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界”中,在一片比鬼門關還要大上數倍之多的空地上,鋪着一層淺淺的黃沙,微風一過,盤桓起落。不遠處,東南兩邊橫亙着一條猶如黑龍一般的低矮山脈,正是斷界山。而北面則是蜀山的大殿,未免“四界論戰”破壞程度太大,四大長老早就在大殿前佈下百十道封印極強的結界,只要不是上乘道法直面攻擊,應該不會損毀到一磚一瓦。
空地的南面,是一條寬達數十丈的道口,等會其餘門派便是由此而入,參與“四界論戰”。
三絕道人那卑微佝僂的身子宛如一塊石頭般靜靜的立在空地的中央,衣衫在微風中舞動着,整個人被籠罩在起落的黃沙之中,身影蒙朧。驀然間,三絕道人猛的睜開雙目,犀利的目光宛如長槍大刀一般掃過四周,四大長老早已分佈在空地的四個角落,暗暗演化“四方星斗殺陣”。
現在已經完全入夜了,雖然灰濛濛的天空中繁星依稀可見,但這蒙朧的黃沙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四大長老催引星力的程度,以至減弱整個殺陣的威力。這自然在三絕老道的算計之中,否則他也不會出現在空地的中央了。
最近的天氣越來越悶熱,彷彿整個“滅神法印”都失去了作用一樣,時不時狂風掃過,掀起陣陣黃沙。
“鬼天氣,給我散去!”三絕道人爆吼一聲,雙臂猛然一振,宛如祭祀一般高高的舉向天際。此刻,“浩然天罡法訣”全力而發,一道道玄青色的光芒凝聚在三絕道人頭頂三丈之處,化成一條條怒吼的狂龍,直衝天際。
此刻,千丈方圓的空地都微微震動起來,彷彿在懼怕三絕道人這種龐大到了恐怖的真元力一樣,在顫抖着。四大長老目光凝在他的身上,神情顯出千分的驚訝與對三絕道人萬分的欽佩,畢竟這股真元氣息,不是他們所能釋放出來的。
三絕道人那凌厲的目光死死的望着頭頂上蒙朧的天際,彷彿是與天作對的神尊一樣,身軀雖然佝僂,但別有一股頂天立地的氣勢。驀然間,半空中悶雷炸響,龐大的元力連“滅神法印”都震了出來,隨着那幾條玄青色光龍的不斷轟炸,凝聚在半空中的沙塵頓時被絞成更爲微小的粉末,然後被三絕道人所釋放的元力一卷,衝的乾乾淨淨。
隨着三絕道人的真元收斂,“滅神法印”的結界也彷彿找不到了目標,緩緩退去。
而此刻的天空,卻如被沖刷過了一般,變的清澈無比,那一顆顆璀璨的繁星所釋放的星光,毫無阻塞的射在了空地上,月銀傾瀉,使這空地蒙上了一片月白。
四大長老緩緩走來,只見三絕道人長長的吐出一口渾濁氣息,沉聲道:“天助我也,今晚的星力還算不錯,你們各主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星位,我會用道法隱沒你們的氣息,到時候論戰之時全力而發,哼,論戰之人起碼要死一半。”
那四大長老微微點頭,年齡較大的那名已經突破到化神中期,三絕道人自然以他爲陣眼,主“四方星斗殺陣”的主星,也就是攻擊性最強的白虎位。那長老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問道:“那我們的弟子不也就。”
三絕道人陰森的一笑:“放心吧,我早有主準備,論戰之時我會在一段時間內撤去蜀山弟子,以撤軍爲信號,全裡發動大陣,你們的真元也恢復到了五成以上,發揮出一半以上的力量還是足夠的。”
四大長老一聽,心想這“四界論戰”恐怕早就在三絕道人的算計之中,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天知道這三絕道人心機城府還有多深,從他那深邃無比的眼神中看的出來,這三絕道人一定還有什麼伏筆。
……
教廷與血族的隊伍在“閻王殿”裡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的登記,這才重新轉入“幽冥道”。這下可把狂戰與江雄累的夠嗆,數百人的隊伍,即便是寫名字,手都酸的厲害,更何況還要統計人數,老黃在旁邊打着手指數着,已經暈了好幾次了。
當然,龍天風這個監獄長自然不會參與這些下人做的事情,在他的心裡自己一直是高高在上,而且他也不會讓易天寒這個實力不能估測的傢伙去做這些事情。不過還有一個人沒有參與這件累死累活的差使,這讓狂戰和江雄懷疑着龍天風是不是和她有一腿,那就是媚玲兒那個狐狸精。
等狂戰、江雄、老黃和一些人員把這些人統計完之後,已經累的和一灘軟泥一樣了,橫七豎八的躺在椅子上,喝酒、抽菸,緩緩精神。而龍天風則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悠閒的喝着茶,看着手中一些“終極正義”傳來的罪犯資料。
老黃拆開了楚千知送來的白酒,喝了兩口熱了熱身子,看着這羣修真惡徒離去,嘆了口氣,道:“這幫傢伙要開戰,恐怕整個監獄都會沸騰起來了。”這時,龍天風走到了電腦桌前,看着速度不快的聯網情況,朝着那工作人員問道:“怎麼樣了?”
那人微微搖頭,道:“上校那邊還沒有反應,不過時間還早,可能會遲一點回應。”龍天風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沉聲道:“‘天網’防禦要全部啓動,起碼要花半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你以我的名義發一個文件送過去。”
那人點了點頭,然後很熟練的操控起來。龍天風轉頭對着一名士兵道:“將各大哨塔的燈光都引到‘魂滅界’中。”那士兵警了個軍禮,很利索的離開了“閻王殿”。
“大家精神一點,現在已經八點多了,我不希望到時候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所有人都有氣無力的“恩”了一聲,心中暗罵着“你這個白癡試試看統計一下這羣傢伙,我看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竟亂放屁”。當然,沒有人敢正面罵他,最多就是小聲在背後叨咕幾下。
一個深紅,一個淺紅,雖然顏色基本一樣,但在黑夜之中還是分辨的出來,畢竟兩隊人的體內所凝聚的能量是截然相反的。在狹窄的“幽冥道”中,教廷與血族已經產生過好幾次摩擦,當然,屍狂與紅衣主教也時不時的來阻止一下,屍狂依舊是標準的紳士風度,每每在紅衣主教的奚落之下強忍了下去,絕塵作爲他的左右手跟在身後,雖然冰冷依舊,但心裡卻也爲他抱着幾分不平。
……
“呼,已經八點五十了麼?”東方簡看了看手錶,長呼了口氣,隨後目光又轉向一旁的公孫無爲,那僞君子依舊猥瑣的抽着**香菸,整個人雲裡霧裡的,估計現在連他媽都不認得了。雖然沒過多久,但楚千知被那焦急的心情驅使,卻再也坐不住了,走到東方簡身邊,道:“現在估計教廷和血族的人已經到了,我們該怎麼辦,應戰麼?”
東方簡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不急,不是有劫天真人在那杵着麼,有他應戰便可,反正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劫天老道糾纏不清。”
眼下,劫天真人被迫用了幾分暴力纔將這堆不成氣候的惡人聚了起來,也懶的清點人數,簡單的操練了一下“上清紫府崑崙大陣”,然後以四方陣的形式列成隊排在廢墟前。
所謂狗改不了吃屎,惡徒就是惡徒,你能拿他怎麼樣?一個個沒精打采的杵在那,臉黑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兩百塊錢沒還是的,有的抽菸,有的喝酒,還有特別突出的居然那“四界論戰”爲盤口,開始下注賭博,可卻沒有幾個人壓崑崙,以壓倒性的趨勢在蜀山這邊,弄的劫天真人臉拉的比長白山還長,但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們……他們不怕死麼?”楊香靜看着這羣人,心中卻泛起了疑問。東方簡微微一笑,道:“來到這個‘無間死獄’,就已經死過一次了,香靜,那你怕不怕。”楊香靜拉着東方簡的衣角,很堅毅的道:“父親都不怕,我知道東方哥哥也不會怕,所以靜兒更不怕。”
東方簡很欣慰的笑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心裡想着,縱然我死也不會讓你死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