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髮推斤也不知是不是沉寂了太久,這才得了祖逖的注目嘉許,竟是有些洋洋自得了起來,完全忘記了他身爲一部首領,應該有的城府和穩重……
禿髮思復鞬也是紅光滿面,自己的父親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喝斥了匈奴人的使者,這份膽氣足以讓他在幾個少年面前,挺直了腰桿!
可魯徽又豈是輕易能夠嚇退的人?!
在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禿髮推斤之後,竟是故作詫異地問道“將軍莫不是……哈哈!竟然是個鮮卑人?!”
禿髮推斤一聽這輕蔑的語氣,頓時就惱怒道:“鮮卑人怎麼了?!當年把你們這幫匈奴狗賊打得抱頭鼠竄的就是我們鮮卑人的祖先!”
“哈哈,若論祖先,你們鮮卑人的歷史可不怎麼光彩呀……”
“你敢辱我先祖?!”
“將軍又何時尊重過我這個使節?!”
“哼!你分明是個晉人的打扮!卻偏偏做了匈奴人的狗奴才?!就你也配讓我尊重?!”
“將軍真是好血性!在下真是佩服得緊!只是不知你們晉國的洛陽和長安陷落之時,將軍又在哪裡?!”
“那時我還沒加入無難軍!也不想替你們晉人的皇帝去死!”
“哈哈哈,祖將軍就是晉人,你卻加入了晉人的軍隊,可又不想爲晉人作戰,這是何道理?!現在又故意刁難我這個漢國的使節,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沒有什麼居心!”
“沒有?!哈哈!真是好笑!我魯徽乃是堂堂的漢國使節,是帶着誠意與善意來此和祖將軍商談大事的,可你卻一再無端阻撓,莫不是想故意破壞這次談判?!說!你到底是安得什麼心?!”
“你血口噴人!”
“那就是說你們無難軍對待使者的禮數一貫就是如此低劣?!若是如此!不談也罷!”
禿髮推斤一聽這話也有點急了,沒有細想就順着魯徽的話解釋道:“祖將軍,推斤並無此意!只是覺得此人說話狂妄,所以纔想給他一點教訓而已!請祖將軍明察!”
“教訓?!簡直就是荒謬!在下是初來乍到,並不識得祖逖祖將軍的尊容,若是不好好問清楚就隨便與人亂說,這萬一要是被人利用了可怎麼辦?!”
“你說被誰利用?!”
“就是你!你就是想讓祖將軍殺了我這個使節!”
“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是一個鮮卑人,而鮮卑人不僅與我們匈奴人是世仇,與晉人而言,也是常年惡鬥,所以你才特別希望這裡的晉人都慘死在我漢國的鐵騎之下!你就是想看着潼關城外的百姓們慘遭屠殺!就因爲你是一個鮮卑人!所以晉人的死活都與你無關!”
“不!你胡說!”
“我想起來了,你們鮮卑人最會鳩佔鵲巢,你是不是想故意挑撥我們兩家仇殺,這樣一旦無難軍和我漢國鬥得兩敗俱傷之時,你就可以趁機取代祖將軍?!是也不是?!”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胡說!你明明剛纔就說了,你不會替晉人去作戰,更不會爲晉人去死,那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加入無難軍?!真是好陰險!好惡毒的鮮卑人!”
禿髮推斤哪裡招架得住魯徽這樣連珠的話語,只覺得一時之間百口莫辯,幹瞪着眼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一切,而向其他諸將投去求助的目光,不僅無人迴應,甚至被冷眼相看……
禿髮思復鞬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峰迴路轉之下就變成這樣,看看四周所有人那副冷漠的目光,難不成他們都相信了魯徽的胡言亂語了?!
還是因爲他們是異族,是鮮卑人,所以一直以來其實他們就根本沒有真正接納過他們,這纔會有現在這種可怕的情勢發生?!
他父親本來就識字不多,現在還被這個陰險的魯徽給繞了進去,甚至還用言辭污衊自己的父親心懷不軌,這豈不是讓自己的父親陷於不忠不義之中?!
若是祖逖真的動怒,那可是真的要掉腦袋的啊!
“魯徽!你竟然敢污衊我的父親!我要殺了你!”
“呵呵,魯徽不過是順着令尊的話說說而已,怎麼就惹怒了這位小將軍?!莫不是令尊真的早就存了此心,卻被在下一個不小心給戳破了陰謀,所以纔會這般惱羞成怒?!”
“你胡說!我現在就要殺了你!爲我父親正名!”
“祖將軍救命啊!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禿髮推斤和禿髮思復鞬一聽此言,都是腦袋“嗡”得一陣發懵,他們都是新近剛剛投靠的無難軍,雖然祖逖一直禮遇有加,但他們畢竟是鮮卑人,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焉知祖逖就對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
現在被這個該死的魯徽這麼一污衊,那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冤屈了!
幸好,祖逖卻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更是明白這一切都是這個魯徽在故意挑撥自己麾下衆將和禿髮推斤父子之間的矛盾!
看來自己還真是有點小看這個匈奴使節了,竟然能僅憑着他那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輕輕鬆鬆就把禿髮父子搞得如此狼狽……
而恰在此時,徐忡忽然站了出來,向祖逖一個作揖後,就直接爲禿髮父子澄清道:“祖將軍,斷不可聽信讒言啊!這個魯徽分明就是在混餚是非,故意挑撥,若是讓他奸計得逞,那我無難軍豈不是還未開戰,就已先亂了陣腳?!”
可徐忡沒想到的是,還沒等祖逖發話,祖約突然也站了出來,並且大聲說道:“三哥,此事不如就交由我來處理,讓我把禿髮父子都帶下去好好審問,若是他們真的無辜,也可以還他們一個清白,若是他們確實有詐,那我祖約也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奸佞!”
祖約的話,聲音嘹亮,氣勢實足,一副想要殺雞儆猴,在無難軍衆將和祖納等人面前立威的模樣!
禿髮父子卻是一臉怒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魯徽,活剮了祖約,可最讓他們心寒的是,竟然只有徐忡一個人站了出來爲他們父子倆仗義執言!
他們父子兩在無難軍之中也算是安分守己,從不與人主動爭鬥,沒想到竟然就因爲一個匈奴使者的幾句混賬話,就要被祖約命人拖下去關押起來,然後嚴刑拷打和審問?!
難道就因爲他們父子倆是剛剛投靠得無難軍?!
還是祖氏之人早就在覬覦他們的族人的戰力,想要殺了他們父子,然後將他們的族人都收歸己有?!
不然,爲何祖逖從頭至尾都一言不吭?!
(本書唯一羣號:壹叄捌玖叄零伍玖捌)