福地的冬天雖然沒有春夏秋三季的鬱鬱蔥蔥,但卻另有一番滋味。

葉逸風叫人從南邊運來幾十株盆栽的梅花,每一株都是多年生的老梅,用合抱粗細的大琉璃花盆栽種着,棵棵繁花似錦,可謂萬金難求。

賀蘭牧一走進嘉禾約見的月影齋便被這絢爛的梅花吸引,忍不住嘆道:“都說這大虞朝的京城乃是浮華奢靡之地,想不到果然如此。這樣的梅花也只有在這裡能見到了。”

嘉禾從屋子裡面呆呆的站着,心裡有少許的緊張,但更多的是憤怒。聽見外邊賀蘭牧狂放的聲音傳進來後,她便猛然轉身,怒視着門口,只等那個黑色的繡暗金斗紋長衫的男子一進來,便生氣的說道:“賀蘭牧!你這隻餓狼!你覬覦我大虞朝遼闊的幅員已非一日,又豈止是我神都的梅花?!少在這裡惺惺作態了!”

賀蘭牧在宴會上見到的嘉禾郡主雖然穿着一身盛裝,但卻絲毫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若是讓他憑着印象選,恐怕選三次也選不到她。

知道此時他看着盛怒中的嘉禾,方纔知道七王爺果然沒說假話,這個嘉禾郡主果然很和他的脾性。

所謂西子捧心,貂蟬拜月,貴妃出浴等都是美人被選中了最適合她的神情角度所留下來的唯美畫面。

而嘉禾郡主這小姑娘天生傲嬌,從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裡,是最不適合扮淑女的。只有她此時盛怒的模樣,才正是展露她全部美麗的角度。

此時的嘉禾,不僅僅是賀蘭牧,恐怕每個男子見了都會爲之驚豔,感嘆這小小的女娃在盛怒之下居然能夠散發一種震懾人心的巾幗英雄的颯爽之美。

賀蘭牧微微的笑起來,那眼神彷彿一頭潛伏了許久的狼發現了他最中意的羔羊。此時此刻,就算沒有七王爺的建議,就算沒有那廣闊肥沃的土地,她也是非他莫屬。

“你笑什麼?!”嘉禾被這樣的目光看着,頓時渾身不自在。情急之下果然抽出腰間的匕首,往前兩步伸手用匕首逼住了賀蘭牧的咽喉,並怒喝道,“再笑我這就殺了你!”

“嘉禾郡主。”賀蘭牧收了那意味深長的微笑,擡起手來用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推開了嘉禾抵在他咽喉處的匕首,“你殺了我,是想再次引起兩國的戰火麼?北胡不只有我這一個王子,你殺了我也不能讓我父王絕後。而你——卻會因此而揹負上殺夫的罪名,嘖嘖——在你們大虞朝,謀殺親夫的罪名似乎不小啊。”

“你閉嘴!”嘉禾郡主因爲憤怒而小臉通紅,此時又被他不知羞恥的話給弄的怒不可遏,“你只是個有着狼子野心的北胡人!而我則是大虞朝的郡主。我皇伯父還沒有答應你的要求,本郡主跟你毫無干系!”

賀蘭牧輕笑:“既然沒有關係,你幹嘛一見我就生這麼大的氣呢?”

嘉禾郡主一怔,繼而冷聲說道:“你們北胡人是我大虞朝的敵人,我見了你只想殺了你,剝皮抽筋,食其肉飲其血!”

“哈哈……”賀蘭牧仰天大笑了幾聲,方悠然的走到裡面的桌子上去,自顧拿起煒在瓦罐裡的銀質雕花的酒壺來,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之後,一飲而盡,並嘆道:“這酒雖然味道不錯,但終究是不夠烈,這味道纏綿,像是女子一般。不像是你嘉禾郡主喜歡的酒。”

嘉禾冷聲啐道:“呸!你等野蠻之族,懂得什麼品酒。”

此一言,似是激怒了賀蘭牧,他刀削斧刻般立體的五官慢慢地繃了起來,眼神猶如刀鋒從嘉禾郡主的臉上掃過,冷笑一聲說道:“我北胡之地雖然常年苦寒,但卻也不是你這小女子隨隨便便就能羞辱的。今日你既然約我前來,便應該以誠相待。若你只是羞辱,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嘉禾反正也不指望着能跟這頭狼和睦相處,於是小下巴一揚,冷冷的瞪回去:“不客氣又能怎樣?告訴你吧,我今天約你來就是要痛罵你一頓的!既然雙方交戰已經停止,你們又節外生枝要求什麼和親?這分明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你受人指使,耍計謀用手段,想脅迫我父王和皇伯父,告訴你吧,你妄想!我嘉禾就算是死,也不要嫁給你這頭狼!”

賀蘭牧被嘉禾這番話給說的不怒反笑了。他微微點點頭,往前走了兩步,站到錦瑟的面前,微微低下頭,緊緊地注視着她依然微紅的小臉,忍不住慢慢地擡起手來,輕輕地捏住了她尖尖的下頜,笑得越發詭異。

“嗯……你想幹嘛!”嘉禾腦子裡立刻警鈴大作,一扭頭想要掙脫開他的控制,卻發現這廝的手十分有利,在她一掙的時候,竟然緊緊地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動一絲一毫。

情急之下,嘉禾又把手裡的匕首抵在賀蘭牧的脖子上,並生氣的說道:“我警告你放開我,否則我可不客氣了。就算我殺死了你,也是正當防衛,對一個敢對大虞朝郡主動手動腳的傢伙,殺死他那是他死有餘辜!”

“是嗎?”賀蘭牧輕輕地笑着,不顧匕首鋒利的刀刃已經蹭破了他脖上的皮膚,卻慢慢地低下頭來。

“你……”嘉禾還沒來得及再次警告,嘴脣已經被賀蘭牧啄住。

從雙脣剛一接觸,賀蘭牧的理性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他的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在一遍遍的吶喊,想要她,她的心,她的人,她所有的一切。

可這個倔強的小丫頭居然緊咬牙關,明確地表示着拒絕!

於是他輕輕一咬,她因爲疼痛而下意識的悶哼,他的舌便趁機而入。

一陣酥麻的疼痛由脣際遍及全身,嘉禾的腦海中頓時一陣空白,手中的匕首也不爭氣的顫顫發抖,刀鋒有一下沒一下的蹭着賀蘭牧脖子上薄薄的皮肉,有鮮血漸漸地滲出來,腥甜的味道似乎更加刺激了男人的獸性,他借勢摟住了嘉禾的腰身,把那個淺淺的吻繼續加深。

嘉禾到底是個小女孩而已,她再理智再強硬也抵不過賀蘭牧這樣的男子瘋狂的攻勢。

就在她陷入迷茫之際,賀蘭牧忽然擡手把她手裡的匕首奪走,並戲謔的一笑,說道:“嘉禾郡主,就憑你握刀的力道,在我們北胡人的眼裡,也只有**的份兒呢。”說着,他伸出舌尖,似是挑逗一般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跡,然後把它緩緩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去。

嘉禾混沌的腦子裡頓時清明,她羞怒之下猛然擡手,‘啪’的一聲抽了賀蘭牧一記響亮的耳光。

賀蘭牧微微皺眉,冷冽的眸子鎖着嘉禾羞怒的小臉,忽然他伸出手雙臂把她鎖在懷裡,又低下頭去狠狠地吻住她的脣。

潮熱的氣息令她心頭一震,雙手竭盡全力推他。

賀蘭牧捏着她的雙臂慢慢地推着她後退,直到把她逼到門板上,全身力量都壓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困在懷抱中。

她不得不承認,若比力量,她根本沒法與他抗衡,但她不可以放棄反抗,否則……

他征服性的熱吻一路從耳後吸允到她的下額,蠻橫的輾轉熱吻讓她的呼吸開始散亂,四肢有些痠軟,抵抗也越來越無力。半推半就中,她挽着頭髮的長簪在與牆壁的摩擦間掉下去,秀髮傾瀉而下,不經意的嫵媚在這一刻分外妖嬈。

賀蘭牧放開按着她手臂的手,沉迷地摸了摸她的秀髮,突然攬着她的腰,再次將脣印上她的脣。

本就不穩的呼吸完全被他那散發着濃烈男人氣息的雙脣封閉。

她因窒息而昏沉,屈服地張開貝齒,渴求着氧氣的同時,讓他抵在齒間的舌闖入。

之前那淺淺的吻已經讓她沒法強硬,那麼此時如此深入的舌與舌的糾纏,就註定了她會迷失。她銅牆鐵壁一樣的防禦,在舌尖碰觸的瞬間塌陷,在他的狂風疾雨的熾烈裡潰敗。

埋藏在深處的熱情被攪出來,她忘乎所以地摟住他的肩,青澀地迴應着他的熱吻。摧毀式的擁抱,咄咄逼人的侵入,和狂狷的脣舌糾纏。

似乎是過了一萬年那麼久,嘉禾的意識才逐漸的回來。

透過迷濛的眸子她看見他邪魅肆意的微笑,頓覺一陣委屈涌上心頭,她哇的一聲哭起來,並擡手胡亂的打着,他的肩,他的胸膛,他的手臂……只要是她能打得着的地方,全都深深淺淺的落上了她的粉拳。

看着懷裡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姑娘,賀蘭牧的心頭忽然間覺得像是被一絲絲柔軟的東西給一圈圈的纏繞住,一點點的收緊,讓他的心莫名其妙的一絲絲的痛起來。

於是他輕嘆一聲,捉住她胡亂拍打的雙手,低聲說道:“好了,別哭了。我會好好地帶你的,嗯?”

“混蛋!你個混蛋……嗚嗚……你個混蛋!”錦瑟雖然刁頑任性,但從小在王府這樣的環境長大,罵的最難聽的話也不過就是‘混蛋’兩個字。

這在賀蘭牧聽來,卻成了時間最動人的情話。

他從心裡低低的嘆了口氣,所謂打情罵俏,原來竟是如此。

錦瑟在不遠的望梅閣裡,懷抱着手爐焦急的等了許久,終於有人進來,她便焦急的問道:“那邊怎麼樣了?”

派去探聽消息的人回道:“回主子,奴才聽見嘉禾郡主好像是哭了,而北胡王子似聞言軟語的,似是在哄她。北胡王子的護衛就守在外邊,奴才們不敢靠的太近,只聽見北胡王子承諾說,會好好地待郡主,這一生絕不辜負她……還有,讓她放心之類的話。”

“什麼?!”錦瑟大感意外,原本她是想着若是嘉禾真的跟那個賀蘭牧打起來的話,她好帶着人過去幫嘉禾一把,順便拆穿賀蘭牧和七王爺的詭計,把賀蘭牧臭罵一頓,逼着他改口不再娶嘉禾的。

甚至,錦瑟生怕賀蘭牧武功高強自己的人不是對手,還把巧雲也帶了來。怎麼這戲演着演着就如此離譜了呢?

錦瑟無奈的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步,忙叫巧雲:“咱們一起去看看。”

巧雲輕笑道:“咱們這會兒去了,怕是要驚了人家北胡王子的好事兒了。”

錦瑟輕聲啐道:“呸!他跑到我這地面上來**,難道不用看看我的臉色麼?我是怕嘉禾稀裡糊塗的上了他的當呢。走!”

月影齋的門口守了兩個北胡護衛,二人雖然穿着中原人的衣服,但他們人高馬大,五官又比中原人更加深刻,所以一看便知其身份。

錦瑟卻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帶着巧雲和錦衣只管往裡走。

“站住!”一個胡人一閃身,擋住了門口,“什麼人,膽敢擅闖?”

錦瑟冷笑:“我是嘉禾郡主的朋友,過來赴她之約。怎麼,這裡不是嘉禾郡主包下了麼?”

屋子裡正低聲抽泣的嘉禾郡主聽見外邊錦瑟故意揚聲說的話,忍不住一怔,忙擡手死命的推開賀蘭牧的懷抱,轉身往門口跑去。

賀蘭牧原本溫和的臉上一陣僵硬,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快之色。然他耐力極深,那一絲不快轉瞬即逝,只等嘉禾郡主打開房門時,他已經悠然自得的坐到椅子上去給自己斟酒了。

錦瑟進門看見嘉禾哭的跟兔子一樣的雙眼,忍不住拿了帕子來給她擦了擦,關切的問道:“怎麼了這是?不是說約賀蘭王子好好談談的嗎?怎麼哭成這樣?”

嘉禾被錦瑟一問,頓時又羞得無地自容,便索性嗚哇一聲投到錦瑟的懷裡去,抱着她大哭起來。

賀蘭牧坐在椅子上舉頭飲酒之際,錦瑟看見他脖子上的血跡觸目驚心,於是忙摟着嘉禾,輕聲勸道:“好了好了,王子怎麼說也是我們大虞朝的貴客,怎麼你們兩個還兵戎相見了?”

嘉禾在錦瑟的懷裡悶聲說道:“他該死!我恨不得殺了他!”

錦瑟拍拍嘉禾的背,輕聲說道:“既然要殺了他,那爲什麼剛剛抵在他脖子上的刀不再用力些?只弄出點血來是要不了人家的命的。你看你還哭的這麼沒出息。”說着,錦瑟回頭看了一眼巧雲。

巧雲點點頭,轉身出去,喚了個丫頭端了一盆溫熱的水來,送到盆架上去,對賀蘭牧微笑道:“請王子清洗一下傷口吧。”

賀蘭牧已經喝了兩三杯酒,聽見這話方轉過頭來看了伏在錦瑟懷中抽泣的嘉禾一眼,淡淡的說道:“無礙的,不用麻煩了。”

錦瑟輕笑道:“賀蘭王子乃是英勇之輩,這點小傷實在不算什麼。可若是你就這樣子從這屋子裡出去,恐怕會有人以爲是這桃源福地的人對王子不敬,若是朝廷的人知道了此事來爲難,豈不是讓人家做生意的人難以解釋?”

賀蘭牧笑了笑,便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盆架前,拿了帕子沾了水,擦乾淨了脖子上的血跡。

錦瑟便見他脖子上有淡淡的傷痕,於是又吩咐巧雲:“去拿治外傷的藥來。”

賀蘭牧擺擺手說道:“這就不必了。這點小傷對我們北胡人來說,實在是小意思。若這樣也要敷藥,恐怕會讓北胡人說我賀蘭牧是個懦夫。”

錦瑟笑了笑,也沒有勉強,便把嘉禾從懷裡拉出來,看了看她那樣子,又嘆道:“賀蘭王子怎麼會是懦夫,看把我們嘉禾郡主給欺負的,這兩隻眼睛都哭成了兔子。嘉禾郡主可是我們大虞朝女兒中的巾幗英雄,騎射功夫連皇上都誇獎的。怎麼到了賀蘭王子麪前,竟成了一直乖順的小綿羊?”

賀蘭牧仰頭大笑,在走過錦瑟的身邊時,轉過頭來看了她懷裡的嘉禾一眼,低聲說道:“嘉禾郡主,你放心,我說話算話。我會催促你的皇伯父儘早答應你我的婚事的。”

說完,他也不等嘉禾說什麼,便大步離去。

嘉禾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便追到門口怒聲罵道:“混蛋!誰要嫁給你!”

錦瑟笑着把她拉回來,二人往裡面去坐在椅子上,方問:“他怎麼你了呀?看把你給氣成這樣,還哭。”

嘉禾紅了臉,又咬着牙,憤然說道:“這混蛋!他……他居然親我……”

“親你?”錦瑟驚訝的笑了,“莫非他對你動了真情?看他脖子上的傷,是你弄的吧?”

“當然!”嘉禾再次振作起來,“當時我拿刀子逼着他,若不是他使詐,我就把他的頭割下來了!”

“他使詐?”

“是啊。他不躲不閃,只來親我嘛……弄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說到這裡,嘉禾又擡手拍着桌子,恨恨的自責:“我真是沒用!若當時再用力一點,他此時哪裡還能這麼囂張!”

錦瑟聽了這話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再次回想一下賀蘭牧臨走時看嘉禾的眼神,便伸手去握着她的手,輕輕嘆道:“郡主啊。依我看,那賀蘭牧是對你動了真情了。你想想,他這樣的人,每天都過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如何會容得下別人拿着刀子放在他的脖子上,還割破了他的肉?若不是他對你動了真情,又豈會容你這樣對他?”

嘉禾聽了這話,也忍不住一愣。

再想想和他相擁相抱,纏綿相吻的情景,她又忍不住一陣陣的燥熱,並又拍着桌子啐道:“呸!像他這種野狼一樣的人,哪裡會有什麼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