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速飛車的決鬥地點就安排在卡拉斯城內。
晚間,一座霓虹閃爍的巨大骷髏頭下,擠滿了人羣,這是一條空中通道的入口,整條路長約二十來公里,決鬥時須跑一個來回,不管過程和手段,只要能第一個活着到達終點就是勝出者。
人羣中,有幾個人在聲嘶力竭地喊叫:“盤口九比一,還有最後半個小時了,要下注的就趕快抓緊時間了……押‘殭屍’、‘起重機’和‘舞娘’”獲利雖然不多,不過穩打穩紮勝在牢靠,押‘撒旦的拳頭’風險是大了點,但要是看準了,可就是一夜暴富啊。機會難得,時間不多,大家快下定啊。”
這幾個在叫喊的傢伙都是工人協會的屬員,密列西耶夫向來是個節儉的人,只要有利可圖,他通常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這樣的機會。
“五百塊,押‘撒旦的拳頭’受傷?好嘞,收到。”
“你押‘撒旦的拳頭’死亡,三百塊。”
幾個下注員手忙腳亂地收受衆人的賭注,個個笑得合不攏嘴,到目前爲止,外圍的零散賭注基本上都壓在工人協會這方兇名在外的殭屍、起重機與舞娘的身上,賭名不經傳的撒旦的拳頭勝出的人寥寥無幾。密列西耶夫早就預料到會出現這種場面,所以才定下了受傷和死亡的賭盤,以免出現流局。
有幾人擠開人羣走上來,打頭的光頭大漢啪地將一張金卡拍到一個下注員面前,粗聲粗氣道:“下三千萬。”
“三千萬?”下注員吃了一驚,擡頭愣愣地看住來人。
邊上被擠得東倒西歪的一些人原本相當惱火,正盤算着要不要給這幾人一個教訓,但望見光頭大漢身材極是魁梧,心下有幾分猶豫,這時見人家張口就是三千萬,登時就熄了那點小心思,知道碰上了惹不起的厲害角色,灰溜溜地縮到邊上去。
“怎麼?”鐵木勒牛眼一瞪,喝道:“你既然開了賭莊,難道受不起這三千萬麼?”
媽的,這些傢伙是吃多了沒事來逗老子開心嗎?下注員翻了翻白眼。工人協會財大氣粗,當然不是受不起賭注,不過他這裡只是最外圍的盤口,一兩萬就算大賭注了,一般上了五萬十萬的都不會在這裡下,更別提三千萬這麼大的數額了,直接與工人協會的高層人士接洽纔是正常的。
腹誹歸腹誹,下注員也不敢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來,即使他是工人協會的人,但賭得起幾千萬的人物他可得罪不起,堆起笑臉問道:“請問您是押‘撒旦的拳頭’受傷呢,還是押他死?”
“放你孃的王八屁。”鐵木勒怒吼道:“你當老子是給你送錢的傻子不成?老子是來押‘撒旦的拳頭’贏。”
“押‘撒旦的拳頭’贏?”下注員又一次傻了眼,張口結舌。
邊上的人羣也頓時起了哄,在這樣的力量對比下還壓撒旦的拳頭勝出的人,不太可能是傻子,而是腦袋瓜子被驢踢了的超級大白癡纔對。
“不行麼?”鐵木勒自是不會去理會旁人的反應,又鼓起了牛眼。
“行,當然行。”下注員慌忙道:“不過我這裡是小盤口,這麼大的金額我得請示一下,請您稍等片刻可以嗎?”
“快點,老子時間寶貴,秒秒鐘都是幾十萬上下,沒多少閒工夫跟你磨蹭。”鐵木勒氣概非凡地擺了擺手,很鄙夷地說:“工人協會名不副實啊,一個盤口連區區三千萬小錢都不敢自主接下,真是叫人氣悶。”
這種諷刺話下注員也只能當作沒聽見,裝聾作啞自行把這邊的事情報上去。
兩幢摩天樓的中間,臨時搭建出了一個大平臺,在這個位置上居高望遠,可以看見這次極速飛車決鬥的大部分路程,至於無法直接看到的地方,都有攝像設備現場直播到平臺上的幾個大屏幕上來。此刻決鬥時間快到了,已經有不少的卡拉斯城各大佬紛紛到來,身爲這次活動的舉辦方,密列西耶夫早已等在這裡,笑呵呵地與衆人一一打着招呼,態度親熱,看上去倒像是多年老友一般,絲毫看不出各人之間因利益之爭曾有過的大大小小的激烈血腥衝突。
得到手下的報告,密列西耶夫大感驚訝意外,要知道,就算平臺上的這些大佬們,除了有關切身利益的賭局外,都屬於娛樂性質,每次下注大都是一兩百萬意思意思,多也只有千萬左右,一次擲出三千萬來賭一把的極其少見。
難道有人想在這次決鬥從中搞鬼不成?密列西耶夫心中又浮現了不安的情緒。通常地,在這種決鬥中,不會有人去做什麼手腳,因爲一旦敗露後就會名聲掃地,成爲共同唾棄打壓的對象,反以也無人興起過這樣的念頭,只是通過努力盡量地去提高決鬥者的裝備,以增強其綜合實力的方法來獲取勝利,過程一般都相當的公平。
只不過,凡事無絕對,誰也不敢斷定,就絕對沒有人不會打這種主意,主要還是欠缺瞞天過海的穩靠手段罷了,如果真有什麼法子可以實施而又肯定不會被人發覺,密列西耶夫第一個就會採取行動。
不會是真有人想出了什麼辦法想趁機在自己身上大撈一把吧?密列西耶夫考慮着這個問題,又滿是狐疑地猜測究竟會是哪一方的勢力。這個答案其實並不難得出,與狄長離有過交際的勢力不外是達茜琳娜和封千嶗兩方,若真有誰做手腳,多半不出兩者其一。
倘若只是其一,密列西耶夫倒不怎麼擔心,但若是兩者聯手來對付自己,可就有些不妙了。密列西耶夫面色陰沉,轉念又想,怕它作甚?無論如何,那姓狄的狂妄小子難道還真能抵得過自己手下三員大將殭屍、起重機和舞娘?只要自己盯死一點,不管是誰都無法可施,不做手腳已方定是有贏無輸,若真存着僥倖心理冒大不韙想玩出什麼花樣,自己只須揭露出來,反而可藉機將之徹底鬥垮。
想到這裡,密列西耶夫心中大定,吩咐手下道:“僅僅三千萬而已,不用管他們是誰,統統接下來就是了。”
“誰這麼大的興致下了三千萬的注?”這時一個男子跨上了平臺,哈哈笑道:“看來今天的這場決鬥很熱鬧啊,算是趕上了一場好戲。”
這男子身材相當矮小,僅只及身後三四名保鏢的下巴,但相貌極是豪邁,眉如墨染,闊步前行時顧盼自雄威風十足,自然而然地帶出了一股強盛逼人的煞氣,誰也不敢小瞧,正是同興盟的魁首封千嶗。
與此同時,一名風華絕代的俏美佳人亦步上平臺,未語先笑,風情勾魂攝魄,盈盈笑道:“不知有這等大手筆的是哪一位,還請密列西耶夫先生介紹一下。”
見兩人連袂而至,密列西耶夫面部微僵,眼中閃過一絲陰厲,但轉又回覆正常,迎上去呵呵笑道:“我也正在奇怪,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如此看得起我密列西耶夫,藉着這個名目熱心資助,真是感謝不盡呀,呵呵呵呵。”
聽得密列西耶夫也不清楚對方身份,封千嶗與達茜琳娜都亦是頗感詫異,達茜琳娜美眸轉動,媚意撩人,笑道:“密列西耶夫先生對今天的決鬥信心很足啊,看來我在狄先生身上投下的一千萬是打了水漂了?”
密列西耶夫可不會在這個話題上落人口實,呵呵笑道:“達茜琳娜小姐這話可就不對了,決鬥未結束之前,輸贏誰也無法斷定,我只是對自己的人有那麼一點自信而已。”
轉頭又對封千嶗道:“老夥計,你這次只下了兩百萬,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難道是不看好你那位新朋友嗎?”
封千嶗神色不動,哈哈笑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我本來只是想意思意思就算了,既然老夥計有心玩上一把,那我就加一千萬吧,免得壞了老夥計的興致。”說實話,對於這次的極速飛車決鬥,封千嶗也並不認爲狄長離有把握勝出,是以只押了兩百萬,但這時密列西耶夫明打明地進行挑釁,卻是不能輸了氣勢,這就叫做錢可丟面子不可失。
見封千嶗被自己逼得多扔一千萬進來,密列西耶夫暗自得意,滿面春風地笑道:“還是老夥計明白我的心意,承蒙了,來來來,請這邊入座。”
達茜琳娜拿起一具望遠鏡向骷髏頭下方望去,但見擠在下注處的幾人卻是鐵木勒、胖子豪格以及伊力亞等人,心中不由一動,放下望遠鏡,回首嫣然笑道:“密列西耶夫先生今天既是很有興致,我當然也要奉陪纔對,我想再加註一千萬,不知道密列西耶夫願不願意受理?”
密列西耶夫眼角微縮,暗是吃驚,飛速思忖達茜琳娜的用意何在,一時卻是不得要領,但拒絕是不可能的,只得驚疑不定地強笑一聲道:“達茜琳娜小姐提出的要求,誰又敢駁這個面子?當然可以。”
藉着吩咐手下辦理下注手續的空隙,密列西耶夫目中兇光閃爍,陰測測地對布拉夫科夫道:“告訴‘殭屍’、‘起重機’和‘舞娘’,如果這次沒能勝出,以後就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了。還有,你給我盯緊點,決鬥中要是出了任何的岔子,你也就給我消失吧。”
賭撒旦的拳頭贏的人雖然少,但達茜琳娜已投入兩千萬,加上封千嶗的一千二百萬及未明人物的那三千萬,再加上零零碎碎的一些賭爆黑馬的賭金,總數額亦達到了六千五百萬左右之多,按九比一的懸殊盤口來算,萬一輸了的話就得賠出將近六億。輸掉一筆這樣的鉅額現金雖然不足以使得密列西耶夫傾家蕩產,卻也會大傷元氣難以負荷,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感受到密列西耶夫的殺氣,布拉夫科夫嚇了一大跳,連連應是,心驚膽戰地去了。
決鬥時間將至,骷髏頭下方被清空,決鬥雙方開始入場。
先出現的是作爲挑戰方的殭屍、起重機與舞娘。
殭屍與起重機人如其名,前者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如紙,身形亦是又高又瘦,活像一副骨頭架子。而後者身材異常高大壯實,脖子幾乎與腦袋一樣粗,雙肩厚實如牆,胳膊上虯結突起的肌肉有如鐵打一般堅實,一看就知必定力大無窮。
舞娘的形像卻是與引人暇思的外號嚴重不相符,這個女人的身材不算高,身體的寬度與高度竟是相差無幾,渾身上下全是肥肉,行動時就像波浪般不停地晃盪着,宛如一個大肉球。
三人外貌各異,沒有任何的共通點,唯一相似就是眼神,均是厲芒閃閃,透出一股噬血的暴戾兇色,入場後,圍觀的人羣中就爆出一陣興高采烈的歡呼聲,顯然是工人協會預先安排好的渲染氣氛的角色。
“奶奶的,老子三天前吃下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工人協會出來的娘們就是這種貨色麼?操,老子看也不用比了,就那肥婆就能把人噁心得翹鞭子了。”有人怪聲怪氣地高叫起來,把周圍的聲音都壓了下去,不用說,這位仁兄就是鐵木勒鐵大會長了。
憑良心說,這個舞娘的相貌原本算不上醜陋,只是實在太過肥胖,委實有點兒嚇人。女人無論老幼美醜,心性善惡與否,對於別人怎樣評價自身的容貌皆是極其的敏感,鐵木勒這般惡毒的話語無疑是一刀捅在了心窩子上,舞娘聞聲只氣得渾身哆嗦七竅生煙,猛地扭頭獰視住鐵木勒,尖聲咆哮起來:“*養的雜碎,給老孃滾出來,老孃要一片片撕了你的肉。”
鐵大會長摸着光溜溜的腦門,嘿嘿笑道:“老子偏偏不滾出去,你能奈何老子?”
舞娘愈發氣得肥肉直顫,憤怒地狂叫一聲,忍不住就要撲進人羣裡去揪出鐵木勒,殭屍適時厲聲喝止道:“決鬥馬上就要進行了,別衝動誤了正事,過後再去收拾那個傢伙也不遲,只要還在天堂星上,就不怕他飛上天去。”
舞娘被喝醒,強忍住怒火停下來,無比怨毒地盯着鐵木勒:“好,好雜碎,你給老孃等着。”
“好險,好險。”鐵木勒又誇張地拍了拍腦門,萬分慶幸地說道:“要是那肥婆真走到老鐵面前來,不用動手,我老鐵也會給噁心得報銷了。”
夾在人羣中的工人協會的幾名成員這時擠了過來,怒視鐵木勒道:“朋友,你他媽是故意來鬧事的?”
“操,老子鬧什麼事了?”鐵木勒一擼袖子,亦惡狠狠地回瞪過去:“這場決鬥老子可是下了三千萬的大賭注,高興嚷幾嗓子不行麼?你他奶奶的要是不服氣,就跟老子來比劃比劃。”
那幾人一聽就萎了,正遲疑地交換着眼色,又有一個工人協會的成員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讓他們散開,一切都等到決鬥之後再算總帳。
見一向兇橫霸道的工人協會的黨徒灰溜溜地散了,且鐵大會長的外型又威武不凡頗有一番男子漢氣概,顯非等閒人物,就近人羣中幾個有幾分姿色的嬌豔女郎登時就動了心思,媚眼秋波不要錢地拋灑過來。鐵大會長固是爲此得意洋洋,邊上幾位夥伴卻就難免生出幾分不平之氣,胖子豪格哼哼地怨言大發:“反正花的是大夥兒的錢,怎麼就不讓胖子我來出這個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